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神话与现代神话（四）

吴砺

                                                                 古代神话与现代神话（四）

                        

                                                                                                                （四）

上午9：10，太阳透过屋外后院中的树枝，将几小片阳光照在客厅中沙发边低低的矮桌上、沙发上还有我的衣服上。此刻这房屋中的宁静安详之美，决不在世界任何美景之下……

我的思绪不自觉地回到了中国这四十年的变化这一话题上。

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从世界最贫穷国家之一，到如今世界第二经济地位，这是全世界四十年前几乎所有的人没有想到的。

我想，若真如各种宗教所说的那样，有天堂和人的灵魂世界存在，那现在天堂中的邓小平先生也会说：我没想到的中国改革开放的进展这么快啊！

我看过一组纪念邓小平的纪录片。一九八四年，邓小平到当年深圳一个靠卖菜到香港先富起来的村子中采访，看到村长家有台黑白电视机，他对一道陪他参观的深圳市官员说，全国人民像这样每家都有一部黑白电视机，要用七十年时间啊。陪同的深圳官员更乐观一些，说要五十年。

中国这样四十年高速变化，不仅让我们自己感到吃惊，肯定也让整个世界大吃一惊，尤其西方世界的老大美国吃惊。

中国人民这四十年借了全球化的东风；借了现代社会高速技术发展的东风；借了邓小手的改革开放，放手让中国老百姓挣自己生活的无为而治的东风；借了邓小平先生，将世界上所有国家领导人都变成中国人民的朋友们巨大的个人魅力；借中国人民从极端贫穷和精神贫穷走出来时，成为现代世界上最吃苦最勤奋的群体，靠日夜做鞋子做衣服的工厂苦干，从世界西方国家己不太能吃苦的、先过上好日子的、富二代富三代那里挣来了辛苦钱……

我个人觉得，现在的中国，应当比邓小平改革开放时，需要更谦虚更低调。因为中国的经济体量实在是太大，发展又太快，你的任何言行不慎，别人都会觉得畏惧……

常识告诉我们：一个公司，一个部门中的第二把手，若他高调地到处对人说：我伟大啊，我厉害啊，神了啊我，我真神啊……那个单位的第一把手不紧张啊？人之常情啊！即使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领导人唐朝唐太宗和清朝的康熙，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对于自己不低调的太子们是如何反应的啊……

到现在为止，中国人口红利逐渐开始消失；中国在艰苦的物质条件下铸成的五十年代后，六十年代后，七十年代后所拥有的无比的吃苦耐劳勤奋的一代人，他们的勤奋，对全世界形成的巨型海啸般的冲击波------这是巨大的贫困，带来的巨大的红利，我这里创造一个名词：“贫困红利”，意即经历巨大的物质贫困，集体的吃苦耐劳的精神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但是，他们开始老龄化了，也快从工作岗位上消逝了……如今这个红利已经开始逐渐消失……

我在九十年代末期，由我公司的朋友们，带我到美国旧金山和洛山矶机场，接过若干次的朋友。

站在机场出口处，不断有大批的游客走出来。我注意到，我们这一代大陆在美国的留学生，与香港台湾地区的中国人面部表情巨大的差异……我对朋友们开玩笑说：你看那些眼睛特别有神，眼珠贼溜溜乱转，干巴痩的模样的中国人，不用说，一定是从大陆来的；你看那些细皮嫩肉，头发乌黑，目光呆滞的中国人，不用说，一定是台湾或者香港来的……

在意大利读书的孩子告诉我，他所在城市的意大利人，曾经举进过多次游行，抗议在意大利的中国移民开的商店，不分昼夜不分节日的营业，把意大利人开的小店挤垮了：因为人家有节假日，必关店休假，正常过着富三代富四代享受生活的日子。居民购买力就那么多，你们中国移民总是开着店门，自然把生意抢走太多了……

