《科罗拉多河探险记》（四）

吴砺

                        《科罗拉多河探险记》（四）

“现在我们来向上攀爬八百英尺，便到达一处可以看见杂色石英石岩层的地方。在黑色麻片岩岩层的顶上可以找到一块台地，在台地上向后缩进去的地方出现一堵高八百英尺的石英石岩层绝壁，大自然用风霜雨雪的侵蚀，在这堵悬崖上雕刻出极其精细复杂的条纹图形。石英石悬崖上的岩石尽管极其坚硬，但其岩层很薄，而且，石英石岩层不是横向排列的，边缘部分是纵向排列的，有的地方倾斜得很厉害，有的地方只稍微有点倾斜。贺这种的杂色岩层上有很多深深的凹穴和凸出的尖锐岩角，到处都是兀立的巉岩怪石，石英石绝壁脚下，不少地方有很陡峭的扶壁状斜岩堆。由于石英石绝壁上到处都散露出许许多多石英石水晶石块，在中午艳阳的照射下，石英石绝壁闪闪发光，就像是一座座钻石绝壁一般。

爬上八百英尺高的杂色石英石岩层后，我们就到达了绝壁砂岩岩层的脚下，绝壁砂岩岩层通常为橄榄绿色，并带有褐色与黑色的斑点，它垂直耸立在杂色岩层上，高五百英尺。砂岩岩层的深绿色与它下面岩层的斑驳杂色和它上面岩层的红色形成鲜明对照，相当好看。

向上攀爬五百英尺后，我们便站在绝壁砂岩岩层的顶上。砂岩岩层顶上一般会有一个平台，有时是阶梯形悬崖，在阶梯形悬崖上有结构奇特的壁龛状凹穴。爬上了七百英尺高的壁龛砂岩岩层的顶部，我们就站到了红色绝壁的脚下。这种红色石灰石岩层有时分咸两个、三个或者四个非常巨大的台阶，形成一个庞大无比的阶梯。但在更多的地方这种红色石灰石岩层是以垂直绝壁的形式耸立着，高达一千六百英尺。它是峡谷绝壁外观最引人注目的特点，体现出峡谷绝壁的主要特征。它下面的所有岩层都只不过是它的基础而已。而在它的上面是由岩石山墙、岩石高塔、石峰石柱和岩石尖塔所构咸的“古典柱式屋顶”和“空中轮廓线”。红色石灰岩绝壁不是连成一片的平坦绝壁，而是不少地方已经坍塌，形成一个个古罗马竞技场式的巨大半圆形凹坑，在半圆形凹坑两端突出兀立的巨石之间，半圆形凹坑的周长常。在这样巨大半圆形凹坑的内部绝壁上常有岩石坍塌形成的巨大壁龛状凹穴，有些地方的这种凹穴变成巨大的岩洞，在有些地方则变成高五百英尺或一千英尺的巨型拱门。

在红色石灰岩绝壁上有古罗马竞技场式的巨大半圆形凹坑、岩洞、壁龛状凹穴和拱门状凹穴。爬到高达一千六百英尺的绝壁顶上，我们就到达了条纹砂岩岩层。它可以算是下面那些带壁龛状凹穴、大理石“廊柱”的岩层的“屋顶”，也是厚达八百英尺、坚硬异常的“装饰线条”，它沿着大峡谷的一座座悬崖峭壁延伸了数百英里。这种条纹砂岩岩层很厚很大，但它被易碎的页岩所分隔，大的砂岩岩层是“屋顶”中的“横梁”，但夹在条纹砂岩岩层里的页岩上“雕刻”着很多垂直的漂亮“装饰花纹”。这些所谓“装饰花纹”是无数小溪在页岩上流淌侵蚀留下的痕迹。这种条纹砂岩岩层有各种不同的颜色，如白色、灰色、蓝色和紫色，但页岩是鲜红色。于是，这块巨大的岩层的五彩横条纹岩石带，被很多色彩鲜艳、  “刻有“垂直“花纹”的页岩直条纹岩石带所分割。

在这些五颜六色的岩层上是石塔石灰岩岩层，高达一千英尺。这一岩层在所有峡谷的绝壁之上，被大自然用风化侵蚀之法雕塑成一座座高耸的“塔楼”，  “清真寺的光塔”和“大教堂的穹顶”。它们有的为灰色，使人觉得寒冷；有的呈金黄色，使人觉得温暖：有的白如雪花，显得纯洁无瑕；它们千姿百态，花色繁多，令人叹为观止。P368

