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神话与现代神话（一）

吴砺

                          古代神话与现代神话（一）

                                                                                        二O一八年九月二十二日（星期六）

                            （一）

明天，我就要结束这一周美国行，返回国内。昨天我们在虎山下山时，我家里那位走得太急，竟然将右脚扭伤了。吃晚饭时，我们点了一份炒面。或许是炒面油太重，更多的是因为刘伟这一周太辛苦，刘伟吃完晚饭后，胃很不舒服。

本来，今天刘伟计划带我们去西雅图植物园。最后，只能放弃原计划，因为我那位无法走动。我对刘伟开玩笑说，这是上帝安排好的，这周，你太辛苦了，所以要让你休息一天，下周有体力正常上班。

我那位也说，这是上帝的安排。

在刘伟家安静的住一天，这也是来美国另一种最重要的体验啊……

今天又是晴天，上帝待我们真不薄。我看一篇文章说，西雅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平均每年二百六十多天是雨天和多云天气。全年只有一百天左右是晴天，而我们来的这一周都是晴天啊……

早上，屋内和小区极为安静，客厅中有烤面包的香味，刘伟应当早已起床了，开始在书屋中工作。

今天，正好可以将我这次带的几本书回顾和重新翻看审视一下。这次来美国前两三个月，我是以少有的勤奋，将自己书架上二十多年来积累的读不进去的二十多本书，通读了一遍。这些书购买时，就觉得应当知晓，但多是翻了几页，就读不下去。

显然，这次美国行是一针提神兴奋剂，我竟将这些书晶晶有味读进去了。同时，我也在网上搜索和购买了一部分相互主题的新书。

不用说，对于我这样想写点文章的人，我亦想借这次出国，重新审视自己和自己所在时代……

过去两三个月，我读了关于美国历史、宗教、美国游记等一组书，并做了一些读书笔记；我还读了关于太平洋历史、航空航天历史、人类神话和思想史部分书籍，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做读书笔记。这次出国带来几本了，原想利用在机场长途飞机上和晚上，触景生情联想，完成一些读书笔记。没有想到今天有一个整天可以做这个工作。

每次出外游行，我差不多都是带小半箱子书。事实上，很少读一两本，可每次都是这样带着。总以为出门心情好，可以将平时读不进去的书，乘机读一次……

显然，我读太平洋相关的书籍是因为我这次美国行要跨太平洋；读航空航天相关的书稿，因为我这次时隔了十几年又要坐十几小时的跨半个地球航行，我突然觉得这个人类交通工具太不可思议；我读神话、海洋史、思想史，显然我想重新粗粗的定位一下，现在我在人类历史长河的那一个位置上……

你可以理解，平时这样的书，我根本就读不进去，我只是想借这次美国行和要写游记的压力，逼自己读一些书……

这些年，我一直想看一本系统介绍世界各国神话的专著。我这次带了一本英国人菲利普·成尔金森著的《神话与传说——图解古文明的秘密》，原著2009年出版，三联书店2015年中文版。这本书则是搜罗了世界五大洲的神话与传说，尤其是配置了大量各种神话人物雕塑和绘画作品的彩照。文字少而精，如同看一本儿童漫画，是一本好书。

大英帝国虽然现在军事财富已经日落西山，可是我总觉得，现在她仍是世界上最大的文化帝国之一，甚至现代的美帝国与她相比，也只是各领风骚……只要你看看我们书店中的中文翻译的现代英国人写的关于人类文明书籍专著，就会认同我的观点……

尽管我想看世界神话传说故事，可这些年翻过几本古希腊罗马神话故事，总是记不住故事中的神的名字，而介绍其他地区神话书并很零星，无法对于五大洲的神话传说有一个完整的图像。

任何对人类历史感兴趣的人，似乎都应当大致了解我们人类之初，在人类各宗教系统形成完整体系之前，人类是怎样理解世界和人类自身的。

我们通过神话传说，回到人类未被后来的文明束缚绑架之前，人类思想的赤身裸体的童年……这些神话，可以反映人类的最天真浪漫的想象力，这是人类曾经拥有的最迷人的故事，没有太多修饰，会直指人心的本质……

这本书的特色是将世界各地的神话适时作比较，尤其众多彩色的照片和图像，使我们能够有直观的印象。

人类从非洲走向各地后，不同的自然环境，竟创造了这么不同的对自己出身何处的神话……

这本书还是可以看出，历史上中华民族，基本是没有宗教信仰的民族。佛教本质是一个无神论的宗教，或是一种思维模式。这本书中说：“中国神话通常以文化英雄为主角，因为他们将生活技能与文明传授人们”。坦率地说，看这本书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总体来看，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相当比例是类似的故事。只是这些神话中大都无法避免近亲结婚的问题。

