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福州国家森林公园（上）

吴砺

                                                                                        春游福州国家森林公园（上）

（一）

    这个星期六我到福州国家森林公园走了一趟，起因是想看看那里的桃花，因为上个星期六我在鼓山白云洞小道上看到桃花己盛开了。

    这几年我很少去森林公园，主要是自我开始新开拓鼓山白云洞一线周末登山路线后，我就不愿周末走森林公园这一条需乘一个多小时公交车去，还有乘一个多小时回来的周末休闲路线了。在公交车上呆三四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相比之下，我去鼓山，公交车坐十多分钟就到了。

    前年和去年春天，我各走了一次森林公园，一次去看樱花，一次去看桃花。公园一个人工造的溪潭边樱花园中樱花树是新栽没几年，树不多也不大。开花期的樱花较淡和细小，有那么一点点春的气息和味道，但决无电视中播放的日本东京那百年长成的高大樱花树长廊中白雪茫茫般的樱花盛开的场面……而公园那一片也新栽不久的挑花园，盛开的粉红和洁白的桃花，就显得春意盎然，生命力炽烈得多——难怪有文章说，中国樱花品种也不少，二千年无论中国文人还是老百姓都不太喜欢樱花，诗词中也几乎无人提及：对中国人来说，樱花太单薄太素太安静了，或许还凋零得太快，不吉祥……

     桃花使中国文人想起年青姑娘红润的面色，那成熟的桃子更是如此，“桃色”代表着风流……对热爱大红大紫中国老百姓，满枝盛开的桃花显得很热烈，桃子也是美味——而樱花真是日本民族的品味，想想日本人的艺妓和舞女，脸上全是涂上樱花一样素白的白粉；樱花同时盛开绚烂，落得也快，日本民族认为人生如能像樱花那样轰轰烈烈开放一次，死就不足惜了……

    只是樱花和桃花都是美的，只是美的风味不同而己，不存在高下之分……这盛开的两种花我都喜欢……

自从九九年开始到福州工作，我到森林公园走过应当有小几十次。第一次是九九年，那次我印象较深的公园中那条溪流，那次溪水还不小。

几年前，有一次我乘坐公园内的小电瓶车，开车的师傅突然要我猜猜他多大年龄。我估计他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师傅说,他六十八岁了，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师傅接着告诉我，森林公园过去属福州林业局的，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过去是住在森林公园里。师傅说森林公园这里空气和水特别好，解放后林业局退休职工一百多人，很多人都是八九十岁了，而且身体特别好，到现在为止，才只有两人去世，一个是因为车祸，一个是因为患癌。师傅说，我都六十八岁了，可是每年过年时退休职工的年欢会上，大家都叫我小弟……

这才是这些年我对福州森林公园印象最深的一件事！

福州森林公园是三面环山的一个十分温和平坦小峡谷。公园介绍上说。它属南亚热带北缘低山丘陵地貌景观，是一个基本南北走向的、北端偏西约二十度长方形公园，公园面积约八百六十公顷，即约860万平方米。我估计从南向北长约四到五公里。公园南端是八一水库，水库水面不大，却为公园增色不少。

公园中央有一条溪道贯穿公园南北方向，伴随溪边有一条小马路。由南向北至龙潭瀑布，与海拔643米的笔架山和岭头乡毗邻。南边半山坡上有荔园登山道，北面有天马岭登山道与宋古驿道占各半长度。两边山道我都走过几次，不过我走得最多的还是沿溪边小马路行走。现在，溪道的西侧有一小段山边有了木栈道。通常四五个小时走完公园。

早些年，我多是从东门进入公园，公园入口那里有一个各种各样的竹子形成的竹园。一条道路边万马树干长着卷发一样卷皮的像白杨一样高挻的树，让我印象深刻，但我叫不上名字。过去，这东门出口傍晚返回公交车，常常会塞车一两个小时。据说，现在不会堵车了。

（二）

昨天上午福州下了雨，雨后天晴，下午吹了好一阵风，仿佛是台风来临之前的迹象，把空气吹得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福州市东面的鼓山植被一半老绿一半新绿，一小块一小块拌匀地覆在山上，如森林中大石块上老绿与黄绿相间的苔藓，地毯式的披在山上，清新爽目。

