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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遥远的房屋:在科德角海滩一年的生活经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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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15 09: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遥远的房屋:在科德角海滩一年的生活经历》(下)


“一片陆地在西方崛起,大地的搏动接近了科德角这道屏障。在三分之二英里开外,海浪依旧是一种大海的震颤,一道巨浪。它逐渐向前推进,其轮廓呈一种略微丰满的半圆形。此时的海浪看似一座长长的、正在向前移动的小丘。我望着它靠近海滩。它渐渐逼近,随着海滩及水中浅滩的升高而升高。再近一点,它由小丘变为锥形,那锥形也在迅速地变化,靠海的那边变长,靠陆地的那边向内弯曲——这时的海浪成为激浪。沿着蓝色的浪尖,组成了清澈明亮的水花,水珠飞溅。在由其他海浪的溶解而卷起的泡沫的冲击下,海滩现在捕捉到了栖身于震颤之中的大海的最后形状——海浪在浅滩上磕磕绊绊——这巨浪翻滚着,冲撞着,由后面排山倒海的力量推动着向前。激浪的跌落绝非仅靠地心的引力。

正是最后的那一道海浪唤起了人世间美妙的想象力一朝向海面那长长的斜坡、卷起的浪尖、呈曲线形向前推进的漩涡。

海浪倾泻直下,那闪闪发光的碧蓝流体掺着翻腾着的明媚白色,这股翻滚的流水又被沙滩反弹向空中,往往比先前的浪尖略高一点。从这种由大海最后的形状及力量的溶解而产生的狂野激流中,喷射出泛着白沫的水花,形成了一圈圈的涟漪.这股依然汹涌澎湃,泛着白色的激流如同非凡的急流一样,从海滩边缘直泻而下。再向上冲时,激流变细,于是,这最后的震颤消失在浅浅的水沫滑动之中。这绝妙的水之滑动以其最后的精力及美丽映出蓝天,然后,在瞬间消失于沙滩上。p039

我可以观望海浪达数小时之久,赏玩它那狂野的表演,迷人的变化。我喜欢站在我的海滩上,看着一道长长的海浪在几处破碎,看着那弯曲的水流由不同的起点涌起,纵贯南北,然后,在相对能量的碰撞下,激起白色的怒潮。壮观的水花常令人赏心悦目。一道汹涌的高浪,倾泻而下,在它那漩涡似的水流中卷着大量的气体,在水花溢出的几秒钟之后,这股被束缚压制的气体从翻腾的激流中喷射而出,水珠似洁白的羽毛,纷纷扬扬。在九月的一天,我在此地见过高达二十、二十五甚至三十英尺高的喷泉。偶尔,也有怪事发生。被海浪卷起的气体不是纵向释放,而是横向释放。于是,如同龙口戏珠,那激浪突然吐出的气体,形成一种横向奔腾的急流,水花四溅。在晴朗的日子里,当浪潮破碎时,浪尖常常映照在如镜的涡形水面上。一个美妙秋日的下午,我看到一只漂亮的白海鸥沿着一道激浪飞翔,他的倒影映在海浪上。P040

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我连续几周观赏着那一团大火球沿着沼泽地后面荒原的地平线向南移动。它时而在这片 田野后边落下,时而隐身于那棵无叶的树后,时而又躲藏在那个覆盖着莎草及零星细雪的小山丘后边。我认为,当我们失去了对太阳的这种感觉及感受力时,我们便失去了太多弥足珍贵的东西。P046

