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中，我的青春一站

乡愁 · 发表于 2018-5-4 11:20:06

　　青中即桐城县（市）青草高中，听父亲说曾是叶家祠堂。那时每个行政区有一所高中，我们划归范岗区，家在范岗高中（现戏称“岗大”）和青草高中中俺腰，都有小十里路，选择了青中。在黄甲高中理科“战败”，到青中插班改学文，青春抒写新历程。
　　青中在田畈中间，下范青路，走很长一段黄土路，方能到学校——田园中的书香。进学校大门右手边是教室，刚开学那会儿，有位老者，瞅着我们的老师不在班上，就闯进教室一本正经地念念有词，听不懂。请教同学，原是一落魄书生，有心于传道授业，无奈失意，失常，雄心不老。
　　高二初始我们班的数学老师是一位分配来的硕士生，不知什么原因讲课不被叫好，大家委托班长带头恳求学校换老师，不惜罢课，以期学校重视。也邀我加入队伍，我想“硕士”不一般，听听呗，全班就剩三五个人成了这位老师的听客，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家的抗议有效，后来郑校长和校领导给我们重配了数学老师，有幸聆听了金小祥老师的教诲。
　　下教室走廊就是一大片黄土地的操场，只有两个破旧的篮球筐架骄傲地站在那儿。平常还好，赶上烈风时节，广袤原野上的北风从学校大门长驱直入，进入操场，受四面房屋所挡，狂躁地摆动着身躯，搅起漫天沙尘，似神龙，见首不见尾，顿感天地之弥蒙。并非一无是处，操场上放电影很好，附近的住民也赶过来看。一听说看电影，我们可高兴了，不便多言，都懂的。在那里看过《妈妈再爱我一次》、《女子别动队》、《非常大总统》，以及父亲参加过的《淮海战役》，说给父亲听，父亲觉得未能亲见，可惜！
　　越过操场，就是食堂，我们自带咸菜巴缸，吃“饭桶”——十人共分一只木桶的饭。女生很大度，彼此关照；男生本来“大肚”，有的吃得快又多，有的未赶上，挨饿不服，就地来“战”，人仰桶翻，巴缸滚落，总是难免的。战息，收拾残局，言和，共商喂饱肚子大计。女生矜持地端住巴缸，用手或书遮盖着，穿过操场，再沿墙根疾走到学校西面的女生宿舍，慢用。进女生宿舍的院门，可以看到院东边近墙壁处有一口水井，有同学趴在井边用巴缸就能舀到水，这让孤陋寡闻的我大感新奇。
　　同学们对新来的我很热心，向我介绍学校的概况。进大门左手边是门卫室；校园东面是老师房间，办公兼住宿；食堂用一堵墙牵着它西边的补习班教室。食堂的南墙紧邻着一面大水塘，是我见过的仅次于牯牛背水库的水面，震撼到，可用“浩渺”了。后来读巴金的《家》，鸣凤久久徘徊于湖边，作者对湖有精彩描述，我脑补不出湖，很自然地想到了这塘。学校与塘仅一副不起眼的对开木门相隔，跨出门即是水边的洗衣石，平时是木栓下一把铁锁把守，那次可能是工友开的，我们有幸一睹它们的风采。同学也带我去了校内理发店，理一次发五毛钱，价廉，“艺”难恭维，不敢再往。校园内没有商店，所有的房子都是砖瓦的，水井散落其间。
　　课间休息，学校的广播常常播放《耶利亚女郎》，我们班有一位叫叶丽的女生，生得灵巧，活泼开朗，很可爱，男生好以“叶丽呀叶丽呀”撩逗她。我比她们年长，她们喜欢听我神扯，叶丽是其中之一，常常被我惹笑得停不下来。吃过晚饭后有自由活动时间，她带着我，我带着上学骑的载重“飞鸽”自行车，带上她，溜出校门，右转，到东边的小山丘疯跑，那里有小桥流水人家。在那边我俩像刚放轭的小牛，一天，正耍得起劲，她突然告诉我：“江老师在前头，赶早走！”未戴眼镜，我边眯着双眼张望，边听她指挥（她视力好），正在上坡道上，慌乱中碰倒了一行走在路边的阿姨，阿姨和我都蒙了，叶丽跑过去扶起阿姨并道歉，得到阿姨原谅后，我俩掉头仓皇而窜。
　　后来，我们越来越默契。买生活用品，要到校外路边的孤独小店，有回买了很私人的东西，其时方便袋罕见，只有光手拎着，感觉别扭，那年头。出小店不久，她猛然说：“前面有班上的男生过来了！”火速寻找掩藏之处！看她穿着宽大的夹克衫，拉丝下拉一点，向她衣内一揣，迅疾拉好。我若无其事地拉她继续走，她明白过来，欣然接受，小确幸！伊在回宿舍的路上，笑个不停。
　　大多数同学是陶冲、青草人氏，他们的家庭已找到致富的路子，走在时代经济前列。她们思维活跃，思想成熟，大方，有格调，让我学到了很多，感谢她们与我共度过愉快时光。
　　教室的北面墙脚紧挨着行人小道，上课时可以听到路人的脚步声，从这道向西走过窄窄的曲曲折折的田埂，可以到陶冲街。青中高雅的低调。
　　为缓解学习压力，高三时我们自行安排有轮流读报时间，那次我选择了针砭时弊的文章，当读到“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时，班上哄堂大笑，不知是当时的社会写照，还是我纯正的桐城话，触到了大家的笑点，反正我尴尬了。还有晚自习前互相教唱歌的板块，最后学的一首歌是张来贵同学教的《祝福》，我们彼此祝福，带上祝福，奔前程。
　　2016年，我们班国庆聚会，受到了六中校领导和老师们的热情接待，王正刚同学赠送母校一幅铁画。这所田野里的学校，从“桐城县青草高中”到“桐城市青草高中”，又到了“桐城市第六中学”，不久那儿将不再有这所学校，合并到桐城市的开发新区，这幅铁画只有“馆藏”了，连同我们的青中记忆，老井，瓦屋，以及难以忘记的饭桶。
　　——致我们逝去的青春。
　　祝青中的老师和校友们吉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