今天上午，阳光明媚而充足，空气仍同昨天一样清澈。我出门很迟，十一点才坐上102路公交车，穿过市区，到达福州市北的动物园站。

差不多中午十二点，换87路只坐了一站，到了森林公园南门边的八一水库大坝下。公交车师傅让乘客下车，不肯再走到南门最后的两站，因为那里路窄，现在车进去很难出来。

走到不高的水库大坝上，朝北面望去，森林公园三面山峦在碧绿的水面衬托下，显得格外翠绿。西面山峦上空不远有一两朵白云，特别的白；正北方向公园深处几公里远的山峦有V字型缺口，那里缺口上的天空也飘着几朵白云；东面水库一侧有新鲜的木质栈道从水中升起，落在岸边新绿的伸向水面大树下，十分抢眼……

你站在五百米长的水坝中央，眼前真是一幅标准的、山清水秀云白的、春天明媚阳光下充满生命力的、天然的长幅山水画卷，特别的舒展，特别的爽目……人间任何画家画的风景长卷，无法与这眼前活生生的大地春日画面相比美，尽管她是中规中举十分平凡的大地上的山与水，但她是活着的画面啊……

你觉得很美，若你想用文字描述，就难再现这个景色。如今的手机全景扫描照相功能强大，从左到右旋转180或270度拍摄，立即可获得中国传统山水画长卷般的彩色图像……

沿大坝向右向东走到坝的一侧，再左转走到水库东岸的木栈道上。木栈道上方多是被从岸边伸到上空的大树覆盖，新鲜酱棕色宽宽木栈道，上方是浓绿树叶，下方是树荫，西方是淸绿水面，水面西侧是长卧的绿山，山上有一两朵白云——这些鲜艳色彩搭配，有令人感动的愉悦，你不由自主的觉得心旷神怡啊……

    如此清碧水面上木栈道让人爽。仰望栈道上方高大的树木，一组树枝成片成群的绿叶与另一组树叶成片成团树叶之间露出不规则的块状蓝天，那真是美得将你灵魂都吸上去的地方啊……

现在是枯水季节，水库后半部有大片草地，秋天这里有不大金黄色水杉树落在水面上，构成清淡的秋天的画面……

（三）

走过水库，路过了公园一棵大榕树，这是自成圆团状的千年大榕树，直径应该十几米。阳光灿烂，这里不多的樱花树现在已是黄绿叶片披满了，路边扇面大的绿叶植物的叶面上被西面过来的阳光照得油光发亮……

这里的福州植物园不对外开放，植物园外围上百米长的小路旁，高大白皮树干、灰白叶片、叶条稀疏的桉树每次都总是吸引我特别的注目，它们是这片土地上稀珍的异类，它们印在天空中树叶树枝，令我想到比我们黄种人身材更高更大更白的白种人，它们有一种特别的懒洋洋的优雅气质……

    走入公园小马路主干道，向北上行。今天游人不多。越过路左边公园另一棵标示性大榕树，公路旁左坡面桃园已经成了一片新黄绿树林——桃花早开过了。只有长斜的连接小马路与桃园草地上，稀稀的几株小桃树上开着不多的白色或红色桃花，在浓浓的阳光中特别的显目。桃园西侧不高山峦，不远不近落在西方太阳下，青黛色。万物在阳光中舒展的生长……

    继续朝北前行。小马路边成排的绿化树，树冠边缘浓浓密密的树叶树枝上带着紫红质朴的花，它们如绿色的长廊的廊沿披挂在左边西方长长的山峦长画上方，构成马路左边画框的边缘……舒展的小峡谷中，阳光明媚，不远处的春山如画，草坪如画，草坪上稀稀的绿树如画，仿佛大自然今天将世界上的春光集中浓缩到这片安详的小山谷中……