如果你站在大峡谷绝壁顶上边缘某一处能鸟瞰科罗拉多河的地方。你就不会注意到大山峡谷地质构造及其地形的细节，也不会注意到那构成大峡谷的像庞大迷宮一样的側支峡谷网络。大峡谷的宏伟壮观景象及其恢宏气势掩盖了构成大峡谷的这些要素，你只会看到一条如此宽大、如此深不可测和如此绚丽多彩的大峡谷。但是，如果你站在大峡谷之中，你看到的景色就会大变。你会觉得这片奇景似乎是由大峡谷的垂直岩层绝壁构成的，这些绝壁高大无比，千姿百态，令人惊叹不已。你站在绝壁顶上往下看，大峡谷是一条敞开的、阳光灿烂的峡谷；你站在下面谷底往上看，大峡谷则是从幽暗深渊通往光明天空的阶梯。

在这一带崇山峻岭中旅行的人所看到的是一座座巨大的山体，沿着缓缓的斜坡，高高地耸入云端。这样看这些崇山峻岭是欣赏构成崇山峻岭的巨大山体。但在冰川中攀登的人看到的是构成这些巨大山体的要素，也就是说，看到的是构成这些崇山峻岭的悬崖峭壁、像高耸的塔楼一样的巨石、尖峰岩石以及其中的许多峡谷。从远处看像是起伏巨浪的花岗岩层峦叠嶂，近观时都变成了悬崖绝壁、山洞岩穴、高耸如钟楼光塔的巉岩巨石。画家们捕捉到了这两方面的山岳风景。他们在画中画出了两类不同的高山：一类高耸入云，好像暴风雨一来，就会被立刻刮倒似的；另一类山体庞大，稳如磐石，好像对暴风雨极端蔑视，不屑一顾。这两类山都画得很真实。崇山峻岭的这两个不同外观神态，有时被画家分开综合起来，画在一幅画里。画家丘奇所画的高山冰川风景像一个壮丽鼎盛的王国，画家比尔施塔特画的高山悬崖绝壁是如此之高，飞鹰还没有飞到悬崖绝壁之巅，就已无法看到它飞翔的雄姿了。托马斯‧莫兰则是将这两位大画家的画法特点融合在一起，在他的画里。既画出了无比宏伟壮丽的悬崖绝壁和—望无际的崇山峻岭，又表现出了它们直插云天、无法测量的高度。

因此，构成大峡谷外观的纵向要素和横向要素是变化多样、各不相同的。其地质结构和地貌特征的详情只有近观才能看得出，但要看大峡谷的宏大规模和壮观景象，那就要看它的全景图。细看就可看见它那迷宫般纵；横交错的大大小小的峡谷和无比陡峭的悬崖绝壁；远观所看见的是大峡谷的综合全景和庞大体系。站在高高悬崖顶上从远处观看大峡谷的旅游者，见到如此雄伟瑰丽、浩瀚如海的景象无不为之倾倒。置身大峡谷中的旅行者，发现大峡谷如此之深，如此幽暗，会觉得大峡谷神秘莫测，摄魂夺魄，不禁对它肃然起敬。P372

科罗拉多河大峡谷是一条由很多条峡谷构成的大峡谷，它是由数千条，乃至数万条峡谷汇集而成。同样，每一条峡谷的悬崖绝壁也是由很多不同的岩层组合而成，每一座悬崖绝壁是由很多座悬崖绝壁连合而咸，但没有两座悬崖绝壁是完全相同的，这些几乎数不清的峡谷中的每一条峡谷都是一个美妙瑰丽的世界。在大峡谷中，像尼亚加拉大瀑布下游的峡谷，有数千条，像约塞米蒂那样的峡谷，有一千条。所有这样的峡谷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条大峡谷，它是地球上最雄伟瑰丽、恢宏壮美的奇观。即使把华盛顿山齐海平面连根拔起，将它山 头朝下倒着放入大峡谷，它所形成的大坝都不会迫使河水从峡谷中漫出来，即使把整个蓝岭山脉投入到大峡谷里去，也不可能把大峡谷填满。

