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宪法：实现良治的基础》（四）

吴砺

                         《美国宪法：实现良治的基础》（四）

“这场攻占巴士底狱的风波标志着法国大革命的开始。而且，因为流言和错误信息导致大批群情激愤的人们攻占巴士底狱，那一天如同美国的7月4日一样，被当作法国的国庆节来庆祝。

根据法国大使馆的资料，“1789 年 7月14日，巴士底狱事件的爆发成为历史发展的里程碑，它有力地证明了权力不再属于国王和上帝，而是属于人民，这与18世纪的哲学家们提出的理论一致”。@

然而，美国革命的基础并不是18世纪的哲学，而是《独立宣言》所界定的原则。宣言在质问英王乔治三世滥用神圣的权力作威作福的同时，使上帝的角色合法化，以作为我们追求生命、自由、幸福的天赋权利的源泉。无论是在18世纪50 年代法国与印第安人的战斗中接近死亡的边缘，还是直到 1799 年生命结束，乔治。华盛顿从来没有争夺过权力，拒绝成为美国国王。但他对于维护自己国家成功的荣誉却有着保护上帝一般的决心，在这一点上，他一直是毫不含糊的。P203

1789 年 8月26日，法国国民议会通过了由拉法叶特提交的《人和公民权利的宣言》简称《人权宣言》。@拉法叶特的好朋友美国驻法国大使托马斯。杰斐逊帮助他完成了这个文献。这个文献的开篇写道：

组成国民议会的法国人民的代表相信：对于人权的无知、忽视或者轻视是损害公共利益和导致政府腐败的唯一的原因，他们已经决定严肃地提出对于人类的自然的、不可剥夺的以及令人恐惧的权利的主张。以使本宣言不断呈现于社会的每个成员 之前，使之牢记其权利和责任；使立法权和执法权的行动能时刻与政治机构的目的相对照，从而获得更大尊重；使基于简单和不可争辩之原则的公司申诉，能永远围绕着宪法之维持和所有人的幸福。

鉴于此，国民议会在上帝的保佑下，承认并宣布下列人类和公民的权利。

以前，很少有人注意到法国《人权宣言》和美国《独立宣言》有一个基本的不同，尽管他们都被作为“不可剥夺的权利”被讨论。在法国的文献中，“不可剥夺”的权利产生于国民议会的“正式声明”。在《独立宣言》里，这不可剥夺的权利被“我们的创造者”所赋予。

我们应该考虑到当时法国国民议会所处的环境，如果文献中出现任何上帝或者创造者，这个文献可能无法通过。追溯历史，这两个文献在基本的哲学观方面的不同可以解释这两场改革取得显著不同结果的原因。P206

托马斯，杰斐逊、拉法叶特侯爵和其他很多美国人曾经梦想，法国像美国一样很快就可以享受美国人已经开始享受的和睦和繁荣，不幸的是，法国的革命却变成了一场噩梦。其他的哲学观控制着法国的改革，而取代了团结、具有美德、具有强大的经济和军事的理念。

吉伦特派发动了这场战争，但没有引起其他欧洲国家的革命，继之而起并占据统治地位的是雅各宾派，马克西米利安，罗伯斯庇尔领导雅各宾派。据说罗伯斯庇尔睡觉时都要放一本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在枕边，他把恐怖引人了法国，称之为“正义”。在他的《关于政治道德各项原则》一文中，罗伯斯庇尔阐述了恐怖也需要道德力量：@

如果一个普通政府在和平时期的活力是美德，那么在革命时期，其活力在于美德和恐怖：没有美德，恐怖就是有害的；没有恐怖，美德就显得软弱无力。恐怖是迅速的、严厉的和坚决的正义，因此，它是美德的表现；恐怖并不是特殊原则，而是祖国在最为紧急时期所采用的一般民主原则的结果。P212

暴动的民众还袭击了一个大教堂、一个女修道院和一个神学 院，屠杀了267名牧师。暴徒在没有国民卫队检查的情况下沿巴黎街头肆元忌惮整整 5天，因为拉法叶特已被监禁，曾经阻止过暴乱的国民卫队也不发挥作用了。大约有3000人，多数是贵族和神职人员在夜晚就被从自己的房子里抓走，被关到监狱里或者处死。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的一个朋友朗巴勒公主被抓，并被带到法庭上，被判有罪并斩首示众。刽子手用长矛取下她的头，放在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所在的坦普尔监狱的橱窗里展示。比色特医院的4，000人被捕获并遭屠杀。

