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华山到西递（中）

吴砺

                                                               从九华山到西递（中）

                           二O一八年十一月十七日（星期六）

早上7:32，来到旅馆门口台阶上。街道对面长长的小山岗上，雾气漫游在亭阁和秋色树叶间，街道边的小水塘，水塘那侧白墙黑瓦二层徽式建筑小楼街道旅馆，上空蓝天碎片在云层中，这一切构成冷暖色彩搭配的徽式建筑与山水交融的长长的淡淡诗意立体画卷……

走在九华山山上小街道上，己成褐色的高大水杉树在雾气和潮气湿透了石条小街道上，映着黑白搭配的墙面，透出一点优雅的味道，只是不够精致……

来到街道一端，有三大宝殿，文革时期被尽毁，这些大殿全是新建的建筑。雾气朦胧，游客不多，这里到处都是潮的感觉。这新建的庙宇高大威武，石条方柱，黄墙，庙前有乌黑的石雕龙身绕着立柱。

只是这里的佛像有些与众不同，人间气息浓郁，似乎没有太多超脱。

我在这里是找不到一点宗教情绪和情节，十分麻木。真奇怪人类建造这些庙宇，只是为思有所靠。只是看到这些僧人，更觉茫然……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人的一生……

到了化城寺。据说这是九华山最早的寺庙所在地，也是唯一的徽派寺庙建筑。

这是我这些年来见到过的印象最深刻的一座小寺庙，极为雅致，天井式的徽派建筑结构。走廊和屋顶，都是无比优美弧形波浪内侧结构，风雅致极，大方之至。寺顶不高，却显得空间很大，很有包含天地宇宙万物的空间气度，同时朱红的色调，还有家的温暖温馨的感觉……

这是我见到过的中国最不像寺庙的庙啊……

中国新建的地方性小博物馆，甚至是乡村的民居建筑，真应当好好的研究化城寺的建筑风格，从中可以获得很多的设计灵感啊……这是我见到过的最美的徽式建筑啊……

真可惜中国从秦到清朝，古代的建筑物几乎都消失了，否则我们现代建筑设计师会从中吸取多少灵感啊……

再乘公交车前往天台索道。雾很浓，只有几米远的能见度。导游说，九华山一年有九个月有雾。

到了索道缆车附近，雾气出现空洞。路边有少许红叶残留在小枫树上，湿红，显眼。索道不算长，雾中露出的几处山崖地貌景观较黄山，少了些灵秀之气，有些干。

下了缆车，继续上山。

这天台山景区向上走600个台阶。

山道边的树林很平凡。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藏族的老太太，大概是女儿陪同，一道上山，有游客询问她的岁数，老太太回答说79岁。老人身体很好，看不出登山有什么费力的感觉。我想起了在四川乐山大佛处，也看到过藏族的老太太。

或许在二千多年前，宗教信仰使普通百姓得到圣人指点，从不可抗拒的命运和死亡痛苦中，获得精神解脱的思维方法……

山上一个寺庙中，有五百罗汉雕塑，雕塑躯体外表都是贴有金色金箔。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罗汉雕塑群。

很难想象中国佛教在现代社会怎样延续下去。

这山上的树与石都很平凡，幸好山上常年多雾。雾气缭绕，可以掩去平凡的山景……这次山上风景印象深的，反而是九华街上的高大叶片已变成黄褐色的水杉树，它们在雾气中淡化了身影，透出一丝丝淡淡的的诗意。

11：38，下山。

下午3点左右，旅游大巴带着我们前往西递。预计两个半小时行程到达目的地。

3:10，公路左边有一条半干枯的河道，公路右边二三十米远是绵延不高的山岗，绿色植被为主色调。

3:15，左边是长长不高的山峦，离公路有一两公路远，而山与公路之间是田地，房屋，低矮的丘林，不停地更替着主题。这片安徽的乡村山区风光，我不熟悉，很陌生。山边农民的房子全是三层独门独户的红条边白墙的新楼，让人看得眼睛爽。

