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一家

吴砺

                                                                                                          四海一家

                              （一）

   

前几个月，我读闲书稍用功一点，立即感到体力上有些累。五一节之后，我赶紧放松一下节奏，二个星期不看大部头书籍，亦停止笔头乱涂乱画，倒是在专业上，专心致志写了二个星期专利申请的摘要和提纲。

    说来好笑，我一口气写了二十个专利思路提纲，准备陆续交公司审核批准申请。如今，中国似乎成了专利申请数量最大的国家，对于质量如何，我心中有点数，至少我的专利大多属于滥竽充数……

    两年前，我的一个研究生同学，说他大学时代最没有什么想法的一个同学，已经成为大学教授，带三四十个博士生……他不由感叹，这中国博士生水平，到底会怎么样……

    中国人口多，基数大，什么数字都会大，这为好吹牛皮的中国网民，打下了坚实的数字基础……

专利对外行有些神秘。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看到当年的美国专利局局长写的科普文章说，美国专利局批准的专利，实际上只有2～3％有用。

现在，我不知中国申请的专利，是否有0.2～0.3%有用……我没有数据，不能信口开河，只能这样猜——但我看看我这个光学与激光领域的发表内容专业水平就能猜一个大概……

    ……

中国的教育方式，使我们学生成为世界上最会抄作业的学生——只是，现在的中国网民，很少有人意识到美国这个科技上老师对中国学生的重要性……

这是世界上最优秀老师和最优秀学生最好的组合，也是人类历史上最优秀老师和最优秀学生最好的组合——失去了美国这个老师，中国学生水平退化速度，将是你无法想象的……

这是中国和美国必须达成贸易谈判成功的原因……仅凭狂热的虚荣心，对令人心烦的特朗普先生说“不”——中国的技术水平会与世界再次脱轨……

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取得如此大的物质进步，中国人民勤奋是一条脚，另一条脚是因为站在西方国家二三百年技术巨人肩上获得的——若是中国现在不与西方发达国家合作共同发展，我们中国人现在仍然只有一条腿，形象地说，我们又会成为地上爬行的巨人，而不是向前奔跑的东方巨人……

想想，美国人六十年代末就将人送到月球上，这一点我们水平还差五十年以上啊……美国人航空母舰，上世纪三十年代就实现飞机蒸气弹射起飞，我们这一点上差了八九十年……就是中国手机不仅是核心芯片，就是大部分核心元件都是别人的啊……中国仍然只是世界装配工厂……中国科技机构的核心先进的仪器设备，仍然是几乎全都是进口的啊……我们国产中型客机样机刚上天，可是90%核心部件是进口的啊……

这都需要中国再花几十年时间慢慢努力学习，才能得到工业技术基本功啊……

亚洲过去二三百年对现代工业文明进步的贡献，实事求是地说，几乎是可以被忽略的，这我们应当正视的现实啊……若是我们连这一点都没有勇气面对和承认，我们就无法与西方世界真正对得上话啊……

說过去二三百年对世界有多大贡献，没有现实意义——但是，我们亚洲现在是现代工业文明的学生，未来相当长时间内，仍是处在现在工业文明社会中的学生时代……

李鸿章百年前说，世界处在千年之大变局之中……是的，现在世界仍是这样……

我们中国这过去四十年，对世界最大的贡献就是——我们没有成为人类社会的负担，我们中国老百姓中那么多人或是绝大部份人可以吃得饱穿暖了……

去年我看了《世界知识画报》2018年第四期，“记载特殊历史的遍地碉堡”一文中，回顾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到七十年代中期，中国无偿援助人口只有二百万人欧洲小国阿尔巴尼亚达二十多亿人民币，中国出人出钱出材料，帮助他们修建了三十万多个碉堡。当地人说，这每个碉堡的费用，当年都是在当地建立一个二层小楼的成本——现在看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

