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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为生计家庭所迫，常在家乡与他乡间漂泊，自顾尚且不暇，也就疏于看望父母。 兄妹五人，两个哥嫂常年在外。在农村人传统的观念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养老问题上是不必主动承担什么责任的，所以父母这些年的幸福，也就全依赖大哥大嫂的付出。当年二哥为了供两个儿子读大学，卖掉了门面房，去外地经营小买卖为营生。熬到两个儿子毕业工作，原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但房价如雨后的春笋一路飙升。尽管两个孩子都很优秀，无奈二哥已经为子求学掏尽了家底，孩子们全靠自己的能力在大城市打拼立足，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二哥也就一直在他乡继续为儿子们辛劳着。小哥倒是极孝之人，奈何市场不景气，酒店破产之下自暴自弃，嗜赌成瘾，欠下高利债失联多年。 若水有一次回家乡听出了大嫂的话外之音，在照顾二老的问题上精力有限。大嫂也是做奶奶之人了，父母更是年事已高，且乡下城里两地分居。确实难为了大嫂。二老有慢性病，一个是心脏一个是高血压，都是疏忽之下易出万一的病根。大嫂的顾虑若水理解，从内心也很感谢这些年大嫂对父母的悉心孝顺，让二老不仅有了幸福的谈资，也减少了对外地儿子的牵挂。若水宽慰了大嫂，答应不再去他乡务工，在家乡安定下来，尽孝父母。 想父母为儿女操劳一生，舍不得吃穿，若水便想尽自己微薄之力，让二老有生之年得偿所愿。父母不识字，老父亲越老越不愿意离开村子，若水也只能常带母亲出门转悠，看看村子外面的世界。 她带母亲去吃肯德基，去吃自助餐。老人拿着手里的食物和墙上宣传画比大小，看若水付了百元大钞，然后拉扯着若水大声叫道：不吃了，不吃了，退掉退掉。墙上那么大，东西这么小，都是骗人的，吃脏地着（浪费的意思）。 叫喊声吸引了周围人的注目，更有着许多的鄙视。若水笑着说：你吃吧，活一天少一天了呢！看母亲吃完后回味的样子，若水心里就有了一份踏实。 若水带母亲去吃自助，她想让母亲多吃一些花样。母亲看若水挑这又挑那，又开始心疼，大声地和若水拉扯着喊叫起来：够了，不要了，这要花多少钱罗！ 叫喊声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当然也有着鄙视。若水笑着说：你放心吃吧，吃多吃少也是一样的钱。母亲像个得胜的孩子，让若水带着去挑食材。 母亲牙齿一颗都没了，很多食物都不适合，若水挑那些能马上吃的，和一些可以用汤泡软的。母亲吃着合适的食物时，若水就帮忙把那些能泡软的食物分成尽量小的块，这样就可以节省母亲牙床活动的时间，便于吞咽。 母亲吃饱了，看盘子里还有一个没有碰过的点心，非要起身送还原处，说倒了浪费了，任若水怎么阻拦也不行。还一个劲对服务员解释：小姑娘呐，我真没有碰罗！我吃的都是我小女儿弄碎的！ 母亲又用筷子划拉着锅底，其实只有一两片鸭血和蔬菜了。老人还是舍不得走，坐了下来，运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胃里的食物压缩一下。若水知道母亲舍不得浪费那一点，怕母亲撑着，自己捞起鸭血和蔬菜吃了。母亲嘴里不停唠叨：老了，吃不下了，要是把你伯伯（父亲）那个大肚汉带来吃就合算了！服务员恭敬地帮若水搀扶着母亲，嘴里称呼着“老人家”，送到了餐厅出口处。 若水也常买一些零食，让老父亲每天起早卖菜在街头等候时，嘴里有一些幸福的味道。她知道老父亲哪怕从凌晨等到八九点菜卖完，也舍不得买一个早点。 若水带母亲逛街，想想这些年的四季衣裳都是大嫂添置，若水心中感动，便想给母亲挑些衣裳。但每次有看中的，都是母亲大喊着：家里衣服都穿不完，买了都是浪费！然后跑开了。父亲有次生日，若水终于压制着两位老人，给父亲里外买了两套，但很长时间都没有看见父亲穿。时间长了，若水就把这些事淡化了。 父母是地道的农民，近乎愚昧，不管老了多寒酸邋遢，也不管大街上出了若水多少洋相，若水都不会嫌弃，只要老人脸上有笑容。 有一次若水又去哥嫂家接母亲，大嫂的话里又有话了。若水听出来，大嫂是怪自己花钱不实惠，不在家做饭，却连衣服都不帮父母买。连姐姐也怪若水买吃的不如给钱实惠。 若水很委屈，也有些心疼。父母的日子是活一天少一天了，也不是以前的拖儿带女，若水只是想让母亲也像孩子一样过把瘾，吃些没吃过的，老人和若水聊天时，常常表露了那些愿望。他们不是那些拿着充足的退休工资的或见过世面的老人，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终于有一天若水自己也对母亲生气了，因为嫂子的话里有话，和父亲身上穿的破旧。若水说：你们能不能不穿旧衣服了？你们老了不在乎，可儿子媳妇要面子。二哥小哥现在没有钱赡养你们，只靠大哥大嫂他们的赡养，你们这样真的让大嫂心里不舒服，觉得我做女儿的不孝顺，花的钱也不在理。 母亲又大喊起来：谁说两个哥哥没养我们？他们不在家，田亩上国家补贴的钱都给我们了，现在不种田国家还有钱呢！我们老年人国家每月有生活补贴，看病也可以报销一大部分。够吃够用了呢！还存着呢！这些衣服都是自己小孩子的衣服，为什么不能穿？现在生活条件好了，送给别人别人也不要了，以前还没有得穿呢！扔掉多可惜！ 看母亲的勤俭知足，若水突然松了一口气，更欣慰父母得政府恩惠，平静安度晚年。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政策的惠及，才使自己这个遭亲情抛弃的病人得一方安宁，可以尽孝父母，不留遗憾。国家和政府的昌盛，才是老百姓真正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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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24 02:4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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