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上空的月色（中）
或许我可以用文字绘制出几十个让人难忘的瞬间或画面，这或许是我的未来的努力方向和任务……
晚上11:45，开始检票登机。
我这次是靠飞机右侧窗边位置。我这一排的空姐，是一个年青的金发美女。真是很少见到的这样楚楚动人和热情的太年青的美国姑娘……我那位是第一次出国，坐在大批外国人中间，这位空姐同样的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说，这个空姐太“烧包”了，太多情了，同你一样……
这次真的要去美国了。这似乎有些不真实感。杜甫有首诗描写他们夫妻十年战乱分离后的第一次见面，俩人相对无语，总觉对方是梦幻般的不真实……但现在我的确是坐在整舱的美国人中，这趟美国航班中，几乎没有中国人……
前排座椅背上的液晶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官方广告——十五年没有看到这样纯正的一群不同肤色的美国人出现在广告中，这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我仿佛再一次看到和听见美国了……
亲切又是陌生，美国人民身上强大的生命力，似乎从这联合航空公司的广告中无遮掩的表现出来了……
描写“江湖”世界，是金庸小说最基本的内容。金庸笔下的“江湖”，不在是民间狭义的“江湖”，整个社会都是一整片“江湖”。这是用魔幻的笔法，尝试全面描写中国人民真实的精神和社会面貌。
“江湖”最基本的特色之一，是黑白之间并不存在明显的分界线。“江湖”表明书本上的黑白分明世界，是闭着眼睛说瞎话。“江湖”是部分讲人情人性的世界，讲现实世界。“江湖”有自己一套丛林生存的规则，有自己黑暗一面。“江湖”核心是“混”字当头，讨生活。“江湖”是一个个帮会体系，“江湖”中的老大绝大多数是英雄和流氓的混合体。“江湖”是山头林立的世界，也是虚荣心和拍马溜须大发作的世界。“江湖”道义，是孔夫子学说与民间实用主义理想的混合物
中国人民这样喜欢金庸的武打小说，是因为金庸小说影射了中国最近一百年的历史中荒唐和怪诞的无奇不有的现象……这是正儿八经的文学家们，用传统黑白分明方式，无法解释和描述的现实世界……人们可以发出会心微笑……
南美的作家用另一种半童话式荒诞魔幻的故事，描述南美国家的现实世界……
我们大学同学相当一部分是在美国或中国极单纯的大学或研究所环境中成长的，是极单纯的一群人；而我虽然是有极单纯的一面，却本能地染上了一点江湖习气……金庸是江湖中人，又是文人中的一员，但他大部分是江湖中人……
美国人民相当程度上，是60％中国式的江湖中人；中国人民是80％江湖中人……美国宪法是江湖义气的产品，是理想主义和实用主义哲学相互依存和妥协的产品……世界上或许只有中国人民和美国人民，是情感和行为方式最接近的民族……
一个是二千多年孔老夫子教导下的、世俗的、热爱生命的、实用主义哲学的民族——遵从好死不如赖活哲学的民族；孔夫子的学说，基本框架是以人为本的哲学，所以中国二千年文明不会被中断；美国人民也是很少被教条束缚的实用主义热爱生命的民族，是不愿遵循欧洲条条框框束缚的人发展出来的新生的国家……
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本质就是回归中华文化的核心：以人为本，打破条条框框，让老百姓忙乎自己的事，努力活好吃好……
孔夫子的核心教导是：己之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其实是东方式的人权二千年前表达方式。那些现代的儒学家弄了半天，就是没有弄不清这个孔夫子的人人平等权利公理……
美国宪法制定者，当初基本理想主义的条条都列上了，但具体问题上，北方最理想主义的民主主义者和南方奴隶主却同时共存一个国家，至少在当下活着一代人中彼此照顾彼此的利益——这是“江湖义气”，这也黑啊，对南方奴隶们可不公平，但这是美国人的现实主义……
“你活，我也活”，这是美国人的根本特色。美国二战后援助德国老百姓和日本老百姓的救命的食品，一点也不含糊和一点都不吝惜。
“己之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孔夫子为人的基本原则，其实可以推导出西方人人平等种种的原则……
孔夫子的教育理念也是天下所有百姓都有受教育的权利……只是古代现实中，富裕家庭子女受教育机会多一些，穷人家孩子通过家族祠堂仍然有受教育的机会……
转念一想，你的同学中还有这么一大批没有被“江湖”习气污染的人，不也是你人生中的一种财富吗？“江湖”有“义气”好一面，也有“习气”黑暗的一面——有一群单纯的朋友，永远是你人生的财富……
我本人是极幼稚和极可笑的人，却时常会带着怜悯和感动、还有欣赏的目光看着我至少一半以上同学……
我想金庸先生也是以同样目光看待这个中国现实中各种各样的人们，当然他多了嘲弄报复放在他笔下的人物之中……
我大学两个小班加上后来大四分来的部分少年班和七八级因病留级同学七十多人。到目前为止，还是出了相当不错的中等偏上业绩：我所知道的，在美国的同学，有的当上美洲银行董事；有的当过美国前五十强公司副总裁或亚洲技术总监；有的当上美国医疗设备协会副主席等等。国内的，有的是国内目前两大招牌高科技形象工程贵州天文望远镜及量子通信卫星和通讯系统的工程实施方案中核心组织者和领导者之一；有将中国光学元件及光纤通讯无源器件推向和占领世界市场的公司组织者和引导者；还有一小批国内某些行业可列入前五名最顶尖的专家等等。更多的是我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这可是一小群当年的男才子和女才子，快老了，还有那么一股子书生意气，尤其孩子气，得理解……我也是真心爱才的人之一啊……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再次走进另一个世界。