1792 年 9月22日，雅各宾党人宣布他们自己组成国民议会，并且迅速废除了法国王权。P213

事实上，一个从1792 年 9月22日雅各宾掌权开始计算的新历法被创造出来，它抹去了基督教纪元，代之以新的法国人的纪元。星期天和所有宗教节日都被取消，所谓理性时代开始了。他们制定了法律试图取消宗教信仰。1793 年，国民议会通过了一部无神论法令。规定尸体必须在24小时最多48小时内被埋葬，墓碑上只能题字为“死者永远地睡着了。”

莫里斯继续说：“我已经看到了最近的宪法，在短短1 年的时间里，赞誉者称之为人类智慧的纪念碑，嘲笑者称之为极其愚蠢和堕落的产物。我非常希望让这些动荡的人们幸福快乐。我爱他们。我非常感激他们在我们的独立战争中所付出的努力。并且我认为这里应在神的指导下制定一部好宪法，这是把自由的福音传授给我的百万同族兄弟的重要途径。他们在欧洲大陆上因奴役而呻吟。但是我不会产生过分奢望美好的幻想，因为我还没感受到道德的革命，没有道德的革命，自由只是个空洞的声音。”p215

在总统选举团一致拥戴下再度当选后，乔治·华盛顿在1793 年 3月4日宣誓就职。由财政部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陆军部长亨利，诺克斯、国务卿托马斯·杰斐逊和总检察长埃蒙德·伦道夫组成的内阁却让人失望地分裂了。正如华盛顿一样，站在他一边支持革命的汉密尔顿和诺克斯赞成建立一个强有力的、能够依靠的和有效的行政机构。在战争期间卷入政治斗争的杰斐逊和伦道夫则害怕建立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和行政机构，并且时常指责联邦党人严重的专制倾向。P217

当埃德蒙，热内实质上被法国召回时，他所代表的吉伦特政府已经在铡J9下灭亡了。如果他回到了法国，他也许会被雅各宾派处死。此时雅各宾派不仅控制了整个国民议会，而且还处死了多数吉伦特政府的领导人。罗伯斯比尔于1793 年9月强行通过了《嫌疑者法案》（Law扩Suspects）⑩，要求逮捕罪有应得的人：

嫌疑犯是指那些(I)通过自己的行为和关系，或通过任何言论或书信，被证实是暴力统治和联邦政府的同党以及自由的敌人；(Ⅱ)触犯了3月21日最终法案，且无法合法证明自身的存在和行为以及公民义务者；(Ⅲ)被拒绝授予公民责任证书者（certificats decivisme）；(Ⅳ)被国民议会及其代理机构停止或剥夺其权利，并自此未曾复职的政府官员，尤其是根据 8月14最终法案已经或是应当视为被免职者；(v)曾经是贵族，包括丈夫，妻子，父亲，母亲，儿子和女儿，兄弟姐妹，以及流亡机构，其未曾坚定的表示出对法国革命的忠贞；(Ⅵ)在1780 年 7月1日至1792 年 4月8日法案公布期间的移民者，尽管他们有可能是在法案的延展期或公布前期回到法国的。

曾有超过20万人以模棱两可的“背叛法国自由”的指控被判入狱。华盛顿宽容地允许热内在美国逗留。他与纽约州州长乔治·克林顿的女儿科纳里亚。克林顿结婚并做了一名农场主。P226

。罗伯斯庇尔在题为“上帝崇拜”@的演讲中阐述了其新的公民信仰观：

不是上帝用他不朽之手在人们的心中刻下了正 义、平 等的法典，并在其中写着对暴君的死刑宣判吗？不是上帝从混沌初开就为世世代代的人们定下了自由、和善与公正吗？

他并没有创造国王来贪夺人民，他也没有创造那些神父把我们像卑贱的动物一样套在国王的战车上，来向世界树立卑贱、傲慢、背信、贪婪、淫逸以及谎言的榜样。他创造了宇宙并显示其力量。他创造了人类来互相帮助，互相关爱，由美德而达至幸福之国。