这轮十二月清晨的太阳,结束了他南下的旅程,爬上涌着白色激浪的奥尔良海滩南部那泛白的天空,从苍白的天空获取了一袭银白色。P046

一个人过于孤独并不好,它如同总是在人群中一样不明智。不过,尽管我是离群索居,却很少情绪低落,或者“任凭时光悄悄地流逝”。从早上起身打开朝向大海的房门,到夜晚在清冷的房屋里划亮火柴,总是有事情要我去做,有东西要观察,有情况要记录,有事物要研究,还有一些要牢记于心的细节。不同天气情况下及不同的潮汐中的大海,时而是孤寂的灰色,在冬雨中朦朦胧胧;时而是一片碧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湿地上也不寂寞:有大的集会,小的汇合,有那些游荡的鸟群,以及冬鸟家族的团圆;还有从海洋展开,越过沙丘的夜幕,它显示出冬季夜空的璀璨:一簇簇明丽的星群,一颗颗孤寂的寒星。要观望美丽神圣的夜空,下面的世界理应同样精彩,否则这幅伟大的画卷将一分为二,无人能将它结合为一个神圣的整体。我认为那些我自以为最孤独的夜晚(如果我可以暂且让自己沉迷于这种情感之中)是刮着东南风,雨在黑暗中落下的夜晚。我门外广漠的世界都消失在雨雾之中。那种在雪后或一阵寒流过后冰雪迟迟不化的情况如今已经不多见了。在这种刮东南风的夜晚,湿地及海上都是大雾弥漫,远处伊斯特姆的灯光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沙丘下的海滩也是雾霭濛濛,由雾中冲出的海浪波涛汹涌。风卷起了沙子,沉稳悲伤地把海浪像庄严的殉道者一样送上不归之路,每一道海浪都被抛起落下。在一声沉重威严的吼叫消失于暂时的沉寂之后,又一个殉道者从黑暗的大海中接踵而来。仅有一种感觉使我想起已经消失的人类世界,那就是在近海摸索前进的过往船只那充满怨恨与悲哀的长长的汽笛声。P070

新年那天,在荒无人烟的海滩上,我惊起了一群翻石鹬(Arenaria interpres morinella)。当我走近时,它们展翅飞起,沿着面对沙丘的大海向南飞去。此景将作为我在自然中所见到的色彩最为绚丽的图画而永驻我的心中。因为这种比半蹼滨鹬略大一点的鸟有三种基色:黑色、白色及明丽的栗红色。而当这些鸟在飞行时,这些色彩便斑驳陆离,一览无余。它们身后是壮观的沙丘,前方是海滩的远景:银白的冷色调被抹上了淡淡的、生动的蓝紫色,那是海岸折射的光彩。P072

三月的一个傍晚,正当黄昏逐渐消失于夜晚时,整个天空碰巧布满了乌云,只是在西边的云层与大地之间留出一道金色的缺口。当时,我独居的沙丘上寂静无声。整个大地都是一片昏暗,昏暗得如同一个浅浅的杯子被托向沉寂与云海的庄严肃穆之中。我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音。转向湿地,我看到一群大雁在草地上空,沿着那条渐渐退去、闪着金光的裂缝飞翔,它们巨大的翅膀缓慢而又庄重优雅地舞动着,它们清脆而极富乐感的鸣声回响于孤寂的大地与夜色之中tcD难道世上还有比此声更为高贵的野性的呼唤吗?我听着这声音直到它渐渐消失,直到那雁群进入茫茫的夜色之中。然后,随着潮汐的改向,传来一阵大海的喃喃之语。不久,我便感到了阵阵寒意,转而回到水手舱,并在火炉中添上了一把新柴。P085

每年每天的夜里,当夜幕降临在科德角,当大海深沉的吼声在松林及荒原中回响时,可见点点灯光沿着这长达五十英里的沙滩移动,有的向南,有的向北,那闪烁着的点点灯火孤寂而神秘。这些灯光是由夜间巡逻的科德角警卫队员手持的提灯和电筒中发出的。在那些风狂雨急、海浪咆哮、没有人迹的夜晚,这些沿着海浪而移动的灯光具有某种伊丽莎白一世时代的浪漫与美丽,非现代的语言所能描述。P095

我爬上了大沙丘,这些沙之山脉中的顶峰。沙丘的东坡上月色朦胧,然而,站在沙丘的顶峰却能把湿地及大海看得清清楚楚。河流平静得如同月光下森林的湖泊;大海深沉,海面上浮动着一层金绿色的月光。我在那里一直待到月光开始暗淡,听着鸟类充满野性的歌声,因为,那天夜里一条生命之河流过了天空。P107

