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微软公司总部的草坪

吴砺

                                                                                          走过微软公司总部的草坪

                                                                                                        ——我的西雅图之旅

                                                                                         二O一八年九月十八日(星期二）

今天是来美国的第二天。从昨天晚上六点钟开始睡觉，一觉睡到今天下午一点一刻。若不是刘伟敲门叫醒我，估计我还会睡下去。刘伟说，今天下午去微软公司总部，我怕再不叫醒你，会太晚了。

这是我多少年来创记录的睡眠时间，这个时差倒得真彻底。西雅图与国内时差为十五小时，现在正是国内凌晨四点一刻，难怪我还没自己醒过来。这真是幸福的时光。

下午的阳光将刘伟家的后院草坪照亮了一半，真的很漂亮和静谧。

刘伟带着我们前往雷德蒙德市微软公司总部所在地。他家离微软公司很近。八九十年代，他们夫妇都曾在微软工作。我猜想，他家周围的邻居，大都应当是微软公司的早期员工。

今天下午西雅图的天空特别蓝，云不多，很白很低，真的很漂亮。刘伟先带我们在微软公司最早发家的楼群旁。

一下车，满眼是绿色的草坪，明晃晃的阳光。三层楼玻璃墙面办公室，大多掩在树丛中。行人稀少，梦一般的安详恬静。

这里在中国人看来，就是有成片成片人工精心设计和保养、绿草茵茵、洒满阳光的草坪的巨大的休闲公园。这里一幢幢办公楼建筑，蓝色玻璃幕墙装饰，大多只有三层楼，虽然很现代，似乎没有一幢一样的曲线外型，却很低调，仿佛只是为草坪和路边高大松木做做陪衬……楼边上的成排成片的绿松柏树，多是高出楼房二三倍——仿佛树和草坪才是这片土地的主角……这些楼房以空中俯视每幢都是X型，这样每个房间都可以见到阳光（一排东北走向与一排东南走向相互交叉成X型）……

这是现代美国本土大公司的典型风格。美国人的国土就是大，又无比的热爱绿色的大草坪。九十年代末我在硅谷住过一小段时间，印象深刻的是，一到周末，美国人家家户户都在整理自己门前屋后的草坪，全都弄得像厚厚的绿地毯一般。公园中全是只要你看一眼，就想躺上去晒太阳的精美的人工精心打造的草坪……公司和大学的空旷的地面，全是这样的大草坪……

刘伟在16号楼停车。这是九十年代他在微软公司工作时的办公楼。草坪边的花坛上，有一排开着白色芦花的芦苇，在阳光中散发着淡淡的诗意。

刘伟带着我们穿行在这片草坪公园里。有五六个只高大的一半黑一半麻色的大雁，在阳光照得大片亮绿的草坪上，同我们一样在自由地自在地晃悠着，不时地还低下头来，啃一两下绿草，彷佛我们这些从它们身边走过的人类是空气，或是不存在……

我问刘伟，这些大雁是不是微软公司人工饲养的？刘伟说，这些大雁都是野生的，迁徙途中路过这里。

你没法不感叹：这才是今天的美国一个标志性特色。我记得小时候看的介绍大雁的书籍，总说失单的大雁在雁群中最可怜，大伙睡觉时，他们总是被迫当哨兵站岗放哨……这种高度警惕的动物，记忆力很好，却在人类的栖息地，完全放弃了防备心理——这要这个人类社会多少年的修练啊……

或许文明是一个过程。我在看约翰·巴斯勒的散文集中知道，十九世纪美国农民，也大量屠杀迁徙的鸟类……

刘伟带我们从当年比尔·盖茨早年的办公楼三号楼外走了一圈。刘伟也曾在六号楼工作过。刘伟说，当年的比尔·盖茨并没有后来的名气压力，大家上班时，常在草坪散步时候碰到，相互聊聊天。

我问刘伟，微软公司这样大的地方有保安吗？刘伟说，九·一一之后，有少量的便衣保安人员巡查，看到人不对劲时候，会过来询问一下。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位保安在停车场。

我们在三号楼一侧有成片的高大的树林小路上散步。有小虫子在鸣叫，树林另一侧有少量的汽车路过的低声……我仿佛又回到青春时代，根本没有感到时光流逝……

这让我想起了八六年，我与我大学同学储谦谨先生，在北京一个秋天的傍照，在圆明园公园深处的白杨树围出的荒地丘林中的一次散步……一样的静谧……不过，今天下午的阳光更灿烂，照亮了部分雪松下半树段，如鲜亮的彩色照片……

刘伟接着驱车带我们前往微软中期建筑楼群。这是楼号在40到60的楼群。

这片建筑风格变了，楼仍是三四层楼房，但墙面多是红砖建筑装饰，有些复古的味道，甚至有意制造的土色土气。这一片有更大的起伏的草坪，人行的防雨走廊；有人工溪道；仿造中国园林式的假山流水……

潺潺流水声穿透阳光洒满的草坪，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诗意。这片大草坪一侧，有一座楼伸出有二三层楼房高的亭顶、有几张桌椅置在开放空间的木色凉亭，它与大片的黄绿色草坪色彩对比强烈，形成大庄园式的亮丽风景线……

空气中弥漫着草坪剪修后散发的清淡的青草的香味……

从这些建筑物的外表上，你看不出它与创造出多年的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创立的微软公司有任何必然的联系……