大峡谷是雨水和河水长年累月的侵蚀作用所创造的杰作。科罗拉多河是整个高原的排水系统，与科罗拉多河相通的如浩瀚迷宫一样的千万条峡谷把高原地区划分为很多小块，这迷宫般的峡谷网络也是雨水和河水侵蚀和溶蚀岩层而形成的。每一条大河溶蚀出了自己的峡谷，每一条小河溶蚀出了自己的峡谷与大河峡谷相连通。雨水落到这片土地上，小河溶蚀出自己的河道和峡谷。尽管在这一地区暴风雨要间隔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一次，每下一次暴雨就溶蚀一点点。在一年中无雨的大部分季节里，高天万里无云。然而在漫长的岁月里，一阵大雨也能使间歇性：的小河起死回生；这些每隔一段时间便起死回生的小河，在一代接一代，一个世纪又一世纪的千千万万年中，将它下面的岩层溶蚀开凿成了一条条深深的峡谷。

条条峡谷中所显现的溶蚀作用的结果是非常巨大的。尽管如此，这种溶蚀作用只不过是整个地区巨大侵蚀作用的一小部分，因为在悬崖峭壁之间，被溶蚀并被河水；中走的岩层石块在规模上远远超过填满这些峡谷所需的石块。十有八九，整个这一地区的所有地方的岩层都受到风雨和河水剥蚀降解，岩石因此而破碎，然后被河水冲走。岩层这样因受剥蚀降解而降低的深度超过一千英尺。有的地区超过三万英尺深的岩层被剥蚀冲走。总的来说，在这片幅员超过二十万平方英里的地区，平均六千多英尺深的岩层受到过各种形式的侵蚀。请考虑内情形：天上的滚滚乌云，将暴风雨倾注在这为二十万平方英里、厚度为一英里的巨大岩石上，暴风雨长年累月地鞭挞着它，抽打着它，侵蚀着它，将它击碎，打成沙粒，将沙粒冲进小溪，小溪将泥沙冲进小河，小河将泥沙冲入大河，大河将泥沙冲入科罗拉多河，科罗拉多河将泥沙>中入大海。我们认为崇山峻岭在其山顶生成云涛云海，但实际上却是云涛云海遵出了崇山峻岭。形成地球的内部地质力量使大陆板块从海下上升隆起。然后，那些四处飘荡的云、携带着暴风雨的云、装饰着彩虹的云，以无坚不摧的巨大力量和化平凡为神奇的高超技巧，开凿出了这千万条大小峡谷，造出了大小山川、悬崖绝壁和崇山峻岭。云是令人崇敬的高超艺术家。

大峡谷的某些特点在冬季显得格外突出。下面的黑色麻片岩岩层、杂色石英石岩层和绿色的壁龛砂岩岩层形成峡谷绝壁的基础，在这个基础之上耸立着高大的缠色石灰岩岩层绝壁。在红色石灰岩岩层绝壁之上是条纹砂石岩层形成的绝壁顶部，在顶部之上石塔石灰岩岩层形成的石塔石柱，尖峰小山和巉岩怪石。冬天里这些岩层都被大雪覆盖着。在峡谷里由下往上看，这些千变万化的绝壁岩层似乎都逐渐变成了天空，蓝天和绝壁之间看不见任何分界线。天空已变成悬崖绝壁外观的组成部分。形成一个巨大的穹顶，架在座座绝壁之间，把整个大峡谷都罩在苍穹里。于是，大地与苍天都融成一体，构成一个宏大无比的建筑。

在雨季，云团常在峡谷里飘动。云在峡谷里飘来飘去时，便产生了另一种效果。云在峡谷里缓缓飘浮上升：飘来荡去地进入别的峡谷中。峡谷上空的苍天似乎是有生命的活物，不是像平原上的天空那样，似乎因为云的运动而随着风吹的一个方向移动，而是因为云在峡谷中的飘动而随着众多峡谷的不同走向移动着。这样一来，小小的云团都似乎具有了个性，有它们自己的意志与灵魂，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奔走四方。一大片聚集在一起刚愎任性，的云，东飞西驰，四处翻腾，一心想要达到隐藏在它心中的目的。在人们的想象中，云是属于天空的。云在峡谷中飘来飘去时，天空就下降到峡谷里了，与峡谷的悬崖绝壁连接在一起，使悬崖绝壁显得无限高远，因为天空其实仍然非常遥远。因此，天空把它那无限高远的性质赋予了峡谷里的悬崖绝壁。