我想,这片荒原黄昏时分是最美妙的,因为它那黄褐色的地面在晚霞从天际退去之前,就早早地聚集起大地上的阴影。你可以在大地朦胧的景物和宁静之中,听到高地下面大海的阵阵涛声。P112

在一个伊斯特姆参战将士巨大的圆石纪念碑处,我向南转上了主路,不久,便到达了镇公所及荒原西部的制高点。从那里我下了主路。由东走向荒原,去欣赏伊斯特姆辽阔的湿地及沙丘举世无双的风景。站在荒原朝海那面的陡坡举目望去,湿地在圆形的荒地上像是:-片碧绿的地毯。黄褐色的荒地上没有林木,起伏不平。在坡下的湿地上,宽阔平缓的岛屿及湿地蜿蜒的河流与黄色沙丘的沙壁平行,伸向远方。在远景的尽头,目光越过沙丘中的河谷,可见北大西洋初春冷寂的碧海。海面似乎比湿地的水平线还高,过往的船只宛若沿着沙丘在天际的低空中航行。沙丘的轮廓呈一种淡淡的绿色,在空旷的荒原的侧面,春天的绿意已经从古老的、黄褐色的土地中显露出来。昨日,我没有听到大海的涛声。

眼前的自然景色是如此广漠壮美,令我在可俯瞰湿地的山崖顶上迟迟不肯离去。小溪与河流涨满了潮水,将留在此地的海鸥从河岸及浅滩驱走。一时间,这片高地似乎没有了它们展翅高飞的银色身影。P116

这片大海滩上的夜晚美丽无比。它是白天转动着的巨大时轮的另一半;没有空泛的人造之光来损害或困扰它;它是一种美景,一种满足,一种安然。淡淡的云飘荡在苍天之上,犹如辽阔壮丽的星空中朦胧的岛屿:银河构造出大地与海洋之间的桥梁;海滩将自己融人一个整体画面之中,它的夏季泻湖,它的山坡及连成一片的高地;面朝西部的天空及晚霞的长虹,是连绵不断,波浪起伏,庄严沉静的沙丘。P124

一个七月的夜晚,当我凌晨三点从北边的探险中返回时,整个夜空,在奇妙闪亮的瞬间,变成了如梦如幻的白昼。一颗巨大的流星,我生平见过的最大的流星,在西边的天顶燃烧,散发出灿烂的光艳。一时间,海滩、沙丘与海洋都显现出来,没有阴影,也没有动静,那是一幅原本颤动但却陡然静止的风景,一幅梦幻中的风景。

夜间的海滩有其独特的声音,一种与其精神及心绪和谐一致的声音——永不停息的细细的流沙声;波澜壮阔,富有节奏的海涛声;像盏盏明灯悬在夜空中的永恒的群星——还有一种鸟的呜叫声。P128

占。离满月还有两天的月亮格外迷人,月光洒在荒地、河道、浅滩及泻湖中绿色的岛屿上;温和的南风轻轻拂面。在自身强大节律的推动下,那天夜里的海浪层层叠叠,波澜壮阔,只有最后一道浪打在海滩上。这道海浪泛着沉闷的泡沫,卷着弹回的泥沙滚滚而来,沸腾的海水蜂拥向前,在重重地拍打在海滩上那一刹那,消失在那永远也解不了饥渴的沙子中。P131

六月那场暴风雨来临时,我正在大屋里睡觉,窗户全开着,第一声闷雷惊醒了我。当我上床睡觉时,还是风平浪静,可是现在一股强劲的西北风持续地从窗外刮进来,而当我关窗时,西面及远处已经开始闪电。我看了看手表,刚过一点。接下来是茫茫暗夜中的等待,漫长的寂静被越来越频繁的雷声打破,在间歇宁静之中,我听到了轻轻的海浪打在海滩上的微弱的声音。陡然问。天空被一道巨大的粉红与蓝紫色相问的闪电撕裂。我那七个窗户充满了那种蓝紫色的自然之光,同时,我也看到了那些宏伟孤寂的沙丘在耀眼的光下那空旷熟悉的阴影;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闪电离去,回荡在天地间隆隆的雷声也渐渐远去,一阵漆黑重返大地。片刻之后,雨轻轻地落下,仿佛有人打开了它的闸门。那是一种打在木屋顶上的美妙的声音,那种我从儿时就喜爱的声音。轻柔的“啪嗒啪嗒”的细雨,继而变成急促的、鼓点般的暴雨,聚集的雨水顺着屋檐哗哗流下。暴风雨正在横扫科德角,在它通往海空的路程中,涤荡着这片古老的土地。

