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金论绘画：线条、光线和色彩》（一）

吴砺

                      《罗斯金论绘画：线条、光线和色彩》（一）

翻阅《罗斯金论绘画：线条、光线和色彩》／（英）约翰，罗斯金著；李正子刘迪译，——北京：金城出版社，2018.12。

这本书代序绕口令似的文字，让人看的有些费劲。“最伟大的艺术家就是全部作品表现了最丰富最伟大思想的艺术家。”这个结论让我有些困惑。

阅读书中刚开始的讨论绘画技巧的文字，对于我这样绘画外行的人来说有些枯燥了一点。

读这样书，我多是像鳄鱼吞撕大型动物一样，整本书不论懂不懂，先扫过一遍，吞进肚子里，不论是否能够消化。

我是看几页伏在桌子上睡着一会儿，再接着看，这样睡着好几次才看到45页。作者讲得十分投入，我是半醒半眠，前三章我就是在迷迷糊糊中看过来的。

我对绘画这门手艺真是完全不懂。罗斯金对艺术的调子在些高，我心中总是有怀疑，艺术家如画家日常大脑很少完全清醒，多是在激情的龙卷风中，他们的作品对人类真的有那么高大上？这半疯半颠的一小撮人，真是有那么重要？

我第一次对作家和艺术家自己夸自己的同类伟大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有一点是无疑，几千年文明史上，数百亿人变成了空气和水，尘土；唯有他们除同样的变成了空气和水、尘土外，还留下他们的所谓艺术作品在博物馆，让我们知道他们曾存在过……

但我很想了解罗斯金怎样看待西方国家的风景画的，我最想看罗斯金用怎么样的语言描述风景画的——这本书作者讨论风景画达到近五十页。我马上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作者激情四射的巨型龙卷风中，长时间经历不减风力的超级龙卷风中……这真连读者我都觉得吃不消的激情，不知道作者本人讲课时怎么没有身体被烧空……

这是牧师在教堂宣讲上帝教导般激情在宣扬美，尽管我对作者所说的似懂非懂，但是已惊异于和感叹他感情的投入和语言的绚丽，甚至于我都怀疑作者被称颂的对象，是否真值作者如此华丽的语言赞美……

多年没有看到一本书中作者长期不绝激情这样的喷发；通常我们一本书中看到有几页才情偶发，就会相当满意了，如同我们在一个河滩走上一天，拾到几小块玉石现心满意足了；但读罗斯金的书，你发现自己无意中掉进了玉石矿道中，走上一天满眼里看到的全是语言的华丽玉石……

这才是叫大才子的书啊……

这本书只是罗斯金论绘画的一小部分，这本书后半部是与友人通讯。这是青年人之间通讯，内容平淡，我只是快速跳读浏览了一下。

即使这本书讨论风景画的专题，亦不是我希望看到的西方风景画全景式的讨论。作者重心，仍是极力推荐十九世纪伟大的风景区家透纳的风景画。

不过我过去一直不太喜欢透纳的画风和画面，他的画总是模糊和淡黄腊黄面孔，如黄色润滑油在纸上的涂鸦，与我们习惯大自然的绚丽色彩直观相差太远……不过，通过这本书作者大力推崇，我似乎感觉到了透纳画中闪出某种难以言喻的诗意和美好……

我对罗斯金的部分的美学观念和评论，深不以为然；但这丝毫不影响我欣赏他所说的一切，如同我们欣赏鸟鸣，并不是需要鸟说我们人类一样的语言……

罗斯金对绘画的评论还有五大本《现在画家》，我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气，接着将这五个砖头啃下来……

罗斯金是通才，涉及十九世纪各个领域。中国译者，爱把罗斯金称为“英国的钱钟书”。这个比喻是不伦不类，而且罗斯金是世界范围内大学者，钱钟书影响仅限于中国，体量上亦是大巫与小巫亡比。

中文译者对作者和作品介绍如下：

“作者简介

约翰·罗斯金（JohnRuskin，1819—1900），英国“百科全书式”作家、艺术评论家，维多利亚时代艺术趣味的代言人，被誉为‘美的使者’‘维多利亚时代的圣人’‘他那个时代唯一有创见的英国思想家’。他是19世纪的通才，作品跨越文史哲、自然科学，以及政治、宗教、伦理、环境、教育等众多领域，被称为‘英国的钱锺书’。罗斯金的作品文字优美，思想深刻，对托尔斯泰、普鲁斯特、甘地、王尔德等产生过深远影响。著有《现代画家》《建筑的七盏明灯》《威尼斯的石头》《芝麻与百合》等，有《罗斯金全集》39卷。

