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丽江行（十四）
现在几片点点白墙人类的住房，落在山坡上……
3:44，再次进入隧道，这次又有点长。
过去这些山峦，曾是人类体力难以承受的障碍，即使借助畜力，我们也并不比切草蚂蚁神气多少啊。
3:46，只闪出几秒绿色的山丘和人类土地景色。列车又闯进了山洞。
3:47，出洞。两山岗之间，上千米宽平坦山谷中一片水稻田。我想起了昨天我骑那匹马，我是真正进入了一次古代社会，进入了古代中国文人精神世界，我进入了苏东坡等前辈的身躯之中……那真是奇怪的、意想不到的感觉……
这是伟大的返祖行程。
我分了一会神，动车又进入了隧道之中。
这一周，行走在云南大地上。
4:02，我突然发现窗外天阴。大片布帘云层伸向地平线，在地平线那片有光线混着淡灰色云平板，似乎暴雨正在那个地区。
4:04，绿色山丘，风车，再次进入隧道，近山和稍远的山峦，那绿色山丘之间有小块可怜的土地，这仿佛安徽铜陵的丘林动车段复制，长长的山丘之间V字型沟壑……
又是隧道，见到阳光照射一小片山谷中人类的房子……
再出山洞，马路在下方，零星的落在绿树丛中山坡，还见到几部橘色的挖土机……
又见一片红土边缘三角形黄水塘，落在山丘之中；一片平淡少有土地的丘林在起伏，有成片的纺纱棒状的松柏树；两组鲸鱼化石肋骨骨架般的圆弧高速高架桥；并不高丘林中零乱散落着小楼房；杂树与權木覆盖的不高山丘，依然无序变化着；远处长长山岗，有一山坡被挖出部分露出了红色土壤表面……
雨还没有落到车道上，但阳光也未光顾……
4:17，再次进入隧道。这片中国大地上，我以人类的目光，不仅是中国人，不仅是现代人，而是以他们全部的代表，注视着这片高原曾一直贫瘠但生机勃勃保持着活力的土地……
山丘，似乎永无休止。它们之间开出了一片人类土地，人类像无孔不入的细菌粘了上去……
4:20，又见一片阴暗的天空，那是要下暴雨的天空……
大片楼房出现了，应当是进入了昆明市了。
古代滇池人，没有想到人类有一天竟将滇池周边改造成这个样子……我们其实也未曾想到变化这么快，这里变成了水泥钢筋混凝土框架建筑的森林……这是古人类遗迹中的天然洞穴的另一种形式，只是空间利用效率高得多而己……
昆明火车站内，竟有直达机场大巴，这真是昆明旅游景区值得赞扬一个设计。
车站中，有广告宣传条幅上写着：“在丽江最不值钱的是时间，最宝贵的是阳光。”这句话，真的将丽江旅游浪漫化了。其实，人们去丽江的时间是用自己的钱买来的，不是这在丽江的时间不值钱，只是人们到丽江是来漫步在高原的阳光中，只是在丽江的时间不是用来挣钱的……
天阴，穿过昆明市区，我的感觉完全休眠了，周围城市环境与内地没有差别……
新近的《三联生活周刊》中，陈赛在“我们如何接近艺术？” 中提到：
“关于艺术的目的，英国哲学家雷蒙德·塔利斯(Ravmond Tallis)有一个非常动人的说法：‘艺术表达人的普遍伤痛一一在有限的生命中无法获得完整价值的伤痛。’
“他曾经在一篇题为《艺术与人生的终极目标》的文章中详细论述了这种‘伤痛’。按照他的说法，人类有四种基本性的欲求，或者说饥渴( Hunger)。前三种很明显一一为了生存，为了愉悦，为了真实的／想象的他者的认可（内化为一种自尊，被爱，被追求，或者确定自己不是无用的废物）。
至于第四种欲求，与第三种欲求一样，出自我们身为动物而又超越了动物性的存在境况。作为一种半觉醒的动物，我们时刻试图理解周围的世界和同类，但这种理解却总是不完整的。我们永远无法完整地活在当下，我们的意识总是晚于经验。我们走向死亡，却从未真正到达死亡-----直到最后咽气的那一刻-----或者从未真正理解死亡为何意。我们从来没能弥合所是与所知之间、想法与经验之间的鸿沟，因为我们的知识总是渗透着无知感。
