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阳光》

吴砺

                                                                                                                                  《冬日阳光》

翻阅《冬日阳光》／（美）巴勒斯(Burroughs，J.)著；张念群 译，------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12.5（绿色经典生态文学书系）

我读约翰‧巴勒斯(1837-1921) 的书，从来没有觉得他是在写文章，而是像见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听他兴奋地、滔滔不绝地、十分感性讲述他在外地所见所闻。读他的文字，像走进无任何约束、自由盛开野花的大草原。

当然，这种喜爱也是有水分的。他的八本中译本书，我才读了四本……原因很简单，这大街上好看的姑娘太多……如同你听到一个情场老手在赞美一个年青姑娘，那并不是意味着他马上要娶她当媳妇……

吴砺

2019.2.17

附《冬日阳光》摘录：

“这里的白昼更柔和，更让人懒散而多思。这里的夜色更妩媚，这里的夜晚有瓦尔特·惠特曼看到过的那轮满月，灵异的洪流倾注着夜空。

每个人都能看到，每逢那轮满月挂上夜空的时候，从十月份到来年的五月份，无论在秋天、冬天和春天里，南方的空气中总是飘荡着更多的薄雾和水汽，密密的微小的雾气颗粒似乎专门收集着纯净的霓虹华彩，直到整个世界都在月光弥漫之中游泳。莫非满月总会带来好的天气？我记得威廉·赫斯克尔爵士说过，满月往往会驱散天空中的云彩。反正在美国的南方或者半南方地域里，那轮满月很少会消失在云彩里，也不会被云彩所遮掩。P002

我想在这样的清晨出发，抱着若干谁也不会见怪的目的——到山林里采集板栗，采集秋日的落叶，采摘柿子，去山林里探查那些纵横交错的、不知延伸到什么地方的崎岖小路。时间嘛，就在十月末、十一月初。那里的空气并不芬芳，而是有些酸涩、辛辣。就好像路边苹果树上悬挂着的、刚刚被晒红脸颊的青苹果，悠悠地散发着惹人喜爱的味道。在晴空万里的日子，在连一点云彩的斑点都没有的天空里，正所谓“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密密的树林，远远的闪烁着一条条斑斓的颜色，有如画匠的调色板，溅落着鲜红色、橘红色和金黄色油彩的巨大的调色板。山林怀抱着池塘和小溪，在它们的表面留下深深的光影，从橡树的深棕色到板栗树的浅黄色。在峡谷里和转折处，池塘和小溪是这样地宁静，即使只有一只秋虫发出呢哝，在它们的宁静之中也显得很响亮。山茱萸和丁香树的鲜红的浆果，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捧捧红宝石或者一束束红珊瑚。乌鸦高高地掠过山，在这样的景象里，它们看起来就像黑檀木做的小船，飘过蓝色的水面；而秃鹫好像灰色的战船，盘旋着在天空游弋。P006

乌鸦显然不具备美妙的声音，不像狐狸曾经奉承过它的那样。但是乌鸦仍然显得挺不错，它健壮，说着满口本地方言。咳！那里面有多少奥妙呀！多么的爽快和与众不同呀！毫无疑问，乌鸦的羽毛外衣质地相当结实，质地结实的羽毛外衣的颜色也很纯正，乌鸦的头脑也很机敏，富于智慧。它能在瞬间理解你，而且还能告诉你它理解了什么，山鹰则用它呼呼作响的、轻蔑的喉音表现对你的理解。而勇敢的、快乐的、无拘无束的乌鸦，我是多么喜爱它们哟！你总是能从乌鸦群里看到警觉、合群、平等的精神。它们不怕寒冷和冰雪，当肉食不足的时候，乌鸦能够捕捉鱼虾果腹，当所有的资源都发生匱乏的时候，它们还会偷盗。在美妙的冬日阳光里，我对乌鸦的印象深刻，难以忘怀。我喜欢观看它们在泥地或雪地上留下的脚爪痕迹，还喜欢欣赏乌鸦在翻开的褐色农田上优雅地散步。P011

