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郭大侠神游波音公司（上）

吴砺

                                                                                        随郭大侠神游波音公司（上）

                                                                                            二O一八年九月十九日（星期三）

                            （一）

    今天是我来西雅图的第三天。我在八十年代上海工作时的老朋友郭若驹先生将带我们游览波音公司。

    这次来西雅图前一周，我还在犹豫是否要告诉我在西雅图的老朋友郭若驹先生。原因很简单，若是告诉了老朋友你要到西雅图，就是要多麻烦一个老朋友。美国生活快，压力大，正常是能不麻烦老朋友就不去麻烦老朋友。只是这次很特殊，我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了老朋友郭若驹，这样可以让老同学刘伟一周之内有一天可以处理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我们过去在上海时，从来不叫郭若驹先生的本名，只叫他的别名郭大侠或大侠。

我一到美国，大侠当晚就打电话到我的同学刘伟家，与刘伟商量好今天带我们去波音公司参观。我家里那位村姑坚持第一次出国到西雅图，就是想看看大名鼎鼎的波音公司和微软公司。去年我曾告诉我的老同学刘伟这一点。

    九十年代，一家世界著名的软件公司曾准备请郭若驹先生到中国担任第一任中国区总裁。只是因为公司内部高层的人事突然变动，大侠最终未能成行。

    九十年代起，若驹先生定居西雅图，长期担任波音公司的顾问。他曾自豪地告诉我，波音公司一个重要的控制程序是他编写的；所有波音飞机的飞行员，每次飞行前必须在他写的程序上签字，才能起飞。

    不用说，我也为大侠的工作感到骄傲和自豪，更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好朋友感到脸上有光彩。你知道，在波音公司为“探索频道”推出的八集电视纪录片《航空航天时代》第一集中，在这系统介绍波音公司的史诗般的发展历程记录片中，波音公司宣布波音公司聘请第一位最杰出的工程师就是来自中国的王助（王助_百度百科），这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当年那么绝对贫穷积弱的中国，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中国人，曾经参加过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工程项目起始期的原创设计。

    如今，我的一个老朋友又加入了这样造福于当代人的伟大工程——波音公司飞机的设计过程中，怎么能不自豪呢？

    在刘伟家吃好早歺，大侠打来了电话，刘伟和我出门到小区的路上前去迎接。不一会，就看到大侠开着黑色宝马车出现在小区道路上。大侠说他在小区路上转了一会儿，才找到了这里。

    大侠身穿暗蓝色衬衫，依然是风度不减，只是变老了不少，头顶上的头发也变稀少了。我们是十年前在厦门见过一面，一晃就过去十年了。这时间真是会同我们开玩笑，我只觉那次见面还是如昨天一样清晰……

    我们一道走进了刘伟家的二楼。刘伟与大侠是第一次见面。大侠说：“我这次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们了。我的儿子今年初中三年级，暑假自己飞到瑞士，到阿尔卑斯山去滑雪。 我是到法国出差，又飞到伦敦，准备从英国飞过去接儿子。因为儿子吃饭吃坏了肚子，拉了几天肚子，体力透支，他带了四组滑雪板，很重，而从住的地方到汽车站有几里路。”

   “结果，在英国买机票的时候，英国人说你的护照有效期不足三个月了，在英国是不能够用来买机票的；你到法国去，应当可以买美国航班直接飞回美国。我只好让儿子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把雪橇带到机场，先飞到冰岛，再回美国。

    “我自己也不得不乘欧洲高铁，从海底再穿过英吉利海峡到法国。

我在法国换车时，发现车上人很挤，我本能地将手机和钱包放在一个口袋中。当我一摸我的腰包时候，发现我的腰包没有了，腰包中有我的护照和银行卡，我不自觉地大叫了一声：‘我的腰包没有了！’我突然发现前面一个又高又壮的黑人胳吱中正夹着我的腰带，立即冲过去，一下把我的腰带抢了过来，那个黑人连忙说，‘你说腰带是你的，你说腰带中有什么东西’，我理都不理他了。”

    我问大侠，你有没有想过那人会打你？

    大侠说：“当时情急之下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不过，对那个黑人来说，他也不知道腰包中有多少现金，他只是少了一点钱而己，但对我就是要了命，护照没有了就变成了黑户口。到美国领事馆，什么都没有怎么证明你是从美国来的，再说，申请新的护照也许半个月两个月的，那样这次真的见不到你了。”

    大侠仍是和青年时代一样，他讲故事总会让人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同时让屋里充满了阳光和笑声。