过了紫薇园，左边有一个新建的小桥穿过溪道，过了小桥有上山的荔园登山道，山脚下的溪边有一段架空的木栈道。走在这片树荫下木栈道上，山谷中右侧的绵延的小山全浸在阳光中。这一段栈道贴着溪边，全落在左边六七十度山坡树林的树荫中；栈道溪水一侧边缘生长的柏树，宽叶树，滕树等不同品种的树和植物，在溪边一侧形成了一长列有不同尺寸的空窗孔般网络的植物屏风。溪对面的山谷另一侧的完全沐浴在阳光下长长的不高的山峦，以无比艳丽的暗黄墨绿色上层和山脚下夺目的不规则的鹅黄嫩绿的树林色块搭配——透过溪边暗黑植物叶片树枝滕条形成剪纸般画框的天然窗口看过去，真是让你惊艳，如梦如幻……

随着你在栈道前行，右侧树干树叶与滕树枝叶构成窗格大小外形不可预知变化着，这天然的画窗外的山谷另一侧山峦色块组合也变化着，你不由感叹世界最艳丽的色彩不是花朵图案，而是春天阳光盛照下的、刚刚覆盖树冠的树林构成的大片鹅黄色的成片的嫩绿，尤其他们不规则形状箝落在老绿的更大片树林植被之中……

我想起了十九世纪法国印象派画家塞尚用大色块组合的风景画，你不由感叹，塞尚画中的风景与你眼前大自然自己画出画面相比，只是笨拙的儿童画，无法相比……

来福州工作近二十年，我第一次在福州真正的感到了春天的气息……福州一年四季都是绿色，几乎只能在山中零星看到几棵落叶树在春天发出的嫩叶，它们在大片老绿森林中几乎可以被忽略……

我查了一下福州森林公园资料才得知，从1959年建园以来，公园除了就地保护1000多种植物后，从国内外引进了1700多种树种——这成片成片种植的北方的树种，春天长着不同的色度嫩绿，从而使我现在能看到植物春天鲜艳的不同的绿色色块……

    是人类把代表春天的多品种的落叶林带进了这个森林公园温和的山谷中……

    栈道左边山坡坡度大，树叶使山坡绝大部分地表落在树荫下。不过，有几处山坡流水冲出浅道上端树林疏缺处，阳光透进山坡，照得沟道边有宽大的大叶片地面植物表面像金属箔片一样闪着白光，同时部分绿叶被照透，变成明亮的黄绿色，它们在昏暗的单调乏味的林荫中，特别的眩目，透出淡淡的诗意……

    这段木栈道快到尽头处，栈道两侧有六七棵几层楼高、类似樟树直径约一尺的、我叫不上名挺拨的大树，它们再次让我惊艳：它们树冠上新长的细密的灰绿色嫩叶，被阳光照透，荧荧发着淡白色，像穆斯林清真寺墙上中无限重复均匀植物图案，如诗如画，在阳光中晶莹剔透，发出迷人光泽的，极为舒展的刻画在灰蓝色、散发着无限春光的天幕上……我长久地仰望着这世界上最有生命力的大自然的一组天蓬华盖，真的不愿离去……

    从栈道走回公园主干道的小马路边。这里的小马路从溪道对面建了一个小水坝，穿过溪道到栈道一侧山脚下。这小水坝围出了一片小潭，水潭对面和上游的樱花树已过了开花季节，成了一片淡黄绿色的树林。太阳己西斜，水潭落在西侧山峦的阴影中，而山谷右侧山峦正在无云明净的天幕下，一片灿灿夺目黄绿……

    到了公园小马路的尽头停车场处。溪边一排屋檐高的小树伞盖状的羽毛形树叶叶片，被山顶上照过来的阳光照透，灼目亮透的黄绿，而溪道对面的山坡已在淡蓝色的整面的暗影中，它们一明一暗，形成极鲜明的反差，无比的动人，宛如大自然最出彩的有立体感剪裁的造型，楚楚动人……

穿过小树林，龙潭茶苑处，一株灰白树皮树干中间叉开，形成两个主树干上伸入天空中，它嫩黄绿叶树冠被阳光透照，印着蔚蓝的天空，真的很明艳；而它边上一层楼高土墙上，新建的酱黄木屋与一片罕见的艳黄色树叶树丛混在一起，在阳光中明晃晃的，更夺目迷人……很难想象世界上还有这样一处春天与秋天混合的角落……

吴砺

2018．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