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桐城老酒 于 2018-4-29 14:54 编辑
恭喜候诗杰老师《打灯歌》一文在本次“桐城老酒”杯“情系文都 爱满桐城”有奖征文中荣获优秀奖!
打 灯 歌 候诗杰
“桐城好,灯鼓满街敲,竹马儿童三五个,火龙长短十多条,人日到元宵。”桐城派乡土诗人姚兴泉的十二首《龙眠杂忆》写尽了老桐城的风采,能让人们温习这些词句,翻梦成永久的记忆,幻化景象就裹进了彩云间;还能把对家乡的情怀,伴口老米酒,或饮杯小花茶,融化到心田里。 这一首《桐城好》,写的是桐城春节习俗之一——舞龙灯、舞狮子灯。满街锣鼓声,老幼皆出动,火龙、花灯一直从正月初几欢闹至十五元宵。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儿时的我还有幸遇到一次乡村灯会,听当时的大人讲,灯会上出现了久违的“打灯歌”。 那是正月初十边,临近的乡村送来了贺岁的舞狮子灯会,要连续热闹好几天。走在灯会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他手捧一卷大红纸,挨家拜年撒帖子(事先就约定了,又叫送喜帖)。每到一户人家门前大喊“恭喜了,拜年了”之类的话,这户人家的主人立即迎出大门,放鞭炮,递香烟。老人身后的一对狮子舞,跟着绣球,踩着鼓点,应着锣声,从门外拜进门里,翻身打滚,腾挪跌跃,往返三次,主人家便将封好的红包递上,外加一对方片糕、果品等,再燃放鞭炮送出门。结束了这家,就往下一家。狮子舞的后面是一队锣鼓手,跟着一溜红灯笼,灯笼高挂在竹竿上,映红了天与地。领着这两十个人的是位中年人,腰系红丝带,双手一队镲,镲声清越,和着鼓点,长长的队伍不凌乱。 这天晚上,贺岁队伍路过一个干涸的河沙滩里,围观看热闹的人山人海,狮子舞上岸去拜年,中年人领着的锣鼓灯笼却走不了,他们遇上“打灯歌”的人。 “打灯歌”的人用“对歌”的方式截住了这队伍的后半部。照规矩,双方要在对唱上分高低,考究出对方的知识、应变、敏捷的程度,捉弄、刁钻都不为过。灯会方胜了,节目有条不紊演下去;“打灯歌”者胜了,分得香烟、糕点“战利品”,更重要的,赢得了对方尊重(下一年,可能被请去“坐镇”)。灯会方败了,队伍两大截,狮子舞进不成,红灯笼跟不上,好尴尬;“打灯歌”败了,灰溜溜躲进人群,被人嘲笑羞露面。 “小小灯笼吊得高,底下一队鼠和猫。 哎嗨,千年猫鼠是对头,今天却能见和好。”——打灯歌者唱,他在人群中,暗处。 “小小灯笼吊得高,兄弟姐妹都热闹。 哎嗨,前面锣鼓咚咚响,这边小狗汪汪叫。”——打镲的中年人接腔,他在围成一圈的灯笼中间,边舞边唱。 “姜尚哪里下钓线,孔明草船来借箭。 哎嗨,钓鱼为何用直钩,借箭要靠什么天?”——打灯歌者唱。 “姜太公渭水钓文王,诸葛亮借箭要武装。 哎嗨,保周江山八百年,大雾天气好撑船。”——中年人对答。 这场斗智斗勇的“灯歌”就让人猝不及防地开始了。唱的内容有许多我们当时都不懂,但那唱腔,那文雅地比拼,那急中生智地回答,那满腹经纶,都凝固成了永恒。后来听大人们谈论,昔日曾经有一场对歌,唱了好几个时辰,也分不出胜负。 铿锵有力的腔调,富有韵律的语句,传奇般的场景,我们那时的桐城有过,但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遇见过“打灯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