需要有一堆篝火，当然，没有篝火的野营就像莎士比亚丢掉哈姆雷特的《王子复仇记》这部戏剧。篝火的那一缕炊烟正是你在荒野里的标志，你的野营旗帜，它在一瞬间定义了你的存在，定位了你的营地所在。如果入夜，你没有点燃篝火，你无异于一个非法侵入者，无异于一个无照经营者。点燃篝火，化开一片黑暗，你就宣布了对周围的拥有，周围被照亮的树木和岩石不再阴森肃穆，看起来变得如沐春风。也许，假如树木岩石有知觉，在它们看来，你也变得友好甚至可爱。面对着犹如阳光的篝火，人们会敞开心胸感受火焰那一点点的温暖，就像岁末时候，人们仔细地察看年初预算和年终决算。某些东西，例如，回家的感觉、居家的感觉，它们早就离弃了你。然而，在篝火的光芒照耀中，在这样的空气和空间里，它们又回来了，即使它们早就被你遗忘了。有人看到乌鸦或者秃鹫从篝火旁边掠过，而我在这里只不过是个流浪者和陌生人而已，我固守着篝火，我不是乌鸦和秃鹫。山雀在篝火旁边先是沉默，但是它们现在已经只有咫尺之遥了，比我们还要靠近篝火，就好像我们是老相识似的。还有五子雀，用不算冷漠的声调唧唧喳喳地喊叫着“扬基”、“扬基”，这些紫色的五子雀躲在雪松高高的枝头上，它们是不是借着篝火的光亮偷吃了我们野餐的草莓？p025

我们接着又穿过森林，当我们再次走出森林，眼前出现一道宽阔的峡谷，但见阳光灿烂。这就是奥克森苑峡谷。有一条没有封冻的小溪从白花花的鹅卵石上流过，我们伏下身去，像亲嘴似的嘬一口清澈的水流。就在这个地方，我想，过路的野牛也这样嘬水，享受这亘古不变的清澈。或许这道峡谷因此而得名。在峡谷朝向太阳一面的峭壁上，成群的小鸟像云彩似的飞舞，不时有羽翼鲜红的蜡嘴雀沿着小溪两岸跳跃。奥克森苑峡谷里有许多好看的小块梯田，有几幢模样独特的古旧农舍，有几堆星星点点散落着的谷草垛，正是画家喜欢用的写生素材。P028

然后是四大元素的美丽的化装舞会——我最亲密的朋友紧挨在我身边，改头换面，让我一时认不出来。这是另一种雨水，另一种露水！水不想流动，不想飞溅，不想接受容器的承载。如果我们没有看错，就像古时候的善行和义举，掩盖在不为人所知的服务之内。看看落雪的奇观吧，空气在旋转，让人目眩神迷；雪片飞舞，静静地改变着世界的外貌。细小精致的雪片，填平了大地上的沟沟坎坎，万物都穿上了一模一样的洁白制服，干净得毫无瑕疵，好像豪富之家一群刚刚换装的仆人，这是一场多么美妙和仔细的清洗呀。那排陈旧破烂的篱笆栅栏，突然幻化出极其奇特的形状，看看那堵千疮百孔的老石墙，风卷着雪，好像建筑工匠，把它修葺得厚实平整。我看冬天简直就像一个老得不知年龄凡几的艺术家，信笔涂抹，掩盖了世上的黑暗和丑陋。P053

一位严格的艺术家，不用画笔和油彩，只用大理石和雕刻JJ。当冬夜平静，月亮圆满，我走出村庄，沉醉在月光和雪色之中，空气凛冽，好像燃烧的火，弄疼我的脸颊。寒冷反而温暖着我，只不过不是在厨房而是在另一种炉灶旁边。世界以“雪之恍惚”横陈在我的面前，这云彩有珍珠之色，亦有霓虹之相，仿佛来自遥远的风暴——云之幽灵，好像是从所有云彩中提炼出来的。我看那山，从滚滚云层里挺起，对着天空，把自己从寒冷和洁白中举出来。深深的积雪，把四处的栅栏、围墙掩埋成一条条弯弯曲曲的黑线，有的甚至被更深的雪从画面上删除掉了。P055