若我是从中国山区第一次走出国门的老农，我一定想，工作在这样的现代花园洋房环境中的工程师，真是生活在天堂之中啊……你还能够找到或创造出比这里更美好的工作环境吗？真的不容易呀……

这里感受是奇异的。很有人生不真实的感觉……有老同学陪伴，阳光灿烂，绿草如茵……西雅图的白云总是低低，灰白，慢悠悠的在淡蓝的天空中……

过去的中国式文人总梦想着改变天下的伟业，他们得坐在马车上全国颠簸，去当官——如今这么静悄悄的三四层小楼中，上万名知识分子，在过去三四十年中改变了世界的一部分……

这是人类社会一个很特别的时代，很特别的故事。毕竟，我在硅谷呆过几天，我的同学和朋友们在这样类似的大花园外貌的工作过——我不会天真地说在这里工作人员的工作，如同这大楼外的花园一样美好

——这里，无疑是现代的知识分子的“血汗工厂”，他们是现代文明社会的“苦役犯”和“奴隶”……这是青年人日夜高强度长时间工作的地方，很少有人能坚持到四十岁以上……中国的那个有些名气的华为公司也是这样……

那个世界首富比尔·盖茨曾经就是这里的“大奴隶主”，一个“暴君”——他手中拿着期权股票，这是一把可以为手下的“奴隶们”未来提供大把钞票的皮鞭……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是两厢情愿的新时代“奴隶主”与“奴隶”合作的方式……

    我看过九十年代中后期，中国杂志有文章说，微软公司那个时候就创造了二千多个百万富翁……我不知道到今天为止，微软公司创造的百万富翁总数……这可能很难统计，微软为中国培养了多少软件人才，这些人才又回到中国创立的新软件公司，又间接的为微软创造了多少个百万富翁……

    看到这花园草坪，我突然想起在阅兵仪式上，那些衣着整洁光鲜亮丽的士兵们，儿童们在电视上看到他们真的神气……可是他们一离开阅兵广场，走进真实的战争，他们就是杀人或是被杀……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在欧洲战争的烂泥战壕中一呆一两年的士兵们，生存环境绝对比自然界的动物恶劣太多了……

    我不知道这样比喻这些大公司的员工，是最中肯，还是只为了嘲笑现代社会的知识分子……

    西雅图一百多年前，就是阿拉斯加淘金热中的一个中转小站……如今的淘金热潮远没有退烧，只是方式不同——博土们衣冠楚楚的穿过眼前的花园的风景，走进树丛中的小楼中，做另一种方式的高强度苦力劳动……

    我以前看过的文章说，微软公司这片面积有一百一十公顷，换句话说，就是相当一公里边长正方形的地方，现在已有125幢建筑。

    刘伟接着带我们到92号楼，这是有一个游客参加中心。可以买一点衣服帽子，还有充电器等纪念品。

    我问刘伟：微软在科学上代表着什么，在世界范围内又代表着什么？

    刘伟说：微软公司只是一个过程，总会将被别人用新的东西取代……

    离开微软，我觉得可以模仿马致远的“枯滕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来描出我对微软公司总部的印象：草坪阳光闲雁，喷泉流水洋房，雪松蓝天白云，客人不知何方……

    晚歺。刘伟带我们来到“小肥羊”美国分店，自助餐二十五美元一位。昨天晚上，刘伟带我们去他的朋友们推荐他的号称西雅图最有人气的自助餐，二十美元每人，那里有海鲜大餐，日式大餐，意大利式大餐，墨西哥式大餐的，中式大餐等等，国内没有同样丰富品种自助餐，若有，可能会更贵。美国餐馆同国内餐馆，价格差不多。

    我的思路仍在比尔·盖茨那里。我也请教过我的老朋友郭若驹，微软公司对现代社会意味着什么。

    若驹说：从技术角度来说，微软提供了现代社会一个人和机器对话的平台。

这个意义上，我说：微软公司不过是比尔盖茨作为一个现代技术人员中一个伟大的先知的产品，他是商人中的一只“春寒水暖鸭先知”的先知先行的“鸭子”，同苹果公司的创始人乔布斯一样……

没有他们俩，必然会出现比尔盖茨第二，乔布斯第二……只是时间可能迟一点，世界上聪明人有的是……

这一点上，文学艺术音乐就是与科技不同，没有贝多芬就是没有贝多芬的交响乐……

    但比尔‧盖茨实现了一个华丽的转身，成了现代社会一个圣人：自从2000年以来，他的慈善基金会为全世界5．8亿儿童提供免费疫苗接种，拯救了800万儿童的生命……

一个人即使是世界的首富，他的钱，对能为世界做的慈善事业而言，仍是杯水车薪。比尔‧盖茨不愧为最有执行能力的伟大的行动家，他为世界上没有经济能力的穷人家孩子们，提供现代成熟的医疗预防控制措施，疫苗接种……每个孩子身上都只花了一点小钱，但加起来，却已经拯救了八百万儿童的生命……

这一点上，比尔‧盖茨证明自己是二十一世纪，这个世界真正的绝顶聪明的智者和善人之一……

他将有限的钱，换成了胡椒粉，接着点石成金，将每粒胡椒粉变为可救人一命的仙丹，撒向了人间……

这事做的真善，有绝对的智慧……

吴砺

2018．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