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特点……我们的下一代可不愿这样吃苦了啊……

我在美国的老朋友Jimmy曾对我说，判断一个大的事情是否正确，不需要什么高深的理论和学问，就要看它符不符合常识。邓小平的改革，不过是一个村妇的智慧。

是啊，抓到老鼠的猫就是好猫，这是村妇的常识，常理。邓小平的伟大，就是让迷失了常识的世界，回到普通人过正常生活的世界。一般人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啊。

我们日子过得好点，忍不住夸自己一下，也是人之常情，问题就是不要太过。一个真正的儒雅的成熟的民族，夸自己得有分寸啊。

我们不应忘记中国四十年高速发展，是全体老百姓苦干出来的。我记得九九年，我与我的朋友陈卫民先生，去浙江省德清县县城边的一家公司拜访。这家公司总工程师兼副厂长对我说，这个制造大哥大手机核心零件的公司，工人一年只有春节三天假，全年三班倒，当年德清县城商品房好像是一平方米一百五十元人民币，一个青年工人在这家工厂做两年，挣的钱，可以全额地买一套一百平方米的房子。

当年在小县城，那个青年人不愿辛苦两年，挣一套自己的房子啊……那么辛苦，若没有人际关系，那是你还不能进得去的工厂啊……中国四十年改革开放，就这样老百姓拼命地给西方人打工赚钱赚来的啊……

不是大水冲来的，我们中国人应当自豪说的事情是：我们这一代中国人民真是能吃苦啊……

当然，中国人民还特别会抄作业。我记得我家小子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写错字，老师要求抄四行，这小子将四根铅笔用透明胶带绑成一排，一次就是可以同时写四个字……

我们大人更会抄袭。我记得十多年前，在福州市举办建筑测绘仪器展览会，我的大学同学徐文先生做的一个小公司也参展了。我的老同学凌吉武先生带我去看了这次展览会，展览会至少有一百多家公司，几乎都在做同样的产品。

我看全中国，只要有三家公司做这类仪器，就足够多了……只要中国人能掌握的技术，立即繁殖出了上百家公司，把这类产品做成白菜价格……全世界这类产品的价格不用多久，都会垮掉……

前些年，中国制造太阳能电池板的公司，全国有多少家啊？多少人一窝蜂的投资了多少钱啊？直到全世界其他太阳能电池板公司，几乎全部被挤垮了……我们自己的大部分最终垮了，没有剩几家……我在上海原单位的施正荣先生，曾经回回国办太阳能电池公司上市，成为过一两年中国首富……没几年后，他的公司还是破产了……

如今美国总统特朗普，看到我们要做美国挣大把纱票的产品，去分食，美国总统特朗普怎么会腿不发软？

你也许觉得好笑：你花这么多时间，谈论这些空洞的问题干什么？

我最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说，到目前为止，人类开发的智能软件可以写诗了，也最擅长写诗，却写不了散文随笔。原因在于，人类习惯读语意模糊的诗歌，所以对诗歌评判标准宽松的多，散文就不行。到目前为止，人类的软件还不能够写出漂亮的散文……所以，我现在写散文，因为机器人还没有办法代替……

人类文明开始大的飞跃，不过是近一万年的事情。冷静下来，没有什么比不同地域的人类之间，相互的攀比谁更聪明，谁对人类做出贡献大是更愚蠢的事情了……A地区的人，说自己一定要比B地区的人伟大，从人类学的意义上看，能有比这念头更愚蠢的事情吗？因为每个个体落在A地，或落在B地，完全不是自己控制的啊……

                             （五）

院子中传来一阵风吹过树梢产生的哗哗声；同时，淡淡的太阳与它照亮的云层淡白色的光亮，随着树梢网络状叶片透出不完整的白亮；我的衣服上，也有暗淡白光光影在微微晃动，一会又消失了……