在波托马克河上

三月一日，春之第一日和第一个春之日！早上我把头探出门口，马上感受到气候的变化，一阵阵南风吹来，把天空吹得格外晴朗。阳光也与往日不同，好像掺人了某种新的元素。二月份的最后十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好，然而这一天格外明媚，南风里有一种清新的莫可名状的气息，从戈尔夫、从卡罗来纳、从佛罗里达飘来，让感官战栗，顺从春的召唤。地面下所有的树根、草根一定都能感觉得到，枫树和白杨树用嫩芽来感觉，这些嫩芽一天之内就膨胀起来。知更鸟和乌鸦都知道了，清早就在树上叫；美洲鲱鱼也知道春天来临了，从水底浮上水 面，在河流的交汇处跳跃。躲在蜂箱里和老树上的蜜蜂也知道了，醒来开始新的忙碌。棕熊和旱獭蓬头垢面地爬出它们冬眠的巢穴，我想象，春的温暖让它们血脉加快周转，让它们动作不那么笨拙。P086

]三月之来，好像一群羊羔，三月之去，也像一群羊羔，它们裹着雪白的绒毛，漂浮在蓝天之上，时而飘到这里，时而飘到那里。羊羔的草原则像一块硕大的未经琢磨的翡翠，毛茸茸的苜蓿草覆盖着原野，其间闪动着金黄色的蒲公英。三月的羊羔带着柔润的光泽和自信走向四月。P091

春天是灵感萌发的季节，秋天是灵感成熟的季节。两个季节都有它们的平分点：春分和秋分，太阳的运行轨迹在季节平分点要经过天顶赤道，两个季节天地之间都飘荡着柔曼的云烟，轻纱似的薄雾。两个季节都要把森林层层染红，都时时降下冰凉的雨水。即使没有雨水的日子，清晨的露水也会湿透万物。夜空都时时高悬让人神往的月亮，都有同样温暖的月夜，同样绚丽的白昼。只是，这两个季节的灵感竟然如此不同：一种是清晨，一种是黄昏；一种是年轻人，一种是成年人。

区别不仅仅存在于我们看得见的地方，还有些微妙的不同之处在天何言哉的大自然中，所有的知觉都在报告着不同之处。秋天的太阳好像在燃烧着炭灰，而春天的太阳则是在噼噼啪啪地燃烧着木柴。用《希腊史》作者希罗多德的话来说，日渐虚弱的太阳好像怯于面对寒冷和北方吹来的劲风，一点一点地向南方退却了。而在春天，太阳的力量则是在一点一点不断地增长，一个是初生的火，一个是行将熄灭的火。

很少有美术家在描画太阳时，能区分出初升的太阳和落山的太阳，对于美术家来说，很难单靠画面表现确定无疑的旭日或者落日。这对美术家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人们也经常争论画面上是初升的还是正在落山的太阳，但是，季节是三月还是十一月却不难表现。据我很久以来的观察，清晨的太阳所造成的阴影较之黄昏太阳所造成的阴影更不透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斗争更激烈，阴影更坚实，明暗之间的对比更强烈，早上的太阳光好像用凿）J或者刨JJ把黑暗一下一下地切掉，然后朝阳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新。P096

大海对我有一种可怕的诱惑力，这是一片我永远进不去的领土，我被迫承认，像我这样一个可怜的水手，整个航行过程中最快乐的一刻，乃是把自己的脚放到陆地上的那一瞬间。

一道宽阔的无底深渊把世界分成两半，陆地上生活的人，只有到海上走一遭，才能知道大自然的粗暴、凶猛和无情，海上旅行简直就像越过星际空间，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从火星到木星，要对抗如此的荒凉，对抗如此的空旷和如此的寒冷。P116