内容简介

《罗斯金论绘画》收录了罗斯金关于线条、光线和色彩的重要美论，介绍了自西方油画兴起之后，这三种必备元素的发展过程，通过具体论述及对具体画作的描述，反映出西方油画的发展史。此外，书中还精选了罗斯金写给大学友人的22封私人信件，其中不乏对艺术的独特见解。正如罗斯金本人所说，‘最伟大的艺术家就是其全部作品表现了最丰富、最伟大思想的艺术家’，而本书，则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最丰富的内心及最伟大的思想见解。”

吴砺

2019.4.24

附《罗斯金记绘画：线条、光线和色彩》摘录：

“何为伟大的艺术（代序）

绘画，或者一般的艺术本身，尽管技巧高明、困难重重、目标独特，也不过是一种高贵而富于表现力的语言，和思想工具一样，极其宝贵，但自身毫无价值。一个人学会通常所说的整个绘画艺术，即忠实再现任何客观物体的艺术，也不过是学会表达思想的语言。他想当我们尊敬的画家，但他所做的事只不过像想当大诗人的人学会用通顺的句子、音调悦耳的文字表达自己那样。这种语言的确比那种语言难学，当它诉诸智力时，也更能愉悦感官。然而，它仅仅是语言，画家本身独特的各种高超手段，也就是诗人和演说家语言具有的节奏、旋律、精密和力量，是他们伟大的必要条件，但不是标准。画家也好，作家也罢，伟大不伟大，最终不是看再现的方式，写作的方式，而是看再现的内容，写作的内容。

．。．．．

因此，如果我说最伟大的画，就是向看画人大脑传达最多伟大思想的画，那么，我这个定义就包括了艺术所能传达的作为比较对象的全部乐趣。相反，如果我说最好的画就是模仿自然最接近的画，我是假定艺术只有模仿自然才能给人愉悦，我批评时就会抛开那些不是模仿的艺术作品，即具有内在色彩和形式美的作品，以及像拉斐尔(Raphael)在梵蒂冈(Vatican)绘制的壁画那样毫无模仿的一切艺术作品。现在，我想找个很广的艺术定义，将目标各异的艺术种类一应包括。因此，我不说给人最大愉悦的艺术最伟大，因为也许某种艺术目的在于教育，不在于给人以愉悦。我不说教给我们知识最多的艺术最伟大，因为也许这种艺术目的在于给人以愉悦，不在于教育。我不说模仿最佳的艺术最伟大，因为也许某种艺术目的在于创造而不在于模仿。但我要说，用各种方法向观者大脑传达最丰富最伟大的思想的艺术才是最伟大的。我所说的伟大思想是指它能够为心智较高的人所接受，它能更彻底地占有并在占有过程中锻炼和提高接受它的人的心智。

那么，如果这就是伟大艺术的定义，那自然就有了伟大艺术家的定义。最伟大的艺术家就是其全部作品表现了最丰富最伟大思想的艺术家。

罗斯金”

“现在要开始我们自己的工作。为了知道如何正确地学习绘画，我们有必要首先认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怎样表现大自然是最好的。

我会用列奥纳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的话来告诉你，“最值得称赞的绘画作品，就是最能够依照事物本来面目进行描绘的作品”。简单说来，就是“最像大自然的绘画作品，就是最好的作品”。你会发现，列奥纳多，达，芬奇是多么言出必行。他告诉我们，将一件实物放在镜子前反照，将你的画放在镜子旁边，然后将二者进行比较。的确，最好的画作无疑正是那幅与镜中的真实影像最为相似的作品，全世界的人都会承认它出类拔萃。绝对一流的画作是朴实无华、浑然天成的，不会有人对它产生任何争议；你可能不会特别地赞赏它，但你也无法从中挑出任何瑕疵。二流的画作会使一个人满意，而另一个人不满意，但一流的画作不仅能些许地取悦所有人，而且能使那些能够认识到其中的朴实技巧的人欢喜不已。P003