有小溪清亮绢绢微弱流水声，透进客厅……你仿佛还能听到，生命的脉搏向跳动声……

我的思路又跳回到了神话的话题……

人类最奇怪的本能是有好奇心，尤其是对自己是从那里来的这个问题最为痴迷……质问人是从那里来．才有那么多神话进而宗教产生……

我自己经历过的最为神奇的一件事情。二十年多年前，一次我下班回到家里，发现我家三岁的儿子坐在床子，他没有发现我回来了。忽然，他自己十分痛苦和烦恼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自言自语地说：啊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造出来的，这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汽车是怎么造出来的，我也不知道飞机是怎么造出来的……他一连说出了几十个他不知道什么东西是什么造出来的问题……可以说，我那天像是见到了一个天外来客，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哭哭啼啼的不停问为什么的只有三岁小孩……

人类文明童年时代的各个地区的神话，人类少年时代的宗教，或许都是为了缓解人类对“自身到底从那里来的”这一关键问题一无所知的焦虑症？

全世界绝大部分的人们都是把生命诞生归功于一位无所不能的总设计师——人类想象的天外来客：上帝。

似乎只有中国的一位二千五百年的智者孔夫子，完全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完全不关心这些事，他教导我们中国人：把你在这个人世间几十年，活得有嗞有味就行了，人世间的事情你们还没有弄清楚，别瞎操心神鬼世界的事！那关你们什么事！

这下子好了，从此后，地球上总有几分之一的人类，对人间生活之外的事情，完全没有了兴趣……

所以，中国文明的文化血液中，就没有科学遗传基因……孔夫子的文明，就是顺从长者，顺从权威；西方文明就是怀疑的文化，怀疑一切——在上帝或真理与我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人可以是你的老师！路德的新教的改革，就是这样开启了西方国家这五百年的科学现代化研究的进程的……

英国人彼得‧沃森在他的《思想史：从火到弗洛伊德》中文版序中说：

“近来西方学界声称，他们在东西方之间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差异，现代中国学人对此会予以首肯。例如，哈佛的学者托比‧赫夫让人们去关注非欧洲地区的科学如何落后。托比‧赫夫一直在亚洲工作，其研究成果也在亚洲出版。他指出，在11世纪，穆斯林中东拥有‘几百座’图书馆，其中设拉子的一座图书馆据说包含多达三百六十个房间。但在伊斯兰制度下，天文学家和数学家通常还扮演另一种叫作穆瓦奇特的角色，即清真寺中的计时员和历法专家，因此他们很难产生新的思想，因为这些思想可能对信仰造成威胁。赫夫认为阿拉伯的天文学家知晓开普勒所知的一切，但从未仔细思考太阳中心说体系。中国人和阿拉伯人没有发明数学上的等号，事实上中国人也从不认为实证调查可以完全解释物理现象。赫夫认为，13世纪的欧洲学者与伊斯兰学者或中国学者数量相当，但后两种文明由于学术被国家或统治者中央集权化，没有形成系统的或集体的怀疑论，最终导致了文明的落后。”

这个意义上，中国人现在拥有的仍然是孔子的文化，不易有群星璀璨的现代创造性的人才出现……但是，中国人民只要有人先开创了新的技术，却是最优秀的学习者，改革开放的四十年，就是当好学生的四十年……

有人说，美国大学注重培养的是工程师思维方式，中国大学更看重的是培养合格的劳动力，因为中国的工厂普遍急需专业人才。“同样是本科毕业生，美国学生在劳动力市场根本拼不过中国毕业生。” “但是美国研究生学历的毕业生只要在工厂里干几年，优势立刻就显出来了，因为现代化工厂的工程师需要和各种各样的人合作，美国学生的知识面比中国学生广得多，显得更有后劲。”