他说，在人类大部分历史中，第四种欲求很少真正成为问题，因为人们忙着求生存，无暇顾及其他。但现代社会的技术和财富制造了大量衣食无忧、身体健康、不曾被压迫，也没有无私到要拯救世界的人，他们有足够的余裕来思考所谓生命的终极意义。对他们而言，世界的不完整感、当下的真空，就都成了问题。
他认为，艺术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模型，示范如何整合我们分裂的记忆、思想、冲动和期待。在他的文章中，他讨论的艺术是音乐和文学。但大都会这种百科全书式的博物馆的价值何尝不在于此？”
我们绝大数时间希望彻底忘记自己的存在，人类沉迷手机就是逃避自我意识和真实的世界。
我想借助上述的这段论述艺术的文字来讨论旅游。旅游是否同艺术一样，或许有帮助我们理解周围的世界和同类？旅游是否常帮助我们从日常生活作短暂脱离，恢复自我存在的意识；或许旅游途中我们会有一闪而过的片刻，思考所谓生命的终极意义？
（二）
快到机场时，看到一片三角形向前方延伸开放的平原，平原尽头是低平的远山……
过了一座小山，平原再次呈现……
右边两三重山峦与机场道路成锐角，辽阔之势，很快被道路下方的护照林带挡住了视线。
再出现平原，更青蓝的山峦长条，出现在平原一侧，又被路边的林木挡住了；再次出现伸向前方远山，又被阻音墙挡住视线；长卧大地上低平的不远处山峦，被印在下方白杨树林上；接着又是两三波低长的山峦……
天半阴，右边地平线上亮一些……这形成了一种远古时代的神秘气息……
过高速站，右边是大片黑色的不整齐的树林，挡住远方的视线……
前行。左边天空均匀灰白色，那是雨意正浓的天色……高瘦树木在高架快速路的下方，右边不远不高的山峦连绵长的长波浪，涌向机场方向……灰色的天空与地平线之间，窄长的黄白色天幕间隙之中，山峦如长长浅灰色的波浪式起伏在大地边缘的围墙，前方起伏跌宕，后方的更宽更平坦……
这真是大地与天空共同汇出超长卷幅的古代气息的江山千里画卷啊……
当雨点打落在车窗时，大巴车己到了机场停车处。
离晚上乘飞机离开的时间还很早，于是我就站在机场二楼候机大厅外面宽广的阳台上，准备观看，一场视野开阔的昆明盆地平原中一场大雨即将到来的视觉盛宴……
这是天地间大自然的一场最大最辽阔影幕纪录片的实况直播，观众似乎只有我一个……
昆明机场候机楼大厅正面朝西南方向，面向昆明市，它的主轴方向从地图上来看，差不多与市区中主体西南走向的滇池的主轴线重叠在一起。候机楼正面巨大人字型的挡雨候车平台，视野宽广，为我提供了看这场大自然雷雨的气势恢弘的观景台……
这是上苍为我准备的云南告别演出……
朝机场左边看去，西南方向的山峦从视野的尽头延伸收缩到机场附近的东南方向，由低再平和地变高，宛如机场左侧巨大的山峦长堤……山峦上方，有淡黄白色天空长条形成的锐角，这天空锐角，不断地随天空雨云层向左移动而被被压得更锐更窄……
雷声大作，高原暴风雨正在机场正前面广大平原上空出现……头顶上人字形机场大厅屋檐前方的广大天幕，正在变白……
左边山峦长堤，与巨大天幕平板之间的尖锐三角形黄白色间隙的锐三角形，在变小……
左侧有飞机向前以上升的锐角，隆隆驶过，冲进前方灰色的雨幕之中……
左边长山峦长城的锐角，开始变模糊……
左边灰白色的山峦窄长条带，与它上方黄白色窄长条带搭配在一起，很淡，很快成同一色的灰色……
南方天空变成了均匀淡灰白色……它由右边的西北方向转向左边的东方，巨大的天幕平板色调逐步变暗，从灰白均匀连续变成暗灰色，大自然最大渐变变色效果平面……
我一生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广大均匀变色辽阔天幕，而我头顶上空巨大的人字型机场大厅屋檐，在这纯粹完美天幕画出了完美的曲线……
大自然在云南机场前方，正向我秀他的伟大的演出……
前面的车道上水光白亮，过往的车辆嘶嘶地压着水泥路面落水，飞驶而过……雨丝随风飘过来，打在我的脸上，有些凉意……