1794 年 7月，罗伯斯庇尔有一份计划处决其他国民议会议员的名单被发现，7月27日这些名单中的人逮捕了罗伯斯庇尔并把他关进了监狱。第二天早晨，罗伯斯庇尔在广场的断头台上身首异处。巴黎的关押了涉嫌有“反革命情绪”的上万人的监狱被打开，这些人重获自由。

教堂也被重新打开，人们颁布了法令允许贵族和神父们回国（，Q在恐怖统治时期，商业衰败，人们没有工作，食物也很匮乏。P229

1794 年发生在法国的事件与发生在美国的事件的鲜明对比是由于两种截然对立的政府体制所致。一种体制是基于“民主”以及没有什么法律或准则比人类理性更为重要的信条，另一种体制则基于宪政共和以及认为存在比人类理性更重要的法律或准则。

比公众的综合意见更伟大的法律第一次得到明确认可是杰斐逊的自然法理论的名句“人人生而平等独立，从这平等的创造中他们获得了与生俱来不可剥夺的权利”，但在之后的辩论中被删去而代之以“人人生而平等，他们被创造者赋予了某些不可剥夺的权利。”@

在21世纪，两者之间的辩论像200 年前一样的普遍并受到人们关注。在波士顿大屠杀之后，约翰。亚当斯在维护英国士兵时谈到这个论题：美利坚合众国是否应当依照人民选举的代表们所通过的法律来统治（法治），还是应当被君主或一群人来统治（人治）?p233

18世纪80 年代，国父们面对的最大分歧问题是奴隶制度。这个问题包括如何看待人的所有权问题。人们被他们的造物主赋予了对生命、自由以及追求幸福的不可剥夺的权利的观念，很难与这种现象协调，如何解释奴隶制度下，一部分人是另一部分人的“财产”，而因此实际上并不被视为“人”？近百年来，为了找到在奴隶制问题上作出这种妥协的政治上的努力最终还是失败了。P234

对美国人民来说，今天比任何时期都更需要理解和讨论1787 年宪法为何以这种形式及如何以这种形式写成的。宪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它是否应被改变？它又是如何最大限度的保护我们的安全、财产、幸福以及在21世纪的生存的？

不仅美国，全世界的人民在历史上第一次能够获知我们建国文件中的“原始资料”。这些文件已经或正在被作为世界各地建立新政府的根据而使用。宪法中的哪些原则为美国作出了巨大贡献？为什么其他国家在宪法中采取了和美利坚合众国宪法相同原则却常常不能获得成功？

乔治·华盛顿坚信美国需要一支强大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没有派系、种族和宗教信仰敌意的人民的团结；一个强大而自由的经济以及具有高尚情操的人民来维护其自身的独立。华盛顿相信此四项标准是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权利所仰赖的四大支柱。P240

“自由”被定义为一种“做任何不伤害其他人的事情的自由；因此，每个人自然权利的行使，只有在保证其他社会成员享受同样权利的条件下，才不受限制。而这些限制条件只能由法律来规定”。这一定义并没有限制政府管制国家的宗教，所以1790 年 7月12日法国国民议会颁布了《教士法》（CivilConstitution of the Clergy）。@该法案使得国民议会获得了对法国教会的完全制权。该法案规定教会的土地财产收归国有，所有教士薪金由国家支付，并规定了教士、主教的产生程序。1792 年 9月22日，国民议会彻底结束了“基督教纪元”，代之以新的“法国纪元”。P249

这一争议问题的底线是自由。自由也是起草宪法第一修正案，并在1789F 9月28日根据该宪法召开的第一届国会获得通过的原因。第一修正案中规定：

国会不得制定下列有关事项的法律：设立一种宗教或者禁止信教自由；剥夺言论自由、出版自由或者剥夺人民通过和平集会向政府请愿的权利。P253

自由意味着什么？宪法真正的本意是什么？宪法的本意是否确实要禁止在诸如学校、法庭，甚至国家公墓等靠税收运转的公共场所中，公开讨论宗教问题或做祷告或出现诸如十字架等宗教符号？布什总统演讲词的最后一句话，在被公布到公共网站（如白宫的网站）上时，是否应当被删去？

要想理清这些相互冲突的关于自由的看法，美国人民必须自己真正理解《独立宣言》和《美国宪法》所保障的自由的含义，必须可以选择那些将决定我们国家未来岁月的前途命运和保障国家安全的各级领导人以及各种政策。P254”

吴砺

2018.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