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而不伤

桂从芝 · 发表于 2018-8-6 13:33:42

本帖最后由桂从芝于 2018-8-6 13:40 编辑

公交车上西郊的哑巴不停地比划扭动，极力想用肢体语言和大家沟通，对每一个把眼光投视给他的人，哪怕短暂。
可惜大部分乘客面对哑巴的热情只能看热闹，渐渐都淡成了漠视，或当玩偶。哑巴最后只好对着一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独戏。
有种心酸。想想哑巴这些年是怎样在失去正常生活分享里独行。却又是让他习惯并练就了多么强大的心态去面对所有的漠视和轻蔑。
因为很久以来，我也是作为弱势的存在。

车窗外，路边老人在摆摊售卖自家菜蔬，尽数翁媪。不由让我想起在乡下的父母。
上次接老人来城里，老人连逛街的气力也不能胜任，只住了一夜就急切切要我送回。也因为在某些琐事的对待上，观念有所分歧，母亲有点小赌气。我不忍去怼母亲，却也怕泪水扰了老母的心情，便随了老人。四五天后，打电话给父母，连打几次都停机。想父母大字不识，电话停机也不知，一般情况下他们只是接听。心里突然着急，要是父母有万一怎么办。一急切，自己的所有不舒适都被惊跑了，还好在附近找了一家可以给手机充费的小店。然后迫不及待地打通了父母的电话。听到父母的声音，心里一阵轻松。然后又赖皮着让店主教会了自己用手机充值，以后不管何时何地，都不用担心父母联系不上了。
一晃月余已过，老父亲的零食应该吃完了。想回家看看，却又为工作牵连。人这一生有多少纠结无奈，即便我已经决意安守贫寂，善待双亲百年。
不知什么时候起，亲情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融融共济。兄弟姐妹各自为家，难以回到小时候的亲密无间，更是天涯各分散。即便是父母，我有心尽孝膝前，日日侍奉，让父母穿一身洁净，吃一口宜适，让自己少一分牵挂。然而生活习惯不同，在几次的尝试后，我选择了顺其自然。儿子越长大越可以放手，而父母，越年迈，却越让我不舍。荣华富贵，都比不上晚年的悉心照料。也正是这份承担，让我常觉无趣的生命多了一份厚重。也正因为此，我要战胜感性，克制住对父母的牵挂，先让自己安宁地活着。

每天傍晚，小区附近也有老人叫卖余热。有位老人的菜地和家舍就在摆摊的路边。为了让我常买，老人有时直接从菜地里摘了卖给我。我艳羡不已。
说来奇怪，了了对儿子的心愿后，我常独步沉思。那些时尚富足从来没有触动过我，只有这位屋后种瓜房前卖豆的老人。终有一天，我也会回归田园，那时，我应该已经甄选出值得和我分享田园收获的人。
日子如时钟一样重复。每天在公交的来去中，我沿着同一路线，看着匆匆而逝不同却相近的纷扰。我像一条已经进化适应两栖的鱼，因为善感而忧，却又因为善良无惧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