    大侠说，“我最初是在印第安纳州，回国要转四五次航班，很麻烦。慢慢转到芝加哥，再到加州，最后到了西雅图，觉得这儿才是安家的好地方。西雅图雨多，可我从来没有带过伞。在外面走半个小时，一抹脸上，不过只是一点雾水，当然不是台湾歌曲中台北市的泪水。”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说了只一会儿，大侠同刘伟道别，带着我们前往波音公司。

                            （二）

    大侠首先开车前往波音公司埃弗雷特总装工厂参观。走到高速公路上，我问大侠我们上海研究所到美国的人有多少人在西雅图，大使说只有一位，叫梁敏华。

正好这个梁敏华是晚我一届的一个师弟同一届的，当年是单位的学生最活跃的一位。我们过去习惯将他名字省去了最后一个“华”字。他出国时，单位有上百名学生和青年人为他做了一个非常热闹的告别会。

真是不可思议的那个年代：若一个青年人能出国，至少有相当中国封建社会考试中了举人级别的荣耀啊——仿佛无限的前途就在前方……

    谁也没有想到中国现在的发展水平。问题是现在我们这些在国内这代人也快老了，才有与美国当年相当的生活水平啊……当年的青年人出国，仍是绝对正确啊，至少父母在物质生活上受益早二十年啊……

    大侠立即打电话给梁敏。电话打通了，梁敏正在欧洲出差。我与梁敏聊了一小会。梁敏是一个很热情的人，若他现在在西雅图，一定会赶过来晚上大家聚会的。

    我们单位到美国的同事绝大多数人都是学光学和激光的，在美国现在应当有上千人，但显然西雅图没有他们的菜……

    当波音的工厂厂房出现在右侧时，大侠说，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人类建筑物，你注意那厂房外停的汽车，相对于厂房是不是像微型的火柴盒一样小？

    天气很好，不多的白色云朵低低地浮在淡蓝的天空上，波音的工厂白色的外墙上有些花哨的青春颜色和图案，百年老店竟还有这样年青的心态……

    大侠在波音公司专为游客参观的接待中心停下车。他先在波音公司机场外防护网边的小土丘上放下我们，自己先去排队买参观券。

    这里视野开阔，隔着机场跑道，波音公司装配车间厂房在远远的机场另一侧，如一个白色的长长扁扁的盒子安放在地面上。不多白色的小云朵低低的浮在清淡的蓝天中，太阳在右边更辽阔的机场上空。不时有小型的私人飞机，从左边的天空穿过我们视野前方机场，在右边的机场降落下来。我们旁边网络的机场一侧，还有一个土质疏松的浅坑，显然是为平时积攒雨水的水坑……一切都显得辽阔，甚至是十分平淡。这个提供了全世界一半以上客机的大车间，竟是如此平民化地落在大地上……

大侠买好票，回到这里，对我们说：上次胡锦涛访问波音公司，也是直接降落在这个波音公司自己的机场上。波音公司的747，777，787在这里装配好后，直接从这个机场飞到购买的国家和航空公司。波音公司737是在波音老厂区组装，那边也有一个机场。

走进波音游客接待中心，我看到了票价：成年人25美元，未成年人15美元，波音的员工10美元。在中国很难想象，这样大的一个公司，竟会对美国公众包括外国游客开放一个参观体验通道——在中国，过去什么都弄得神秘兮兮的，就怕什么人搞破坏；甚至到八九十年代，火车过南京长江大桥，火车厕所还要锁上门……就像个乡下人，走到大城市，把什么都捂得紧紧的，生怕别人偷走了……

演示大厅中，有飞机一段带座椅的机舱，有一段国际空间站的服务舱，有一个F-16驾驶模拟器小屋，有波音787碳纤维材质的机壳样品。很宽松，亦很轻松。

大侠带我们体验了这个付费的这组座椅会摇晃的模拟舱，我是第一次。

大侠又带我们到二楼楼外的一个露天观景平台。阳光明媚，白云低而少，这里游客可以拍机场全景。我们在等待公司大巴送我们到车间参观，整个时间是固定的90分钟。

我看到过一个记者写的文章，说这个接待中心，每年接待游客人数为14万人次。这是满足大众好奇心和普及科学知识的很好的窗口啊……

当公司大巴带我们从机场内侧的道路，行驶到装配车间的外面停机场时，我看到的停在场外的十几架客机中，一半以上是中国四五家航空公司订制的。大巴车停下后，我们下车走进大车间。