九华山山上多雾，使山上出现宣纸一样乳白色背景，身边一颗树枝与树干映在白雾茫茫的背景之上，那是真正的中国黑线条与白纸构成的画面。或许这才是中国画的在自然界的源头。尤其在山上山凹山谷之中，雾气笼罩路边树木后面的一切……

或许九华山风景区总的是平庸，但雾气就是大自然最伟大的画家，帮助游客们作画……

宗教最伟大的意义，在灵的世界中，于二千多年前，建立了人人平等的理想——人人都平等，在那个时代并不是显而易见的道理；伟大的宗教领袖和创始人最早洞见这一点，这才吸引了所有的人追随……

    这种理想主义，在西方宗教改革后，经过五百年，由天上的理想在西方国家首先尝试落实到人间。二十世纪人类社会有一股力量，试图将这种理想完全实现，结果证明这种努力，彻底以失败告终……

    二十世纪有一种无神论的宗教运动，这极端理想主义实践活动，反映出人性中的动物本性与人类试图彻底摆脱这种动物性成为真正理性的人之间的深渊般的鸿沟……二十世纪人类，很多人都是被驱赶或被激发出来，主动和被动向空想的香格里拉大迁徙过程中，成了牺牲品……

    如同当年美国人约瑟夫‧洛克，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多年努力多年等待后，终于有一天看到了传说中的香格里拉圣地真面目，发现这个传说中的玉龙第三国是在高海拔冰天雪地中，人类是不能久留的，尽管远观时看上去雄伟壮丽……

    3:22，路边偶尔有单独的小山头了，大部分时间看到的都是平原地貌特征。马路边年青的白杨树，有的是树叶半黄半焦黄；有的树是半黄半绿，总的来说，没有像九华山山上的银杏树树叶黄得很纯粹……

    近处的大地还清晰……

    3:38，进入高速公路。又见山峦绵延在几公里处，山不高，山顶全是云雾，粘连在天空又高的浓云云层上……

    依旧是左边山峦与公路之间黄色稻田，稻田另一侧靠山边的三层小楼白墙红边条的农民小楼……如今中国农村，大部分人家房屋都建成小楼房，这是四十年前不能想象的……四十年前的农村弟兄分家时，可能会为一把锄头所有权，相互打得头破血流……

    一个人能兴邦……我们过去对英雄造时势是否定的，同时又疯狂地制造偶像……

    一个人低调地平平静静地凭一己之力，改变了中国，这个人就是邓小平……

公路再次进入小山之间，山上半黄半绿……这当地老百姓，现在应当可以有意识地，在山上种一些色彩浓烈的随季节变化颜色的树种和花啊……

如果我是中国一个省的省长，我或许会带领老百姓用植物的色彩装饰公路两侧，美化大地，吸引游客前来啊……

    3:46，这两边的山估计有二百米高，腾腾雾气粘在半山腰上，山上一半淡墨绿一半淡墨白，谈不上让你惊艳，但别有一番风味……

    假如我有足够的资本和资源，用来组织公路两旁的景观设计，我会怎么做？

我会组织一个全世界范围内的最优秀的植物学家和园林专家团队，在全世界范围内调查各种色彩的植物，尤其是有色彩叶片和花期色彩能随季节变化的树木灌木，把本地的和外地合适到本地种植的，全列出表；

我再组织全世界最出色的画家和艺术家团队，让他们根据谷歌地图上的公路两侧形貌，并实地考察，为公路两侧设计风格不同的植物色彩搭配，让他们以大地为画纸，发挥他们天才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用植物随季节变化色彩，绘成现实中的江山万里图……

    我会请世界最著名的游戏公司团队，配合画家和艺术家团队，先在实现计算机上，动态模拟不同色彩植物随季节时间变化的公路景观立体动态图像……

    天仍是阴阴的……山川在向后飞驶，在时间河边快速掠过……

    4:04，似乎进入了黄山地区，因为路过的公路桥，我看上去很眼熟……似乎到了黄山地区的太平湖了……

    我不是很确定，朝窗外拍了一张照片，我立即在网上高德地图上证实了这一点……神奇不可思议的现代高科技……

    四点二十分，农村房子变成灰黑顶和白墙……

    我又回到了刚才的思路。总抱怨中国人民，没有为现代社会，发明一个有创造力用来改造世界的发明和点子------我刚才的给世界各地道路边田野山区，规划和设计不同的色彩随季节变化的构想，则就是中国人的一个改变人类视觉世界的伟大发明啊……