我说过，所有的物体都像色块一样将自身与别的物体分离开来。通常，人们认为光和影是靠着色彩区分开的，但是事实上整个自然界看起来就像不同的色块（或深或浅）顺次排列组成的马赛克画。这些色彩的品质是没有差别的，除非受到了事物本身质感的影响。你时常会听到光与影被当作不同的事物提及，因此也应该以不同的方式来加以描绘，但是每种光在与更明亮的光相比时就成了阴影，直到我们达到太阳的亮度，而每种阴影在与更深的阴影相比之下就成了光，直到我们达到黑夜的阴暗。

因此，每种用于绘画的颜色（除了纯白或纯黑），都同时既是光又是影，对于比它暗的颜色而言，它就是光；对于比它亮的颜色而言，它就是影。P005

领会这个简单的定义却是一件重要的事，我希望你们注意，虽然我没有引人“光”或“影”这个词语，但整个定义的表达是非常完整的。对色彩没有判断力的画家被一条理论完全弄糊涂了，还歪曲了绘画练习，这条理论认为阴影就是缺乏色彩。相反，阴影对展现全部色彩来说是必需的，因为每种色彩都是光线在数量或能量减少的表现，而且实际上它就像我刚告诉你们的那样——在绘画中，每种光线相对于比它暗的光线而言就是光，相对于比它亮的光线而言就是阴影；而每种颜色相对于比较浅的颜色而言就是阴影部分，而相对于比较深的颜色而言就是明亮部分一色彩本身—直如此。威尼斯画派(Venetian school)突出的辉煌之处，就在于那些画家l开始就注意且掌握了这个重要的事实——即阴影和光亮同样具有色彩，甚至比光亮有更多的色彩。提香( Titian)的画中最饱和的红色部分，所有的光线都是浅玫瑰色的，且逐渐趋于白色，而阴影部分则是温暖的深红色。委罗内塞( Veronese)的画中最灿烂的橙色部分。光线是灰白的，而阴影部分是番红花色，其他绘画作品也大抵如此。在大自然中，阴暗面如果被光反射，看起来的颜色几乎总是要比明亮部分更饱和、温暖。波伦亚画派( Bologneseschool)和罗马画派(Roman school)的画家，在绘画练习中所画的阴影部分总是阴暗、寒冷，他们一开始就错了，致使那些画家和跟随他们的人永远展现不出完美的画作。P006

然而，在各时期的作品中，不同的质地被用在不同的类型中，而且目的也不同，你会发现画派中分出了一个明显的历史学派，它会帮助你来理解这些。大多数国家的早期艺术都是刻在石块、木头、金属或泥土上的直线，包括直线的交叉。或者是螺旋线，要不然就是螺旋线混合着雕刻线条、绘画线条。它们通常典型地表现了原始人的生活和他们活跃的想象力。今后，我会和你们一起来仔细考察这些普遍称为“线条派”( Schools of Line)的艺术流派。

甚至在最早的时代，在强大的民族中间，线条状的装饰中或多或少都填充了一些方格图案或块状阴影，而且一开始是通过在轮廓中填充单一的阴影或单一的颜色来描绘动物或花的样子。我们会立刻从中发现在心境和思想上的两个明显的分歧。希腊人把所有的色彩看作是光，与其他种族相比，他们对色彩的感觉很迟钝，但对光的现象很敏感。他们的线条画派逐渐变为用大量单调的光线和阴影绘画，在描绘主要部分时使用四种色彩，即白色、黑色和，两种红色（其中一种是砖色，比较生动；另一种是深紫色）。这两点在精神上保持了他们最喜爱的颜色的明暗效果。此外，多数北部民族起初对光和影完全不敏感，但对色彩极为敏感，他们的线条性装饰都填充了极其多样的色彩，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光影效果。这两种派别自身都有一个虽有限但绝对的完美性，他们独特的成功是难以被模仿的，除非严格遵守他们的限制。

对最早期的艺术而言，其线条分为：

(1)希腊式的光质线条。

(2)哥特式的色彩线条。

如今由于艺术自身的不断完善，这些流派中的每一派都保持了他们独自的特色，然而他们不再依赖线条，取而代之的是学习描绘色块，同时他们在所有绘画样式的认知和技巧上也变得越来越好。于是，产生了两个不同的中世纪艺术流派。一个是以不同的形式描绘极其多样的色彩，但几乎没有光影感；另一个是以精致描画的实体形式表现光与影，但几乎没有色彩感，有时几乎不带情感。这二者之中，单一表现色彩的一派，其作品更加富有生命力。如果不够出色的话，其作品往往就是自然的、朴素的，但如果出色的话，就会非常出色。