若是说世界上人类最初的神话大同小异，经过这几千年文明发展，到现在，我们人类事实上思维模式和工作方式，又重新开始现代文明的归一化了。

“人类依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诸神。”古希腊哲学家色诺芬（前570—前490）说得很精彩。反过来，我们可以从古人创造的神的形象，看到我们自己的形象和人性的本质，而这些本质，因为被这两千年的人类不同文化和宗教外衣包裹，反而不易被我们当代人看清……

诗人斯坦利·库尼兹说：“古老的神话，古老的诸神，古老的英雄，他们永不凋零，只是沉睡可我们的脑海深处，静静地等待我们的召唤。”

古老的神话永不会凋零枯萎，这是对的，因为他的天真烂漫。如同古代的诗歌，永远对我们有无法言语的魅力……不是他们等待我们的召唤，而是他们会在适当时间，会召唤着我们这些后人……我现在不就是被他们召唤了吗……

（二）

我现在从这本书中摘录一些片断，与你一道分享。

我再来从书中做一个摘录，我们可以看看书中描述世界各地区关于创世纪和人类诞生的传说：

一、古希腊神话中的创世故事

“太古之初，四下一片虚无，只有无尽的黑暗空洞，称为混沌(Chaos)，随后在空无之中出现了一股创 造力。

希腊创世故事有不同的版本，对这股创世之力也有不同的称呼，有些认为那是名为欧律诺墨(Eurynorrle)的女神，她和原初之蛇欧菲昂(Orphion)交合后开启了创世过程；有些故事则称之为大地之母盖亚(Gaia)。

欧律诺墨以鸽子的外形现身，生下巨蛋。欧菲昂盘绕偎傍着巨蛋，使蛋受热后孵化万物，天空乌拉诺斯(Uranus)、高山奥瑞亚( Ourea-)、海洋蓬托斯( Pontus)、所有星辰与星球；以及大地盖亚，大地上的山脉河流也从蛋中成形：这些事物诞生后，欧律诺墨和欧菲昂在奥林匹斯山定居，欧菲昂自称是宇宙唯一的创世者，欧律诺墨狠狠地踢他以示惩戒，但欧菲昂仍坚持己见，于是欧律诺墨将他永世囚禁于地府之中。

有些故事认为，宇宙的创世者是盖亚。盖亚和天空乌拉诺斯交合后，乌拉诺斯将能赋予生命的水注入大地表面，水和大地结合后不但带来湖泊、池塘和海洋，也带来大地最早的住民；首先出现百臂巨人，他们各有五十个头，以及从肩上延伸出的—百只手臂。接着出现独眼巨人族，他们全都只有一个眼睛，擅长锻造金属。在一些故事里，独眼巨人攻击阿斯克勒庇俄斯（ Asclepius），于是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父亲阿波罗杀了巨人，他们的鬼魂至今仍在埃特纳火山（Mount Etna）下的洞穴徘徊不去。也有一些故事说，独脓巨人力量强大，且技艺高强，乌拉诺斯害怕他们会夺走自己的权力，因而将他们打入地府。

在盖亚和乌拉诺斯共同创造的族类中，最重要的是被称为泰坦神(Titans)的巨人族。他们成为大地最早的统治者，并与泰坦女神( Titanesses)共同繁衍后代。后来他们的下一代成为强大的神，如太阳神赫利俄斯( Helios)和黎明女神厄俄斯(EOS)，他们的父亲是泰坦神许佩里翁(Hyperion)。不过其中权势最大的是泰坦神领袖克洛诺斯(Cronus)的孩子，他们后来全都成为奥林匹斯诸神。”P016

二. 北欧的起源

“天地初始，只有名为金恩加格(Gimlungagap)的广大虚无。渐渐地，虚无两侧各自出现了一个国度，南方的穆斯贝尔海姆( Muspelheim)是热与火之地，北方的尼福尔海姆(Niflheim)是寒与冰的地域。两地之间的中央地带，穆斯贝尔海姆的热气与尼福尔海姆的寒气交会，于是冰开始融化，融化的冰逐渐形成巨大的怪物一名为伊密尔( Ymir)的冰霜巨人。

伊密尔沉睡时，因为穆斯贝尔海海姆的热气吹拂而流汗，汗水中出现其他冰霜巨人：左臂下是一对男女巨人，腿部是六头男巨人。冰继续融化，形成巨大的母牛奥杜姆拉 ( Audhumla)，她舔食冰雪，啜饮融冰化成的水，乳汁喂养第一批冰霜巨人。在她舔食的冰上渐渐出现一个巨人的头，随后露出身体，三天后，冰雪中出现完整的巨人。就这样，一群冰霜巨人定居在尼福尔海姆。母牛从冰上解放的巨人名叫布里( Buri)，布里之子波尔(Bor)与另一位巨人博尔托尔( Bolthorn)之女贝丝特拉(Bestla)结婚，生下了奥丁、维利( Vili)和威(Ve)，三人以奥丁为首，是．北欧最早的神衹。