西北方向天空的均色，被打破了，出现了淡青色块……
那色块逐渐扩大成不规则的淡白亮的天幕，宛如《神秘园》中的“帕萨卡利亚舞曲”梦幻般的声音，从那片天空飘来……有少量的灰青蓝的天空出现，与它更上方的淡均匀灰色天幕，形成梦幻的世界一角……
雷声停下来了。我进入大厅，增加了一件衣服，刚才我己经被风吹得很有凉意……
我在机场大厅中看到西边天空变得刺眼的白亮了……再次急忙走出大厅，来到候车平台上。
东南方天色仍是很暗，从正西到西北方45度视角中，天空露出了淡青白长长的锐角三角形的天空，甴北向西渐渐收敛，它下方地面上露出了远山低低绵长的山影，极为梦幻……
最神奇的还有，出现形状如瘦长的机头朝北的协和喷气飞机的浓浓云层，它在上方白亮天空中再切出了一条长长的天空……
西方的太阳，正藏在云层之中，它使这片云层下方一片天空呈梦幻的青白蓝色，这片天空中有一片薄薄的白色云片，亮得无法正视……仿佛是天堂仙境，在人间露出了一个角……
东南方的远山，又渐渐的显出大部分山影。奇异的这片长卧山峦上，有一条如长白的暗云层构成的不规则的长条，它是整个山峦的三分之一长度，与上方暗灰黑色云层形成了梦幻般的甜美的辉度对比……那上方天空，真是如灰白色的玉石打光的薄片一样，美得动人心魄啊……
风吹得很凉，甚至让你感到有些冷……
我再次转向西方。太阳在灰云中露出了一个亮块，而地面上方刚才那块“协和”飞机形状的灰云块，已变成了长长巨大的毛毛虫，贴在地面的远山上空，与它上方云条中间长条的天空中的白色亮云长块，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效果……
西北方向两云层之间，有大片淡青白色的巨匙子状的天幕，这天幕中，有少许灰白的云丝……
西方贴近地面上空，云层现在如黑色的翻腾的熔岩！
太阳在灰云中变得夺目，无法正视……
西方远山上云，从地面向上升起，而东南方上空那独特的浓白灰云消失了，一架飞机巨大的机身无比清晰地斜斜向前升起，再消失在灰云之中……
西方太阳所在白亮云层边缘，出现一片青亮的天空，那是明亮的浅灰蓝，无规则边缘使她显得更加的美貌……
真是很有些凉意，我真想再进机场大厅……
太阳上方和下方各有一片天空和亮云片，太阳现在藏在一大片灰色的半边鱼形状的云层中……
西方到西北角这片云和青色天空相互交错的梦幻般的天幕……，它们独占天空这个位置，向我呈现出高原的壮丽……
只有东南方山峦，长长在渐变成白灰色均匀天幕中，变成越来越清晰的浅墨黑色……顺着西南方向，那一个角蛇头蛇尾山峦，在黄色天幕中更明晰……
太冷了，我走进机场再加衣服。
当我走进机场后，太阳已露出了万丈光芒，它降到西方一块云层的下方的天空中，让人无法正视。
那片天空呈三角形正向北扩张。
东南那些长卧大地绵延的山峦，中间被云雾截断，靠西方一段灰黑中有些许的不易察觉到的黄色，靠南侧一段则是黑蓝显目，它们上方的天空仍是灰黑，有些发白；阳光将机场桥式公路上的水渍照出了一长条白亮……
太阳落在光亮的碎云中，时亮时暗……
它左边天空己发白，有极淡青蓝色天空，透过淡黄色不均云层间隙中露出……世界正变得正常，我也要结束这一次云南昆明秋天傍晚时分暴雨演出的伟大的一幕的观看了……
晚上乘10：25航班回福州。
吴砺
2018.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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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4 16: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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