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上一篇多年以前的旧作,回想一种淡忘已久的情怀。——写在前面 “想起了青梅竹马,我心绪就惆怅。”这句歌词无意中唱出了我的隐痛。 那时,玉住南头,我住北头,南北相距不过百米,且有小弄相连,雨天往返也不用打伞。白天,我们一起上学放学;晚上,我们一块看书写字,一家人相仿。 在她家的油灯下,我坐南面,她就坐北面;我坐西边,她就坐东边,总是一抬眼就能看着对方。冬天,备两个火团,各自暖脚。夏夜,只放一盆冷水,供两双小脚纳凉,还有一缕蚊香,暗吐芬芳。无月的夜晚,她端灯立在门口照我穿过黑暗的小弄,直到我叩开了自家的门。我若某天不去,她必由她的父母或妹妹陪着到我家探看。礼拜天与寒暑假,我几乎全天性地呆在她家。 那一年,她在校是学习委员,在家便是我们队的学习小组组长,任务就是要召集我这唯一组员一起学习。她父母喜欢我,我父母也放心,我们在一起格外自然。除了看书写字,我们也唱歌、跳绳、踢毽子。有时,我还帮她做家务,抬水,扫地,烧菜煮饭,挖小蚯蚓给她的小鸭子吃,哄她两个又淘气又好哭的妹妹。 那年暑假的一个傍晚,听说邻队将放电影,便匆忙跑去她家想告诉她。当时,只她一个人在家,我去时却又不见她,喊她的名字才听她在房里答:“门没闩,你进来。”我推门进去,又听她说:“快关门,没看见我还没穿衣服吗?”我紧张地关上门,才看清她正立在澡盆里,赤裸的身体洁白又醒目,我一时不知把眼搁哪儿好了,心也慌慌的。 当她像对她小妹妹一样的指派我:“把我的短裤和背心拿来。”我竟因去拿衣服,被一只鞋子绊了个趔趄。等她穿好了衣服,我才敢正眼看她。她那湿漉漉的头发下,一张白玉般的脸儿月亮似的晶莹,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星星般的明亮,我忽地疑惑:童话中的白雪公主莫非就是现实中的她? 当时,玉十一,我十岁,即将升入四年级。这一幕虽特别,以后的日子也曾后悔没好好欣赏她的身体,最终还是被时间与生活冲淡,且不知自何时起,感觉去她家有点别扭,去得也越来越少了。 长大之后的某一天,再次想起这一幕,就多了别样的感觉。到底,玉已做了别人的女友。双抢之中的一场暴雨里,我躲到一个竖起的打稻桶下,没想到玉正坐在这里。虽没了小时候的亲切,但雨大且带着凉意,我们还是紧紧地靠到一起。感觉她那薄薄的衣衫里不断散发的温热,我忽地忆起玉十来岁时的裸体,它洁白无瑕,它清纯脱俗……一时,我有点晕乎乎的。当她叹了口气,说:“人要是不长大多好!”我颇有同感,将目光投向她,就感觉她如玉的脸上少了清辉,葡萄般的眼睛里也多了忧虑。正想发表自己的感言时,可惜,雨已停了,我们得去田间继续劳作。 不久前,在村口遇见玉,她正推着自行车,带着她的三岁女儿。看到她女儿那光洁如玉的脸,那水灵灵的大眼,我不由喜爱极了,赶紧抱了过来,竟疑她是自己的女儿。当玉在旁边教女儿:“叫外公。”我愣了一下,之后,心情黯然,不等小女孩叫出声,就将她放回车座,跟玉道别。那一刻,我似乎才明白,之前的别扭来自何处:是不是这该死的辈分,成了我们感情的阻碍? 隔几日,听母亲提起玉,说玉怪可怜的,常遭她丈夫打骂。这次,因她丈夫口出狂言:再生女儿就跟她离婚!她回了句:“离就离!”又挨了顿毒手,所以,还待在娘家,不肯离去。 可我能说些什么呢?唉,我的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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