机舱灯光暗了下来，飞机发动机引擎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爆鸣……
晚上12:30。无意发现飞机从停机坪位置上开始后退。舱内空调风扇，突然完全停了下来，发动机引擎在低声震动中轰鸣……飞机停了下来，发动机声音开始变大，呜呜……多么美妙的声音啊，如雨水落在屋顶上……
美国梦！这曾经是多么吸引我们这代人的名词啊……
这太平洋两侧世界上勤奋的两个大国人民……“美国梦”现在不仅是一小撮中国知识分子青年人到另一个国度实现的梦，而是太平洋这边整个民族，正努力过上对岸人民同样的富裕的生活的梦……
飞机在机场大厅外侧滑行。非常奇怪的是这次飞机翅膀真正是向后弯曲，像是一把大弯刀或是鲨鱼的硬翅……我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有些僵硬感觉有力的硬塑料般的机翼……
12:43，机场地面上灯光，像儿童多色的带LED塑料玩具，被人随手稀稀地大面积的撒在机场的大地上……
12:45，飞机开始加速……平凡的大地，大地上平凡的灯光，现在看多了，人的感觉变麻木的机场世界……
从地面升起……有雾气，只是一团雾气从翅膀上穿过……大地上有海星细毛脚状的不规则的灯光线条……
飞机翅膀上有八盏小灯亮着，真是与往常不一样，很怪……我翻看了一下前椅网兜中的飞机介绍，才发现这是波音公司787，被称为“梦幻787”的波音最新一代的机型……这是美国航空公司的飞机，在国内航班上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波音787，难怪我总觉得飞机异常……
飞 机翘首转弯，地面上有二两三个灯光形成的圆环，其他地方一片黑色。
我再次为飞机的翅膀着迷，它完全不像其他飞机机翼标准的形状，而是显得有些张牙舞爪的动物造型……又让我想起干了的鱼翅……它正被照亮硬骨的部分……，
享受这一片刻的温馨……且不管下一步任何艰难……
1:02，机翼上现在只有小灯亮着……不时的机翼被暗红闪烁的灯光照亮，如暗沙土般的暗红色……
我仍然有些焦虑……不知不觉中，我醒着了……
醒来时，窗外前方天空出现一片黎明时分才有的青蓝色天幕，而机翼则挡住下方地平线的视线……前方约四十五度角位置上机翼下露出地平线——那里有一长条极为艳丽的桔红色，到90度方向己变淡；再向后看，是雾气中机翼黑色的剪影，机翼翼尖上一盏孤灯如星辰发亮……下方的大海上则是一轮一轮雪堤埂式的云迹，暗灰白，形成四组极为绚丽的鲜明区域，真是冷艳凛列无比……
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3:26。
天色似乎变得更亮一些，尤其是下方的云层，更加均匀灰白了，暗淡如陈旧的纱帐……
突然天空整体变暗，变得幽暗，前方灰青白色天空变成紫蓝色，幽幽的紫色，而下方云色灰中不带白，令人有些畏惧的暗；地平线上天空如鱼肚上一点暗黄红……最终天空紫蓝色消失了，一片微红的暗紫，只有机翼那奇怪的形状剪影分明……
天空幽暗带着让人心惊的幽幽的暗红……
我那位伏在小桌子上睡着了。
天色幽暗，只有海平线五六十度方向上暗红色仍让人心惊和不安，这是太平洋上空最伟大的暮色或夜色……海面上黑中带点暗红，它朦在飞机下方，有些粗糙但广大，土色的，这给人感觉真的是怪异极了……
窗口九十度方向天空现在是有些微糊的暗蓝色……
3:44，天色似乎是稳定了，只有正九十度方向天空暗蓝色多了一些，壮丽而且让人感到有些揪心……
我决定再睡下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飞机颤动着飞翔在太平洋上。刚才睡着的时候，我总有些心惊，我们人类现在竟是这样高高地悬在太平洋的上空……
窗外天空半亮……
左边四分之一的视角中黄红色，天上的云和下方云，如血渗进红色的土壤中，而正九十度方向则是一片无比艳丽的幽幽的蓝色，暗艳的幽蓝青色的天空……
当我再次醒来，飞机正在颠簸中。左边四分之一的天空仍是粗疏的沙红色，红沙石质；而右边天空如朦胧的暗白蓝，无云相陪的朦胧……
我看了一下夜间服务的空姐，不由得感叹空姐本色工作就是累和陌生人打交道……
为什么左边的天空总是这种红沙土色？
一夜半眠半醒中，总有一种不安，这似乎就是我前大半生的生活的象征……
再次醒来，下方的大海均匀瓦片般的清淡，天空粉白暗蓝，宁静，天中心蓝色有些老……一夜相伴的天空的蓝色……
我发现窗外的顶上角有一个白炽灯泡亮灯，突然意识到它就是月亮……她在机翼上有一处白亮的反光点……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一直看到的左四分之一视觉天空沙红色，竟是飞机窗玻璃镀的膜层引起的，它可以改变光强的波音787比其他飞机窗大三分之一特色窗口……
天海之间是巨大的杏仁形状扁形蓝色的天幕，而飞机下方是轻疏云片般的海面，很梦幻……太平洋上空的月色，竟是如此清淡，如此富有诗意……
月光从窗口上方进入机舱，照亮了我胸前的一片衣襟……
空姐人类仪式化笑容和礼貌，生命活力中搀杂着劳动者的挣扎……
吴砺
2018.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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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14 11:4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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