显然，这样的事，就是经不起历史考验的事情……

我们现在必须接受我们仍是技术落后的现实……得让步时，就让步……当学生的时候，老师脾气不好，让步是必须的，否则吃大亏一定是学生……

“家藏万卷书，真传一句话。” 我在上海时，一个当年中国可能是唯一会做一种非常特殊透镜老师傅，曾这样对我说。他最早师从前苏联一个老师傅……

与美国这个科技上老师弄不好关系，我们或许要多走一百年的路啊……

                               （二）

     贫穷不是羞耻，只要尽力做了；穷而打肿脸充胖子，这就是心里有问题了；落后不是耻辱，无知成光荣，这就是问题。

     有些技术往往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纸，美国人发明了FACEBOOK,中国人立即仿出一个腾迅；美国人弄出一个亚马逊，中国人可立即仿出了一个阿里巴巴……

    在现代技术前沿，软件方面的中国式人海战术或许是中国少数几个高科技公司中的最核心的力量——华为公司就是最典型的科技工程师的人海战术，美国不可能像华为这样，拥有这么多的工程师——从一年834万大学毕业生中大部分是工程人员拔尖……

若你是坐在特朗普的位置，你会怎么做呢？中国这个学生，现在不但拿去了美国人中下游制造业的大部分工作，美国超市中70%日常用品来自中国……现在在最先进的通讯系统，无论是5G，智能手机，未来智能机器人，无人驾驶汽车，所有需要软件开发工程师的领域——中国人都拥有无穷无尽的人力——巨大的工程师队伍……

特朗普会觉得这个本来美国人占优的领域，美国人的饭碗也快被中国抢走了……

若你是师傅，发现你的徒弟快把自己全部业务全部拿走了，你会怎么办……

你是一只巨熊家族，可是徒弟是狼家族，人数是你的五六倍……若你是特朗普，你怎么去为你家族的未来生活的提供工作保障？

美国现在面临着全球化带给美国的巨大生存危机——美国所有的产业快被掏空了，工业化WTO上世纪规则，事实上己经让美国的老百姓失去了大部分产品生产线上工作机会……

特朗普再不想办法留住美国部分实体经济和工厂，美国会坐吃山空——现在是美国最后的机会，趁全世界都还得依靠美国的技术优势资源时候……

中国面临着怎么样当徒弟的选择时候了……

——与师傅分道扬镳，绝对是下下策，因为太多太多的东西没有学到手；离开师傅，回到贫穷山区种地为生？

——过去中国师傅与徒弟关系中，徒弟会有意避开师傅的某些求生领域的……这样合作，大家共赢……

从二十世纪末开启的信息化时代中，过去的游戏规则，肯定是早己不在适合美国社会了……

特朗普代表着美国人民极端务实的一面——美国人民从建国开始，从来不会为教条束缚——你想想，美国建国是一群极端理想主义者、人道主义者和一群奴隶主坐在一起立国的，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国家和民族能做到这一点……整个美国是律师事务所，能够看到人性各个方面，并且能够有效防止分裂……

不要忘记美国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南方还是种族隔离——这也是美国人民极端务实的一面——我们与美国人民打交道，千万别唱高调！

美国的技术力量最后的优势在于尖端的机器、设备、材料制造技术——现代化企业中的硬件技术；若是美国人对这一部分实现垄断和控制，华为等所有中国高科技产品都会泡沫化，全是浮云……

——我们中国人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这是美国人二百年工业化积累的家底，中国人仍需五十年或更长时间做的功课……这靠吹牛或人海战术都是无用的……

我在网上看到了任正非在二O一八年七月份据传是公司内部讲话，任正非说：在科技领域竞争方面，中国和美国之间差距二三十年不会消除，甚至50年60年都无法消除。

其实，这是任何一个中国高科技领域中头脑稍清醒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只是任正非说出来，就是名人名言警句了。