有文章说：“有人统计过人类历史上出现的所有重要的发明创造，列出了改变世界的1001 项重要发明，来自中国的只有30 项，仅占3%，而且全部出现在1500 年之前。在那个时间点上，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欧洲人驾驶着帆船把全世界连在了一起。但明代的中国闭关锁国，错过了和世界交融的最佳时机。于是，在1500 年之后的500多年时间里，全世界一共产生了838 项重大发明，绝大部分来自欧洲，没有一项来自中国。”

一个民族必须了解自己所长，自己所短……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注定是相当长的时间，没有伟大的开创性创造力……但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技术上的学生——未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我们还是会当西方国家技术上的学生……我们没有必要去得罪这个老师，我们可以处理好中西结合时的利益平衡——无非是就业机会平衡问题嘛……

这个问题，我以为从物理模型上看，解决方案很简单：例如，中美可以联合成立的大批公司，研发中心在美国，利用美国人创新能力，中国人消化能力——中国人十五亿人，美国三亿人，我们任何中美联合公司，都是安排这两国人口的1: 5的比例设置工厂的人数，比如美国100个，中国就500人，这样强制性的公司人员配制，就不存在两国人民就业不平衡问题了……

我这样一个外行，为中美经贸开出了一个双轨制的思路——不妨可以作为WTO新一代规则的一个提案，以解决现代全球化的发达国家与不发达国家之间贸易不平衡问题……

外行不需要负责，没有条条框框束缚，是最有可能成为伟大的发明家的……不妨这里自嘲一下……

中国四十年改革开放，邓小平最伟大的成功经验就是：双轨运行，价格双轨制，民营与国营双轨制……这样回避了激烈的情绪对立，新旧交替的对立——邓小平真是最伟大的智者，对改革有无比坚忍的耐心，并没有因为自己年岁大了，着急生前看到速成改革的结果，从而采用大跃进式的步伐……

有人说，生命才是宇宙最伟大的创造……

我们从那里来？达尔文在1859年《物种起源》中第一次提出生命是通过自然选择的过程一步步的进化而来的。这是人类第一次最靠谱的猜测，打动了大部分人的心……

   《物种起源》也许是名声最响，读者最少的名著之一吧。我是提到达尔文次数最多的写作者，可是我没有读过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原著，这书在我的书架放了好多年……

    我最近终于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物种起源》的最后一段：

   “凝视树木交错的河岸，许多种类的天数植物覆盖其上，群鸟鸣于灌木丛中，各种昆虫飞来飞去，蚯蚓在湿土里爬过，并且默想一下，这些构造精巧的类型，彼此这样相异，并以这样复杂的方式相互依存，而它们都是由于在我们周围发生作用的那个法则而产生出来的，这岂非有趣之事。……这样一种看待生命的方式是极其壮丽的，那就是造物主先是将若干能力注入到少数几种或者单独一个物种的身体里，然后，就在地球按照固定的法则不停地转圈的过程中，生命从最初的那个简单的开始，逐渐进化出无数个美丽而奇异的新物种，而且这个过程仍在继续。”

    这是散文诗，不像是划时代的科学著作……

    达尔文没有说明最初的生命来自何处……

    现代科学认为碳原子成了有机物核心是因为可以同多达4个不同的原子结合，超级的连接者；生命选择水，因为水是万能的溶剂，冰点低，沸点高……

    科学家与神学家的区别就是，一个说生命是宇宙用漫长的时间无目的的一步一步渐进的形成的；神学家说，生命是一个比生命更强大的生命即造物主，花一顿饭时间塑造成的……

    我们现在看几千年的人类讲述的故事，称为古代神话；若一万年前人类的个体现在活过来，看我们现代的人类创造的一切，他们绝对会说：“这是一个真正的神化故事，真正的现代神话……

    农业使人类生活城镇化，城镇使人类分工专业化；语言使人类技术交流传递高效化，文字发明使人类技术进步积累化；活字印刷使人类技术文化普及化；交通工具进步使人类各地文明流动迅速化……终于人类的文明出现从山顶雪崩式的前进步伐……

吴砺

2018.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