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玉<十一>

安徽老朱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我成人后父亲才向我谈起；原来程家武功一向传内不传外，尽管程家有不少如父亲般的外姓弟子，但他们只能跟着学习一些武学的入门功夫和基本套路，至于那些较为深奥的内功修为和心法修炼，只有程氏孑孙才可习得，外姓是不可能有此荣幸的。父亲一辈子的遗憾就是未能得窥程门武学的精髓。
父亲的武学天赋和吃苦耐劳的精神与我师傅相比不遑多让；但据父亲自己所言，若和师傅相比，一百招之内，他们能不相上下，一百招之后他就不是师傅的对手了；其原因就是缺少相关的内功心珐，不能尽力发挥自己的潜能。
父亲想在我这一辈身上弥补这份遗憾；我师傅是程门长房之后，又是程氏家族武馆的当然掌门人；身为他的半边之子的我，是有可能学习得到程门武学的精髓的。那次我去相亲，师傅当着族人那样宣告，无形中确认了我将得到和程氏家族嫡亲子孙一样的待遇；这是多少外姓程氏弟子梦寐以求想得到的机会。
我不能不叹服父母对儿女之爱的思虑长远和周到；我的父亲用他数十年对我师傅的坚定不移的友情，数十年品行如一的高尚人格，获得了我师傅的真心认同，从而为我赢得了这个宝贵的机会，所以他的激动和珍惜可想而知了。
我又怎能辜负了父亲数十年的期待和期望呢？何况，这几年和村里孩子们交手的结果，也给了我这样的提示，在我们家乡，拳头硬，身手强是让别人拜服你的原因之一；我喜欢，也享受那种一呼百应，众星捧月的感觉，这也要求我必须有高人一等的身手，而跟身为程门武学掌门人的师傅练武习艺，是我能成为高手的最佳途径....
年幼的我，还不懂分析事物的利弊得失；但我已能理解，我要做个父母口中的好儿子，就必须去师傅处读书习武；我是那样热爱我的爹娘，我要做个让他们骄傲自豪的好儿子，我别无选择，我只有向前。
我背上小小的行李卷，跟在挑着我的一季口粮和一些生活用品的父亲身后，惜别了我的妈妈，我的姐姐，我的家和我的大黑....，我不知道，等侍我的将是怎样的一种全新的生活？怀着对既将到来的不可知的惶恐和不安，我幼小的心灵充满恐惧。但我没有回头，我怕看见妈妈姐姐们不忍的眼神。
象爹爹说的那样，我是个男子汉，理应无所畏惧，勇往直前；我的身上，维系了一个家族的荣耀，不能退却，只能向前。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些期许和重托是我无法承受的噩梦；我只想要一份平凡普通的生活，做一个简单知足的常人....我不是一只雄鹰，飞不上高远的蓝天；我只是一只麻雀，只想厮守着自己的家园....<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