伦敦的妇女普遍看起来比较漂亮，她们的身材比其它地方的妇女要高些。我相信，她们的容貌也比较清秀标致，她们有着你所能看到的最活泼最轻松的神情。

我认为，如果不是文字、语言相通，美国人和英国人经过一百年的分离，会变得彼此不能理解，不能交往。我最近听一位英国淑女说：听美国人说英语，她会惊奇，自己的语言居然能峦得这样古怪。P129

英格兰气质

英格兰是一个传统深厚的国度，英格兰老百姓是传统深厚的人民。他们已经在盎格鲁—萨克孙—不列颠民族这棵树上吊了很长时间，而且，还要继续吊更久的时间，就像树上的水果。我认为，凡是自己从树上掉落下去的水果都是不安分的水果，脱离这个民族的人民都是不安分的人民。

在英国，一切事情都是低调的、缓慢的、按部就班的、温文尔雅的，生活里充满了这样的气质，英格兰人使用的所有器物都充满了这样的气质，英国人用这样的标准约束自己，因而缺乏爆发力和进取心。

在英格兰，所有的声音都很柔和，所有器物的表面都不太坚硬，白昼的眼睛和大自然的面孔都缺乏光亮，所有的事情都有一种老练圆熟的成分。风光景物中，没有特别突出，特别尖锐的对照。

英国人的煤炭是一种软煤炭，英国人的石头是一种软石头。英格兰的山包都是白垩的而不是花岗岩的。他们用来兴建教堂的石头，最古老的现在都屹立如故，这样的石头如果用在我们的美利坚国度，经历我们的气候，用不了半个世纪，就会坍塌。在英格兰，时间的牙齿没有美利坚的时间牙齿那么锋利。

在柴斯特，古罗 马人兴建的石头墙壁还在矗立着，在第一个世纪到第十九个世纪兴建的墙壁都还能修理。那些石头墙壁矗立着，从来没有破裂或者歪斜。卡西多尔大教堂和圣约翰教堂，坐落在同一个城市，我细看这两座建筑的木材部分，经过五六百年的沧桑，已经风化得很严重了，但是整个石头结构，依然像莎士比亚时代那样牢固。

我注意到英格兰的云彩和美利坚的云彩很不相同，英格兰的云彩绵软，像羊毛一样浓密，边缘模糊，不像我们天空上的云彩那样硬朗、紧凑，无论云彩大小，边缘都很清晰。他们的云彩很容易下雨，但是难得有倾盆大雨。

根据古希腊哲学里四大元素的平衡原理，我相信英国人的气质就是由于英格兰气候里各种元素作用的平衡结果。英格兰人不喜欢大吵大嚷；不喜欢开玩笑；不喜欢粗鲁；不喜欢赌咒发誓；不喜欢虚张声势；不喜欢挑逗女士；不喜欢欺软怕硬；不喜欢对搬运工、售货员、守门人傲慢无礼。就连伦敦街头卖报的孩子，叫卖的声音也比华盛顿街头的报童来得舒缓悠扬。

英国人做生意相当谨慎，也相当坦率，他们把较少的货物放在车上，把较多的货物放在路上，而美利坚的企业家的做法恰好相反。我们的铁路系统肯定具有某种优势，比起英国的铁路系统方便。英国的铁路系统，好像一位穿着考究的胸衣，裙子却很破烂的夫人。

我说过，英国人比较厚道，这可能是祖先遗传到他们内心的，让我在这次访问中感到吃惊。从新大陆到旧大陆，美利坚有教养、有文化的阶层无疑在引导着其它民族，而英格兰的书刊、报纸，在宣传着比我们更日常的诚实，更单纯的目的，简单地说，比我们更有个性。

诗人克拉夫认为，新英格兰的人比旧英格兰的人更单纯，豪瑟恩的意见正相反，我倾向豪瑟恩。P132

美国人不像英国人那么喜欢抱怨、发牢骚。英国人不太善于适应环境，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做个英国人，不符合英国人习惯的，不符合英国人趣味的，他们就认为是低俗的，不足取的。