大侠对我说，这里停车泊位，只有波音公司的经理和工作二十五年以上的波音公司员工才有资格。

这倒是很有人情味。

这样对公众开放的参观，只附加了一个条件：不能带包和照相机。我们被公司导游引导，通过长长的通道，再乘电梯，到了飞机装配车间中间悬空的约三四层楼的两条观光平台上。参观了波音747客机，波音777，波音787的总装生产线。

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些半成品的飞机底漆，是从未见过的浅青蓝色的，特别的艳丽色彩。车间的中的多个工作位办公室，各种货架，吊车，拖车，行走的工作人员，均因为我们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中年人最致命的弱点，就是看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车间，影响整个地球人类的运输工具的总装车间，竟是麻木的感觉。另外，尽管导游情绪激昂的介绍，可我就是一个聋子，一个字没听懂。

大侠不时对我们翻译一下导游说的重点。现在全世界每秒有三架波音飞机起落，波音公司员工总数有十六万人。波音777有400万个元件，这个车间六天装配一架波音777客机。现在公司波音737有4700架订单……

这个车间被称为波音埃弗雷特组装工厂，占地面积为39．9万平方米，体积为1330万立方米。我简单评估一下，这相当于500米x800米面积，即一里半长，一里宽面积，33米高的即十层楼高的大车间。一个标准足球场105米*65米，7140平方米，这个工厂有56个足球场那么大……

尽管我对这车间的体量变得麻木，但我对400万（波音777）到600万零件（波音747）装在一起的大飞机，有几十年如一日的稳定性和可靠性，仍觉得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啊……

要是一个二三百年前的人类看到这样的大车间，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啊！

当大侠开车带我们离开时，我看到一朵巨大的白云温馨的低低的停在，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建筑物上方的淡青蓝色的天幕上。阳光明媚，照在这个长长的十多层楼高的白色的长盒子上……

                           （三）

我那位坚持要吃中餐。大侠带我们到了路边一排独立平房构成的饮食店，选择了一家越南人开的餐馆，点了三大碗牛腩面。

现在已经下午二点了，已经过了正常的午餐时间，餐桌上差不多只有我们三个客人。阳光在窗外仍很亮，餐馆中被阳光映得很静和安详。

吃完午餐，大侠拿出手机，给我们看他大女儿在一本英文杂志上的封面照和杂志上釆访大女儿的文章。照片上是一个有灿烂的笑容、充满着青春气息的女大学生……

十年前，大侠送我的全家福合影中，这个小姑娘还只是一个初中生……

    大侠与我们谈起了自己教育三个孩子的故事。

   “我大女儿去年纽约大学毕业，经纽约大学推荐，被评为2017年度美国100名优秀大学毕业生。

这孩子小时候参加女童子军，卖饼干的数量曾进入西部女童子军前三名。当初别人介绍女童子军的组织，我看顶好的，就让孩子加入了。

孩子的女童子军领队是一位女童子军的妈妈，她很喜欢我的女儿，这使她女儿不开心，因为她的女儿也想获得卖饼干数量第一名。当妈妈的只好稍偏心一点，因为通常买饼干数量与被分配到的推销点地理位置有很大关系。

我的女儿没拿到第一，自然有些委屈。不过，她在总结自己参加女童子军生活对自己的帮助的文章中说：我通过卖饼干的过程学到了很多知识和道理。对买过我的瓶干的人或是对我的要求置之不理的人，我都心怀感激，他们共同帮助了我的成长。

女儿的童子军领队看到了女儿这篇文章，很感动。她把这篇文章推荐给全国童子军总部，结果女儿被评为西部童子军的代表。

女儿参加女童子军时，还到非洲加纳当志愿者扶贫过四个月，那里条件非常艰苦，蚊子特别的多，女儿坚持下来了。

一次女儿买饼干，一个中年人要买四盒，可是女儿的饼干已经买完了。这个中年人留下的电话和名片，约好一星期后来取。一星期后，我女儿要我同她一起，去约好地点给客户饼干。

那个中年人在商店看出我是孩子的父亲，就直接走过来对我说，我为什么坚持要买你女儿卖的饼干，因为我被你的孩子一种精神感动。你的孩子有一种商业天赋。

大女儿毕业找工作时对我说，不用担心我找工作的事，我是想找一份我喜欢的、能发挥自己特长的工作。听到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女儿现在工作一年，公司就要将她的工资提高一倍了，并被公司评为优秀员工。

大女儿大学时在上海纽约大学分校学习一年，我的亲戚们对她印象都很好。”

吴砺

2018.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