一道道刺眼的闪电穿过哗哗的暴雨,沉闷的雷声隆隆作响,那巨大的回音震得天摇地动。那天夜里,伊斯特姆村庄的房屋遭到了雷击。我那片孤寂的天地,雷雨交加,显得陌生怪异。我并不惧怕通常的电闪雷鸣,但是,在我独居海滩的一年中,那天夜晚,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到了与人类远隔分离、孤独无助的无奈。我记得自己起身,站在房中观望。透过窗外朦朦胧胧的雨幕,在广漠的湿地上,雷电闪现在弯弯曲曲的河面上,留下短暂的一道冷亮的光,那景色显得格外怪异,在雷电的狂暴之中,宏伟的沙丘却有了某种消极被动的性质,那些泥土之躯安如磐石。我看着沙丘在茫茫暗夜中时隐时现,,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种远古的时光感。自从这些沙丘从它们脚下阴暗的大海中升起之后,便将自己交付于大自然的风吹日晒,见证了无数个周而复始的岁岁年年。

海上也有一些奇妙的景色。受到雷雨的袭击,同时又受到科德角自身的庇护,免遭西风的狂吹,大海的边际显得格外平静。海潮涌向海滩的中部,渐渐上涨,一排排长长的海浪,在靠近岸边的地方形成,翻卷着,平稳地拍打在那孤寂、被雨水浸透的海滩上。强烈的电闪雷鸣,地动山摇的风暴,滚滚涌向大海,照亮了海滩和北大西洋的海面,除了那些起伏的小海浪,因为卷起的浪尖遮住了光线,其效果是出奇的美丽。因为,此时你看到的是一个加了一圈一圈黑边的明亮的大海,当海浪一波一波泛着白沫冲向海滩时,每一道海浪都又重返那闪光的大海之中。

风暴过后,星星闪现在夜空。当我在日出前醒来时,发现雨过天晴,清新宜人。土星与蝎子座在沉落,但木星正悬挂在天顶,在它的星座上渐渐变白。湿地上的那些河道里潮水已经回落;鲜有海鸥扰乱它们那卵石铺就的堤岸。当我漫步于四周时,突然惊起了一只巢中的歌雀。它飞向我的房顶,攫住了主梁,然后,转过身,投来担忧探询的目光……发出了“哧噗”的警告。随后,它向自己的小巢飞去,落在一片梅林之中,终于放心地用颤音唱出一支晨曲。P138

冬日的大海是一面镜子,置于一间寒冷而若明若暗的房间;夏日的大海则是另一面镜子,置于一间燃烧着炽热阳光的房间。夏日的阳光是如此的充沛,大海这面镜子是如此的庞大,整个夏日的流光溢彩都反射在镜面上。五色光聚集在那里,黎明与拂晓、乌云与白云、灰白色的雨幕,以及光彩夺目、万里无云的碧空。阳光穿过海面,些许暖意随着光悄悄地溜进来,然而,在阳光下闪烁着的海浪依然透着刺骨的寒意。P143