旅游者在英格兰可以感觉到过去。如果英国人是陈年老酒，美国人就是刚刚调配出来的鸡尾酒，我们是没有经过发酵的，我想不出美国人能够像英国人那样醇厚。P133

法兰西一瞥初到法兰西，我注意到英国陆地石灰岩的山丘，它们突然停止在英吉利海峡面对法国的那一侧海岸，当它们再一次出现在法国这一边的时候，它们已经失掉了在英国这一边的光滑，失掉了那种田园牧歌似的情调。石灰质的山丘一直绵延到巴黎，挡住了塞纳河，这个国家的色调由此而来。绿色被刮掉，染上了棕色。整个巴黎的建筑好像都出自这样的采石场。

那是一个光亮的早晨，我们乘坐汽船抵达迪帕的一个小港口，我第一眼看到的独特场面是，四五位上了年纪的男女，拖着一条船，停靠在一个小码头上，他们的腰深深地弯下，缆绳缠在他们的肩头，看得出来，女人用力的程度更甚于男人，受苦受难没有男女之别。穿过整个农业区，我看见勤劳的人几乎都穿着裙子。在法兰西，我到处盼着看到美丽的女性，但是直到巴黎城外，我都没有见到一位。莫非好看的姑娘刚刚成长起来，就背井离乡，流落到那个大都市里去了？p134

从伦敦到巴黎，在某些方面，有点像从烟囱里爬上屋顶。后一个城市，阳光总是明媚，空气清爽。我到巴黎，就像是刚刚吃过伦敦的大餐，再享受巴黎的餐后甜食。说实在的，我对巴黎的景物相当满意。我在巴黎住的旅馆，干净、整齐得像一块宝石，床铺舒适得简直是个艺术的奇迹，人躺上去，足能够陷下三英尺深。

法国人把他们很多智慧都装到饮食里去了，每个放到你面前的碟子都是一幅美图，在逗弄到你的上颚之前，已经逗弄得你的眼睛急不可待了。我几乎吝啬地要了一份煎鸡蛋，只见服务生托着一方雪白的纸巾，端上桌面。薄薄的纸巾，盖在一个中国瓷碟上，艺术地装饰着煎鸡蛋。面包透着新麦子的味道，掺着许多果仁，极其香甜。我相信在其它国度是吃不到这样的美味的。

巴黎最可爱的风光就在塞纳河边，我沿着河边散步，从未疲倦过。它那花岗岩的河岸，数不清的桥梁，千姿百态，清澈的河水，活泼的小船，许多高贵的建筑俯瞰着塞纳河。许多河流进人城市，就变得混浊了，可是塞纳河就好像刚刚从草地牧场流过来那样纯净。

另一方面，英国人和德国人，由于宽厚和道德而得到上帝的拯救，和法国人比起来，艺术修养就太少了。什么能够拯救我们呢？我想，我们没有取悦于上帝的艺术，也没有英国人、德国人的厚道和道德，难道只能靠胜过个性或者掩盖个性的华丽衣装吗？p136

当船舶沿着新英格兰的海岸行驶，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海里才能到达，我走上甲板眺望，我闻到陆地上传来的香味，—一种淡淡的美妙的农田和农舍的气味。红色的海岸线慢慢地爬向我们，指示着船舶通行的小路。从理论上讲我们的航线完全正确，船舶用一个上午的时间，一点一点地接近终点——金门湾。

海岸线逐渐清晰，看到了长岛，看到了纽约的轮廓，经过短暂的离别，新大陆的太阳又照耀在我身上，光亮的、广阔的、深邃的天空，壮丽的纽约城。当我重又走上百老汇大道，看到同胞们熟悉而行色匆匆的面孔，快乐的心情只有经历了远途漂泊的人才能体会——走过了世界的其余部分，越发偏爱自己的乡土，偏爱自己的同胞。P140”

吴砺

2019.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