另一派则将他们的光影表现与版画相结合，本质上就是学院派。它明显地将明亮部分与阴影部分分隔开来，并且通过所有物体的明亮面都用白色来表现、所有阴暗面都用黑色来表现的假想开始作画。依照这个常规的原则，这个画派达到它的最佳限度，并在此情况下创作出了现存最佳的版画样式，而且最终实现了对绘画有机形式的最适当表现。

色彩画派不断地改进，直到他们采用那些光与影的画法（不论这点是否与他们自己的技巧相容），于是完美艺术之作出现了，主要是由伟大的威尼斯画派描绘的。

此外，光影画派既对他们的学院派原则感到骄傲，又对他们狭隘的想象力感到自卑，便向色彩画派大量学习。然而，他们逐渐进人一种衰落的状态，一部分原因是他们骄傲地将雕刻的特色努力地带入了绘画中，另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对光影效果的追求。P009

更进一步说，在这些伟大的画家——提香、委拉斯开兹或委罗内塞——的作品中，你几乎找不到一幅逼真的作品，不，是完全不可能找到。因为事实是，当现代画家一直在通过素描画来学习或试着学习绘画时，古代的画家却是通过油画、版画等其他更有难度的方式来学习绘画。当他们还是孩童时就已经拿起了画笔，并被迫使用它来作画，直到当他们使用钢笔或蜡笔时，就会像使用画笔一样轻柔，或像使用雕刻刀一样果断干脆。米开朗基罗用他的钢笔就像用凿子一样，但似乎都只在当能力到达一定高度，并且为了快速记下灵感构思或研究模型时，所有这些画家才会使用钢笔或蜡笔，而不是用来帮助他们作画。或许最严酷的练习贯穿在金匠学徒自始至终的绘画中，关于这方面我们听说得很少，知道得也很少，却是整个课程中的全部问题所在。那些在珍贵的金属上形成的精心处理和精致修饰，可要归功于意大利雕刻的最终成功。当米开朗基罗少年时，据说他就用钢笔模仿了施恩告尔：Schongauer)和其他人的版画，而且画出来的摹本非常逼真，几乎可以作为他的原版之作。但如果我在要求你描摹任何这些受人尊敬的能工巧匠的作品时，我只会劝阻不要在画中作所有更进一；的尝试。幸好美术馆中已经收藏了他们最有吸引力的作品，如果意，就可以用双手尝试去描摹它们。但我更希望你只尝试去描摹已经确定彻底完成的画作，而且你知道它已经是成品1因此，在我要立即遵从大众的直觉，那就是我希望只要你对绘画有丝，当你还是少年时，就足够能感受到对绘画的渴望。你要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应该作画，但不应该涂或弄上污渍，而且要特别仔细，尽管是更愉快的一种仔细，用画笔笔尖描线而不用蜡笔描线。但在最初的时候（虽然同时用蜡笔：尔练习绘画），你要努力用画笔笔尖画出一条绝对正确的笔或蜡笔，而是用画笔，就像阿佩利斯( Apelles)所，就像所有的彩色线条都是画在希腊式花瓶上。注意画正确的线，我不在意你画得多么缓慢或你对它改动、连接或修饰了多少次，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条线必须是正确的，而且经过测量这条线要跟你提交给政府的标有危险沙洲的地图一样精确。P012

关于其中会出现的难点，我必须像在开始时一样，用雷诺兹的一段话来庇护和支持我自己：“年轻人的冲动和欲望让他们厌恶缓慢的前进，对付出劳动缺乏耐心，让他们希望像暴风雨一样迅速地攻下目标。因此，必须一再地告诉他们，劳动是确立名望要付出的唯一代价。不论他们具有怎样的天赋和能力，想要成为一个出色的画家，没有捷径可行。”p016

大家已经了解了人类思想的两种大的划分：一种是对事物的色彩很满足，无论黑暗还是明亮都能接受；另一种则追求纯洁的明亮，畏惧黑暗。前一种也倾向于事物的色彩和形状，后者则侧重于事物的形式和主旨。正如我所说，追求明亮的人不得不接受晦暗的事物，而寻求形式的人不得不接受杂乱的事物或者死亡。

吴砺

2019.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