此地蔓生的海滨山黧豆正逢花季;西风吹过草地,在海面上荡出层层涟漪;闷热的云朵静静地悬挂在地平线上,云朵的下端消失在一片雾霭之中;阳光在流溢,岁月在燃烧。P145

看着这只鹰在夏日强烈的阳光下蹲坐在沙地上。灰色的海鸟愤怒地攻击着她,我不由得想起古埃及人对那些动物及鸟类的表述。因为这只在沙坑中的鹰就是埃及人的何露斯鹰①,具有同样的姿态,同样的凶猛强悍,同样的威风凛凛。我在这里居住得越久,看到的动物及鸟类越多,就愈发敬佩那些几千年前在埃及辛勤创作的艺术家;他们在那些阴森沉静的皇室墓碑上绘图雕刻,这里是尼罗河湿地惊起的鸭子,那里是乡村小道上赶过来的牛群,还有白秃鹫、胡狼和蛇。依我看,没有任何其他的动物表述方式能与这些古埃及的图像及雕塑相媲美。我这样写并非旨在称赞埃及人对动物逼真的描述或形象的绘画技艺——尽管他们的作品是由实物而细心临摹而成——而是赞叹那种能够捕捉、理解并描述动物魂魄的非凡才能。这种才能在埃及人描绘鸟类时表现得尤为显著。比如,一尊雕刻在神庙的花岗岩墙壁上的鹰,他的眼神中有着所有鹰的魂魄。此外,在这些埃及人塑造的动物中没有任何人性的迹象。它们沉静孤傲,是来自粗犷的原始世界中的成员。P149

当时,正逢高潮;海浪滚滚逼近,拍打在岸边,沉重的大浪震撼着海滩。在卷起的波涛翻滚的浪尖上,在奔腾向前的绿色海浪中,在卷着黄沙、泛着白沫的激流中,灿烂的阳光洒向那些燕鸥,它们正扑向身处双重危险、急于逃脱的沙鳗鱼。P150

八月已接近尾声,月末的那个夜晚星光璀璨,万籁俱寂。我一时兴起,想在空旷的海滩上,顶着满天的繁星入睡。夏季的有些夜晚,当黑暗及落潮使得宇宙之风平静下来时,这个八月的夜晚便充满了虚无般的寂静,夜空清澈。我的房子的南边,位于陡峭沙丘的扇面和高地的崖壁之间,形成了一个朝向大海的隐蔽的山谷。我就朝这个角落走去,像水手似的把毛毯横披在肩上。星光下,山谷比空旷孤寂的海滩略显阴暗,地上依然留着白天那宜人的余热。

我入睡就不太容易,而且不久又醒来了,人们在露天睡觉常常如此。我上方那些朦朦胧胧的崖壁散发出一种怡人的沙香,万籁俱寂。头上那一丛丛草木纹丝不动,如同室内的花草一般。几小时之后,再度醒来,我感到空气中有了几许寒意,并隐约听到了涌向岸边的浪涛声。此时依然是夜晚。睡意已去,而且再也无法入睡,我穿上衣服,走向海滩。在星光闪烁的东部,两颗明亮的硕星正从聚集在夜幕及大海边缘的黑暗中升起——阿尔法猎户(Betelgeuse)和伽马猎户(Bellatrix)———嘴户星座的双肩。秋季来了,巨大的猎户星座又重新坐落在白昼及年末的地平线上,它的腰带依然隐藏在云层之中,双脚置于茫茫的宇宙和远处的海浪之中。P160

由于我了解这片遥远而神秘的世界,并如愿以偿地在此生活,强烈而深切的崇敬之意和感激之情占据了我的心灵,从而将其他的情感驱向边缘。宇宙与宁静在瞬间相聚而超越了生命。然后。时光如同云朵聚起,不久,星辰在依然漆黑的大海上空渐渐暗淡,留着夜的记忆。

自从那个九月的早上来到海滩生活的这些岁月里,有些人间我这如此奇特的一年生活使我对大自然有何种理解?我会答复道,最首要的理解是一种强烈的感受,即创造依然在继续,如今的创造力像自古以来的创造力一样强大,明天的创造力会像世界上任何的创造力那样气吞山河。创造就发生在此时此地。人类离创造的盛会近在咫尺,他与那种无穷无尽、难以置信的试验又有如此密切的联系,结果,在他眼前闪过的每一刹那,都将成为瞬间的启示,成为从充满争议的、流动的时光交响曲中听到的一声孤独的音符。就理解力而言,诗歌的作用像科学一样重要。如果我们不是心存敬意地生活,那么,就如同生活中没有快乐一样,难以度日。P161



吴砺


20183.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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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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