这个意义上，中国人民必须了解美国人想过好日子生存的核心依赖之所在——这需要徒弟对师傅未来求生之道的理解……

中国传统的说法是师徒之间，师傅永远都会对徒弟留一手——这是特朗普所述的禁止强制性技术转移的本质，也是他焦虑所在——这是美国人保护自己技术领域领先优势最后一道防线之所在……

我想以特朗普的个性，他会将自己的理念付之行动，为了他认为的美国人民未来的生活和工作机会……

信息化时代，个别天才创造性思维能力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工程师的人海战术，变成了商业上最大的优势——华为公司是一个案例……

但是，若是华为的硬件配置没有美国公司的无限制的支持，或许马上就变成一个纸老虎……我或许自以为也算得上光通讯领域一个世界上最顶尖专家之一，这样说算不上信口开河。

中美两国合作得好，全世界都受益——合作前提是：亲兄弟，明算账——若是我们要求特朗普是理想模范，这是一厢情愿，我们必须对他们核心利益给予重视，才能各得其所……

——我们仍是给大城市最富的人打工的，在分工上，给美国这个富人豪宅扫地，做饭，打理花园洋房的……

——世界上比我们穷的国家有的是，我们中国人是先走了一步，有了这份工作……

——现在我们也可以拍桌子怒吼：老子不给你干了！结果会怎样呢？世界其他地方没有能付出这份薪资的工作啊……当然，我们仍可以回山村，去种自己的几亩地……

——富豪若是换了一套打工的人，会怎么样呢？新来的人可能是笨手笨脚，要的工资也高一些，富豪开始并不舒服——可是，若他疑心老的管家想开始占他的豪宅，他绝对是愿意换上新来的……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的自我保护意识的天性……

千万不要低估特朗普行动的能力，美国人民需要特朗普这样一个愿意能够向全世界拉下脸来，为他们未来工作保障建立新的有利自己的环境和机制的“黑脸人”，毕竟今天美国在全球相对实力已经大大降低了……

美国人有一种要回到孤立状态的天性——你中国强，好，我与你之间修一道隔离墙，眼不见，则心不烦……本来，我美国就是想摆脱旧世界的一群人建立的国家，一战二战，都是被你们旧世界硬拉出来的……

                              （三）

这样，假如我们同美国贸易谈判失败，变成中美科技脱离接触，那这个后果是什么？这中美科技差距是不是真的要变成五六十年甚至一百年都消去不了？

这样关系到中国未来国运的大事情——中国没有第二种选择，只能成功，决不允许失败——若与一个商人的美国人生意都谈不下来，还怎么谈什么中华民族的复兴啊？

项羽和刘邦之间，项羽好面子，结局如何？刘邦老脸皮厚，收获了什么？

若是明王朝一直开放边境贸易，满族那有机会获得天下？

若是当年清王朝早早的开放自由贸易，清朝与英国贸易早早的平衡，英国人何需动用鸦片来平衡双方的贸易逆差，那来的鸦片战争呢？鸦片战争根本没有爆发的机会和可能性啊，因为没有必要啊……

那中国历史会不会重写？

“刻舟求剑”是中国人常听的故事，抱怨特朗普先生不守美国人自己制定世贸规则，是可笑的——美国人不会让过去规则束缚自己，除非过去规则有利自己，这是当老大的好处，也是人之常情……

想想美国历史上1882年通过的对单一种族的排华法案……核心的问题，就是当年中国人民太能吃苦了，给再少钱也干活，以至于美国经济不好时，美国西部地区先到的欧洲移民在工作上，本来工作机会不多，无法与在美国的中国劳工竞争，大批量涌入的中国劳工事实上将会使他们完全失去了工作机会……触犯到自己真正的利益时，美国才下此狠手……一直到一九四二年才取消排华法案啊……

美国人从来不是什么圣人……美国完全可以再来一次排华法案啊……不是美国怕竞争，是美国人想与你脱离接触——汪洋先生曾把中美两国比作婚姻关系……

如今，美国人说，若你再让我烦心——离婚，我压根就不想再见你了……

吴砺

2019.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