伊密尔一再骚扰奥丁三神，彼此间争战不断，最后三神连手杀死伊密尔，伊密尔的血淹死所有冰霜巨人，他的孙子伯格米尔( Bergelmir)和妻子搭上一艘以树干打造而成的船逃离险境，在名叫乔吞海姆(Jotunheim)的地方落脚。奥丁三神用伊密尔的身体创造了大地，将他完好的骨头变成山脉，他的血液变成河流、湖泊和海洋，他的头颅则成为天空的大圆顶。他们还将来自穆斯贝尔海姆的火花抛向空中，因而创造了太阳、月亮和星辰，随后又用梣树创造了第一个男人阿斯克(Ask)，用榆树创造出第一个女人埃姆布拉( Embla)。P090

三、 西亚

“世界初始，世间只有淡水之神阿普苏(Apsu)和咸水女神提阿玛特( Tiamat)，四下静寂。他们结合后繁衍了几代的神祗，最后诞生了天神安努(Anu)，以及足智多谋的地神兼水神爱雅(Ea)。

新一代的神衹既年轻又活泼，然而阿普苏和提阿玛特却渴望回到世界初始的寂静，不由得心生恼怒。阿普苏提议将其他神衹全部杀死，但提阿玛特不忍心毁掉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神。最后，阿普苏决定自己动手，不料爱雅得知后，先下手将他杀了，随后自命为水神。

爱雅与他的配偶当克娜(Damkina)共同孕育了一个儿子，就是力量之神马独克。马独克把玩各种风时，在提阿玛特管辖的水域上引发了暴风雨。提阿玛特勃然大怒，决定一并为丈夫阿普苏的死报仇，于是召集了各式怪物，同时命令神衹金古(Kingu)攻击马独克。虽然有些神衹担心如此一来将引发激烈大战，因而试图阻止提阿玛特，但她仍一意孤行。此时愿意对抗提阿玛特的只有马独克；于是诸神赋予马独克凌驾众神之上的最高权力。

马独克集结了四种风，命令它们朝提阿玛特的嘴内吹风，让她像气球般膨胀，然后射箭穿破她的身体。马独克击败提阿玛特后成为世界的统治者，他将提阿玛特一半的身体变成天空，将她的唾液变成带来雨水的云朵，又将她另一半的身体变成大地，乳房变成山脉，从她双眼中流出美索不达米亚的两大河流——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此外，马独克还下令建造巴比伦城，并用金古的血创造了第一个男人卢鲁(Lullu)。卢鲁和子孙挖掘渠道灌溉巴比伦附近的土地，人类因而得以继续繁衍兴盛。”P150

四、中亚与阿拉伯丗界

“第一位神佐尔文(Zurvan，意为时间)生活于世界创造前的原初虚空之中，他渴望儿子，但又怀疑自己的创造能力，于是孕育了两个儿子。他的乐观主义生下了智慧之神阿胡拉‧马兹达，他的怀疑精神则生下了阿里曼。在两个儿子降生之前，佐尔文预言先出生的儿子将会统治世界，原本阿胡拉‧马兹达应是长子，但阿里曼偷听到父亲的预言；抢在兄弟前出生。阿里曼告诉佐尔文，他是先诞生的儿子阿胡拉‧马兹达，但佐尔文识破他的诡计，因为他知道真正的阿胡拉·马兹达应是皮肤白皙、气味芬芳，阿里曼则是全身黝黑、恶臭扑鼻。

智慧之神诞生后，开始努力打造世界。他创造了太阳、月亮、星辰及世界上所有代表善的事物，还创造了善思神沃乎‧马纳(Vohu Manah)等六神，协助他统治他创造的世界。此时阿里曼派邪恶的妖魔来攻击智慧之神，但阿胡拉‧马兹达把阿里曼驱赶到黑暗中。后来阿胡拉‧马兹达又创造了第一位人类——迦约‧马特( Gayornart)，并让善思神和他一起工作。一切似乎都很美好、顺利，但阿里曼从黑暗中归来，带来饥荒、疾病、痛苦、欲望和死亡；他使大地干涸、破．坏收成、污染世界，还将迦约马特毒死。