    假如一个有创新冲动的中国人，按照我刚才的想法，创建一个全球性的公司，为全世界所有国家提供公路边田野山地的植物美化种植方案设计——全世界有多少条道路啊……一条一条道路进行美化，这下一个一百年，这公司的工作也忙不过来呀……

中国从西晋顾恺之，就有山水画的发明，西方国家五百年前后才有风景画的概念，才有大自然美的清晰的概念——或许根据我这个想法创立的公司，就是全球最大市值的公司啊，而是会成为百年老店啊……

    这样全世界艺术家永远不会失业，林业工人不会失业——我这个想法将整个地球当成人类的后花园啊……

两侧山峦夹挤着高速公路，有黄色的树林……以大地为画纸作画，现在的技术和财力，完全可以在部分国家和地区的部分路段，进行尝试啊……

     4:32， 路边山峦变成了三角形连排，青灰色的山体，估计有十多里长，很美……

    山谷中出现一个巨大的伞形枫树，在傍晚灰黑绿山坡上，特别的抢眼……

    现在左边山脚与公路之间仍是二三公里宽，中间仍是黄色的稻田，稻田另一侧是红顶白墙的小楼房。路边不时有不多几十片红艳叶片的树，很像小柿子树……

平凡的大地。生命在秋天的挽歌——不过，这挽歌只是为一年一生的植物的，对树木生长，只是换了一次外套而已……

假若人类的生命，像佛教所说的那样，像柳木一样，有几十个有几百个轮回，那该有多好啊……

    左侧山中一个与公路有一个夹角的峡谷道路边，有一排伞形树形垂直路边，形成一列士兵长列，有点显眼，我一时想不起它们是什么树……过了半天，我才想起它们应当是水杉树，树伞的大部分是焦红色，只有树尖上有部分绿色……

    这一路景色平和，路边全是潮湿的——正好适合我在车上，做白日大梦——提出沿公路和地面河道铁道，创建地球村中花园的概念，这应当是有史以来，中国人民提出过的最浪漫的人类家园的梦想……

    大巴车穿过黄山脚下的汤口镇。导游开始在车上为我们讲解了。导游说，七九年，七十五岁的邓小平登上黄山，向当地政府提出开发黄山旅游风景区的建议。这个全国百名最贫穷的镇之一的汤口镇，到2005年就变成了全国的百强镇。

    这里叫黟县，因为这里山上岩石是黑色的，也就是黑多……

    天色暗了下来，山边一株五六米高的银杏树，枝条不多，黄艳艳的从容优雅，在山谷中显得一株独秀，很美……

    导游说：西递村是一本书，宏村是一幅画。导游介绍说，文革期间当地人为了保护这些牌坊，在上面涂上厚厚的泥巴，写上流行的标语口号；或是主动作为反面教材等等，或者说，当地人有足够的勇气和清醒的头脑，逆潮流而动，终于为后人留下了这一点建筑……

    山凹中又出现一株耀眼的明星般的一株独秀的黄灿灿亭亭玉立的年青的银杏树，改变了你对整个暮色中灰暗的山谷的印象……

    看来，我的刚才创意，并不需要太多太多的改变，一个地方或许种一两棵树，就创造了全新的美感……

    5:17，旅游车进入盘山公路。天色已暗。两山之间盘山，感觉真的很美，看着山中的静谧，你会强烈的感到自己仍还活着……

    当旅游车向山坡下行驶时，我认出了道路：现在快到五月份来过的宏村了。

    从山上向下看，可以看到山谷中三个爪子形状分叉路上灯光线路。夜色中微暗横卧平和山峦，在微亮的天幕中，真的美极了……

    当旅游车下到山谷底部，依稀可以看出水稻田，而山谷另一侧山峦幽幽的山影，安详平静极了……

吴砺

2018.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