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里的童年趣事 《红楼梦》里的贾府是深宅大院的侯门,寻常百姓既不可望更不能及,刘姥姥得进大观园,全仗她女婿祖上阴德,牵着陪房周瑞家的衣拐,方能见到“人间天堂”。承蒙热心肠的贾宝玉,带我们欣赏贾府的上上下下、边边角角,详尽地叙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包括锅儿大碗儿小的零碎琐事,其中不乏童年趣事,令我们大饱眼福,也好生惊奇:原来我们的童年里有他们的影子! 一年之计在于春,故事从春天说起。一天,宝钗吩咐丫头莺儿到黛玉处要蔷薇硝,走在柳堤上,看到新柳柔枝,一时兴起,信手摘下嫩柳,编了一只花篮子送给黛玉,一向吝惜赞美的黛玉不禁由衷地感叹:“怪道人赞你的手巧,这顽意儿却也别致。”莺儿的手工在贾府是上乘的,宝玉对她打的络子情有独钟。我们的童年里也有许多柳条,只是没有莺儿那样的巧手,能将柳条编个圆环戴在头上,就很神气的了,拽拽地在大人面前招摇一下,寻找点存在感。还是大孩子们有创意,他们会截取一小节小拇指粗的柳条,边敲打边滚动柳条,让柳条的外皮与内芯分离,去掉内芯,保留完好的外皮,在外皮一头截口的不远处剜出一个小眼,把有眼的这头放在嘴里吹,能发声,气息的力度决定了高低音和长短调。会制玩具,多了耀武扬威的资本,可以自豪到整个夏天,甚至更远…… 忙趁东风放纸鸢,据说放走风筝,可以放掉晦气。贾府里能工巧匠不少,做出了各式各样的动物风筝,唯独林大娘送给宝玉美人风筝,倒也罢了,又偏偏“美人”放不起来,宝玉恨恨地吼道:“若不是个美人,我一顿脚跺个稀烂。”曾看到桐城公交车里的投币箱上写有“自备零钱,每人一元”,后又“更新”:自备零钱,美人一元。大抵美人在每人心中都有位置,不易示人,剪不断理还乱。想到“此恨不关风和月”的古言来了。 童年时期,我们可以自由自在漫山遍野地“打疯旗子”,贾府里的女孩子以贞静、做女工为主。宝玉与姊妹丫头们在一起时,“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除了做鞋、袜,也做小饰物:香袋、扇套子,打结子、打络子,她们用智慧和双手充实着高大上的童年,与我们霄壤之别。 黛玉以读书、作诗为主,做女工是消遣,所以“好一年的工夫,做了个香袋儿”。宝钗是行家里手,且不肯浪费光阴,她曾代袭人刺宝玉的兜肚,宝钗玩的大体是在“忌针”的正月里与莺儿她们一起下围棋了。探春她们钓鱼,为的是占旺相。打秋千也是贾珍的两位妾佩凤偕鸳干的事儿。丫头们可以放肆点,“麝月、秋纹、碧痕、紫绡等正在炕上抓子儿赢瓜子儿。”再任性点的,就是秋纹和麝月斗牌,秋纹赢了麝月的钱,照账全收;输了,不出钱事小,反倒把麝月的钱都抢了去。耍赖,古已有之。 拿着弓箭追赶小鹿并准备射它们的贾兰,被宝玉遇见,挨了一顿骂。小厮们可以恣意玩乐,无须顾忌。“焙茗、锄药两个小厮下象棋,为夺‘车’正拌嘴”;“还有引泉、扫花、挑云、伴鹤四个,又在房檐上掏小雀儿玩”;“门上的小厮在甬路底下踢球”。很操心:他们的“球”是什么材质做的呢? 宝玉一贯保持“大家子念书的孩子”的范儿,惟有一次放下了斯文——膈肢,源于袭人叫他去解救芳官,“晴雯和麝月两个按住温都里那膈肢”,宝玉不由自主地加入了“混战”。“膈肢”桐城话叫掏痒,就是在别人的颈部、腋下或肋下敏感处轻挠,使人发笑,失去攻击力。在玩闹中,打不过对方时使出的“看家本领”,此套路不可多玩,一多就无趣了。宝玉曾带头给戏子起外号。 贾府日常生活或游戏,多离不开文化。宝玉生日,凤姐送了他“波斯国的玩器”;薛蟠外出经商,带回了不少手工艺品,其中薛蟠的泥人小像,让宝钗忍俊不禁;自制灯谜、猜灯谜;他们喝自酿的水酒,离不开酒文化——行酒令,要么拈阄行酒令,要么掷骰子抽签行酒令。文化,浸润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贾母喜欢看戏、听鼓书,还有最平常的谈白、说古记,所以要刘姥姥留宿——“正想有个积古的老人家说话儿”。留下刘姥姥,既合贾母意,也是贾宝玉巴不得的,他很享受着刘姥姥讲故事,沉浸其中,如醉如痴。 启蒙早,从小受家庭文化熏陶,在我们玩泥巴石头瓦碴子的年龄,他们已会吟诗作对了。探春提议结了海棠诗社,咏海棠;持螯赏桂咏菊;芦雪广烤鹿肉、联诗,咏红梅。作诗填词,他们信手拈来,最缠绵悱恻的是黛玉的“葬花词”了,“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幽幽怨怨、凄凄婉婉。香菱学诗,彰显“地灵人杰”。没有丰厚的阅读量和有心积累,作诗填词很难的。我也曾“用心”地爱过诗,小学时,新学期的课本一发下来,就先找必背的课文,有古诗的,窃喜。因为比其它体裁的课文好背,而“爱”上了它!到底诗词不像散文、小说那样有到位细腻的语言,让我敬而远之。诗词是空灵的,语言凝练,意境难以捕捉和琢磨,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想不出来,——我是门外汉。但我珍视诗词,喜欢它流淌跌宕的律动。 《红楼梦》是最接地气的经典名著,“贾宝玉”从小有家学底蕴的耳濡目染,扎实的四书五经功底,又偷偷地“杂学旁收”,且吸纳了本土的乡野风俗文化,成就了四大名著的首席。 童年里的趣事,你干过哪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