大峡谷的奇观异景用语言文字是不可能充分描述的。美术家们用尽一切绘画表现手段想把大峡谷的特色表现出来，结果仍然无能为力。语言文字与绘画图解结合起来都不可能把大峡谷宏伟瑰丽、浩瀚壮观、千变万化的特色表现出来。种类繁多，千姿百态，极其复杂的要素合在一起使大峡谷成为大自然中最宏伟壮丽的奇观。那些高耸入云的悬崖绝壁和崇山峻岭是暴风雨通过漫长得无法计算的岁月，雕刻出来的巨型作品，而且还在这些作品上精心刻出了无穷无尽的细部，要把这些细部加以描述是一件极其艰巨的任务，其艰巨的程度与描写满天繁星的艰巨性相等。描述这些细部的困难程度不亚于用雕刻着橡树、松树和白杨树（或山毛榉、椴树和山楂树，或郁金香、百合花和玫瑰，或蕨类植物、苔藓和地衣）叶子的窗花格来说明一座森林的无穷无尽的美景。形成大峡谷悬崖的要素是高山、深谷和绝壁，除此之外，还有色彩方面的要素。大峡谷里绝壁上的缤纷色彩可与天上彩虹的色彩媲美。彩虹的色彩并不比绝壁岩层的色彩更丰富。大峡谷的高山奇峰、悬崖绝壁和丰富色彩，都是举世无双的，然而它卓荦超伦的品质远不止这些。大峡谷是一片奇音妙响之地。科罗拉多河一年四季波涛翻腾，吼声如雷。暴风雨之神在悬崖绝壁上大显身手之时，洪水一泻千里之曰，峡谷里惊涛拍岸、撞击礁石绝壁的声音更大。云开日出，碧空如洗时，科罗拉多河水的咆哮声会渐渐变成低沉柔和的汨汨流水声。科罗拉多河的河水时涨时落，它发现的声响也随之时大时，j、，  与此同时，还可以听到众多侧支峡谷里传出的声音，这是湍急的河水在滚滚奔流，在险滩中撞击礁石发出的声音，也有激流从瀑布上奔腾飞泻而下发出的隆隆轰鸣声。因此，大峡谷也是一个充满奇妙天籁的地方。崇山峻岭中的风声传到河流上，与涛声台在一起，声音变得更洪亮，小山的风声随小河的波涛起伏荡漾，草原上的喃喃声与在峭壁上细细流淌的小溪潺潺声合在一起。所有这些声音汇合而成一支具有各种各样旋律的交响曲。这全部是流水的声音。大地的坚硬基础造成了高耸入云的“竖琴”，高天的滚滚流云用威猛强大的暴风雨使劲地弹奏它，有时也用阵阵小雨轻柔地抚弄它。

大峡谷里有独一无二的高山与绝壁，有与辉煌落曰的色彩，有从暴风骤雨的最强音到细雨滴落的丁零声和从瀑布的隆隆吼声到 山泉的汨汨水声的各种各样的声音。所有这些无比瑰丽壮观的崇山峻岭，异彩纷呈的悬崖绝壁，各种美妙绝伦的风声水声都聚集在大峡谷里。而且我们还必须记住：大峡谷是一个很大的地区。假如大峡谷只不过是一个河谷平原，那便可以把它设立为一个州。一小时一小时地看，一天一天地看，一周一周地看，一月一月地看，都只能看到大峡谷的一小部分。要把大峡谷，全面地看一遍，一年的时间也是不够用的。大峡谷地形多样，千变万化，永无止境。在大峡谷里，没有两处地方是完全一模一样的。大峡谷山川绝壁的色彩复杂多样，异常丰富，瞬息万变，随着日出曰落光线强弱及照射角度的变化而变化。光与影在峡谷里随流云飞渡时隐时现。季节的变化在大峡谷山川．绝壁色彩的变化中留下痕迹。一个人不可能看到处在同一景色中的大峡谷。它不是那种一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的不变景观。要想真正认识大峡谷的真面目，你就得不辞劳苦，一月又一月地穿越它那迷宫一样的条条峡谷。大峡谷是比阿尔卑斯山或喜玛拉雅山更难翻越的地区。不过，一个人如果有足够的体力和勇气来完成翻越它任务的话，通过一年不辞辛劳地翻越攀登，终将会明白什么是“崇高壮丽”的意思。大峡谷是人间天堂绝无仅有的最庄严崇高、宏伟壮丽的奇观。p380“

吴砺

2018．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