阿胡拉·马兹达发现迦约马特即将死亡，因此留下人类的种子，让玛什耶(Mashya)和玛什尤(Mashyoi)成为第一对人类伴侣。尽管他们也会死，但他们的孩子会继续繁衍后代，确保人类能延续下去。阿胡拉‧马兹达无法打败阿里曼，只好把这个邪恶的魔王困在他创造的世界里，让人类自由选择善或恶。善恶之间的争斗，只有在时间走到尽头时才能解决，届时，一位名叫索什扬( Saoshyant)的救世主将会出现，他将和阿胡拉·马兹达联手摧毁阿里曼及他代表的恶势力，于是人类将变得既纯洁又善良，世界将重新再造。在那个焕然一新的世界里只有善的存在，身体与灵魂的区别也会消失。”P168

五、南亚

“世界初始，创造神梵天将他的光散播于宇宙，形成所有事物的本质。他还让时间具体化，以具体的宇宙定时器来管理每次存在的循环。他生命中的一个昼夜，相当于人类生命的43亿2000万年，而当这一段时间结束时，这次创世的循环也随之告一段落。

宇宙究竟该以什么样的形式来呈现？梵天苦思良久，随后从想象中打造出一个样貌。然而，梵天也明白，既然他原本对世界创造后应当具有的模样一无所知，那么他所创造出来的这个样貌，也不过只是反映出他的无知罢了。于是，梵天舍弃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因而成为夜的世界；不久，夜孕育了属于它自己的黑暗之子，第一代的恶魔正式诞生。当这些怪物开始繁衍时，梵天再度集中精神，展开第二次的创世过程。梵天专心冥想，为一系列的天体打造出外形，其中包括太阳与星辰，随后它们开始发光，散发出来的光亮平衡了夜的黑暗。根据一些故事的说法，婆罗门也是在这个时候创造出印度万神殿里的数千位神衹，以便和夜所孕育的无数恶魔子嗣相互抗衡。

另一个梵天创造出来替世界带来光明的美丽生物，名叫伐伽（Vak，意为语言）。在一些创世故事中，梵天与伐伽交合时不断改变他的外表，因而创造出大地的各种动物。不过在另一个故事里，伐伽是创世者的女儿，她并不愿与梵天配对。但面对他的逼迫，不得不变成一只鹿逃走。梵天不肯放弃，在她身后紧迫不舍，后来虽然抓到她，却无法使她受孕。结果他的种子掉落地面，孕育出第一个男人和第一个女人。由于梵天不断改变外貌，创造出各种生物，因而有人认为他存在于所有生命体之中。尽管他无所不在，他终究还是有居住之处，那就是圣山须弥山顶的诸神宫城。须弥山位于印度的中心，圣河恒河源自须弥山的山坡，分成四条支流，分别流向东南西北。”P190

六、中国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

“太古之初，宇宙一片混沌，一位孤独的创世之神盘古沉睡其间。他处于熟睡状态，力量不断增长，为完成创世过程的不朽任务做准备。经过仿佛永无止尽的漫长岁月后，盘古醒了过来。他环顾四周，只见宇宙混乱无序，并因眼前景象而勃然大怒。他用手臂划破混沌，以手掌拍打漩涡状的自然元素，发出砰然巨响与巨大的回音。

盘古敲击的力量，让混沌之中的所有元素不断朝四面八方移动。接着他再度拍击混沌，各种元素之间有了区隔，重的开始下沉，轻的开始上升；这个过程创造了天与地。随后，自然元喜持续分开，天与地的面积也随之扩大。盘古站在天地之间，两脚踩在大地上，双手撑起夫空，以免天地又重新聚合在一起乙 当天地之间的距离愈来愈大，盘古也随之变得愈来愈高，直到确定天地再也不会聚合，这位创世者才躺下来睡觉。盘古睡觉时，身体开始起了变化。他的双眼变成太阳和月亮，胡须断裂为无尽碎片，变成星辰；他的身体一部分变成了山脉，其余的肌肉则变成泥土。不久，他头上的发变成植物和树木，牢牢扎根于大地；而他的血液形成了湖泊与河川，滋养所有的植物。

盘古完成开天辟地的创世过程之后，名为女娲的女神出现了。她看着从盘古身体转变而来的宇宙，感受到世界之美。不久之后，女娲开始感到孤独，于是决定创造未来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她拿起一些泥土，捏塑出第一代的人类，随后看到他们彼此相处时和乐融融，因而继续创造更多的人类。女娲后来发现，人类经过—段时间之后就会衰老并步入死亡，她也必须不断用泥土捏塑新一代。这一切过程让女娲感到厌烦，于是决定赐予人类生育的能力，从此之后大地上的人类生生不息，女娲在一旁观看，对自己完成的一切感到心满意足。”P212

吴砺

2018.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