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玉<十>

安徽老朱

那是个夏日的清晨，一大早，父亲就叫了我起床，我看见母亲红着眼在为我整理行装，五个姐姐也都一脸悲伤的站在旁边看着。
我的心里忽然贮满了痛苦，仿佛要与我的家人生离死别般的；但幼小的我，在经过父母加给我的那么多折磨和锤炼后，已不在轻易流泪。
我咬了嘴唇，绑上砂袋，准备去跳后山的石阶；母亲看着我，眼里写满慈爱和不舍；我没说一句话，带了我的大黑狗，自顾自走出了家门，到了后山。
我背上双手，开始跳石梯，大黑在旁边默默陪着我；我的泪水象断线的珍珠似的，一串串滚落到脚下的石阶，大黑用它无比深邃的眼神看着我，我竟然读懂了它满心的伤悲。
我不知道自己跳了多少遍脚下的石阶。我只知道，我是累瘫在地才不跳的；我摊开四肢躺倒草地上，闭上眼，倾听自己心跳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大黑低沉的哼哼声，我知道，它一定是看见有熟人来了；我睁开眼，看见我的父母正站在我的身旁，用满是怜爱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起身，又闭上眼继续躺着。我感觉爸妈也坐到了我的身边。
一双粗大的手抚上我的头发，我知道，那一定是父亲的大手；几颗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我知道，那一定是妈妈的眼泪。
“峰儿，不是爹娘狠心，你是爹娘唯一的儿子，爹娘把你当命一样的，又怎舍得送了你走？但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必须去读书，习武，做一个文武双全的男人，才能肩负起光宗耀祖的责任。“父亲道。
“狗儿，你师傅家也只两个孩子，师傅师娘又那么喜欢你，你过去他们一定会待你跟亲生儿子一样；爹娘会经常过去看你，你有空也能来回跑跑。“妈妈抚了我的脸，柔声道。
我没有说话，站起身，拉了父母的手；我知道，我们山区的规矩，男孩拜师学艺必须去师傅家住满五年，我是山里的孩子，必须遵从这些传承以久的传统，我无法叛逆，更不能抗拒，因为这维系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家庭的友情和感情！
生命中有许多无奈和痛苦，都是我们无法逃避和抗争的；比如生老病死，比如生离死别.....
我和爹娘一道向家走去，我看见爹爹脸上欣慰的笑容；妈妈反复告诫我在师傅家要遵从的一些规矩和礼议“狗儿，在师傅家比不了在家里，你要尊敬师傅和师娘，爱护芬儿和二娃，多为师娘干些家务活，遇事多向师傅请教；千万莫学了还象是在家似的，成天和人干仗。那程家大院都是你师傅家的族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任是得罪了谁，你师傅师娘脸上都不好看.....“
我仍是一言不发，却在心里对自己这趟旅程充满忧虑；同时我也有一份疑惑在滋生，为什么父亲不能亲自教我习武，而非要把我送到师傅家去？.....<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