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古典主义旗手——大卫》（上）

吴砺

                                  《新古典主义旗手——大卫》（上）

                                                                                                            （一）

    翻阅《新古典主义旗手——大卫》／何政广 主编，——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8（世界名画家全集）

    我忽然想起，前一阵看介绍钱钟书先生一本杂志专题纪念文章中说，钱钟书先生有一个习惯，一本买的新书看完，做好笔记后，立即将新书送给别人。我现在突然理解了钱先生这似乎不合常理的举止——我们现在看书，几乎没有时间再去看一遍，如旅游时导游常说的：“不走回头路”，完全不可能像中学时代那样，几本书翻旧为止……当然，钱钟书先生有过目不忘的超人记忆力……

    我这次连续读了七八本《世界名画家全集》中的分册，痛感自己的无知——一个爱写点文字的人，连世界上百个最著名的画家的画册到现在也没有翻过几本，这是巨大的知识缺陷。因为画家是世界视觉最敏感的人，他们几百年来感受的世界纪录图像，若你没有看一个大概，你无论写景写人会少了很多观察的角度啊……

    这是不是假谦虚，而是心不从心的悲叹——若是从现在开始，我再能读上所谓的万卷书，即再读上一万本新书，我对世界的理解将会大上一个高度啊……相对那些文化上的大家们的高峰，自己仍是在小山丘上，若是再读上一万本新书，自己能爬到更高山头上看得更远一些，这一定是不争事实啊……

可是，我现在连这一套丛书，读得都不轻松啊，总是想放弃……只是，若现在放下，也许一两年再不想拾起来了——将一组书连续读下去，对我们这个年龄来说，有可能对一个领域产生一个整体的印象，如同一个人花几个月将一个国家各个城市都走一遍，对这个国家的印象和走马观花走几天，会大不同啊……

    我看这本书时，突然对自己绘画外行，为什么要看这些普及版的画册意义产生了怀疑——可试想一下，现在中国人中没在学过绘画的人，会有几个人，像我这样一本正经的看这样的画册？

    这些画面，对人类历史和神话的回顾，你自然会觉得这些画面中是一种虚假的东西，如同中国过去写八股文要求下产生的……

    这似乎对艺术的意义产生的疑惑……这同怀疑十多亿中国人为什么过去几十年热衷于读金庸的武打小说，目的是什么？
    这只能说中国人生活，需要艺术文字这类虚拟现实和历史的人类特殊的自娱自乐的精神财富……
    这样的大型历史画面，会激发起我们对历史人物和神话中的场景想象力，并给予具体化——过去时代的电视电影啊……这是对平凡生活的打破，激发思想和想象力的训练啊……

世界动画界大师宫崎骏说：

   “ 1922年，法国影评家埃利·福尔满含感情的预言：‘终有一天动画片会具有纵深感，造型高超，色彩有层次......会有德拉克洛瓦的心灵、鲁本斯的魅力、戈雅的激情、米开朗基罗的活力。一种视觉交响乐，较之最伟大的音乐家创作的有声交响乐更为令人激动。’

    这也是我一直期待的啊。“

无论动画界，还是电影界，或是摄影界，人们会从几千年人类天才画家那里，可以获得无穷无尽灵感；写作其实也是一样……

    了解西方国家过去几百年画家的主要作品，，对一个想写散文随笔的人来说，看世界的角度会变得更丰富，其重要性我是突然明白的……

这系列书籍只要在心理承受能力范围内，应当坚持一鼓作气读下去啊……

                                                                                                           （二）

在没有照相机时代，大卫为我们留下了法国大革命时期主要历史人物和其后拿破仑及拿破仑时代人物的画像，这奠定了他在人类历史上永恒存在的地位，别人无法替代……

若是大卫生在一个平凡的时代，大卫只会是一个画技出色的有名的画家，而不会像今天人们无法不提及他和他的画作，他以这种方式攀龙附凤、以历史见证人的方式，将获得永恒存在于人类历史中——若是人类历史仍会悠久，能够在现代技术躲过覆灭的命运的话……

    画册开头的画家自画像，应当是青壮年之间的某个时期的画像，尽管画家面对观众，但画家的目光并不正视我们观众，画家目光与我们观众目光有一个小夹角，独自陷入了某种事件回忆之中，似乎又无视我们观众存在，尽管他肯定知道我们就在他的画像前……

    看不出狂热，但是看出他自以为是有历史责任书画人类历史，因为他自画像中，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拿着调色板……

    大卫身后的人们对大卫作为人评价趋向于两个极端，极端负面和极端正面……

   “还有一个事实, 那就是大卫在法国大革命舞台上参与过血腥的一幕。作为公安委员会的成员, 大卫曾签署过一些拘捕令, 它们其实近乎是死刑令, 他还把几位艺术同行推上绞刑架。在不惜有损自己的名誉而向肮脏的政治进行妥协方面, 大卫比任何其他艺术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情形再度引起人们对艺术与政治关系这一间题的热烈思考。”（《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画家——大卫》，司各特·沙文利，［美国］《新闻周刊》）

    这画册中另一幅大卫更苍老的自画像，几乎是这幅年青时候自画像的重复，只是人变老到了，手中没有画笔，却同样他的目光和我们目光偏离……这两幅自画像中，画家眼神也显示画家会有狂暴的和神经质的潜质、执着、专注……

    显然，画家并不想美化自己，但也绝对不想让我们从他眼神中窥视他的内心世界……事实上，我们真是不知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一切伟大的艺术家，都在创造一个自己的宇宙。如今，人们把大卫对他那个时代的生动描绘，视为是他对历史事件的忠实记录。

  

                                                       （三）

   看画家大革命前的历史和神话题材的大型画面，《智慧神密涅瓦与战神玛尔斯之战》（1771年），《安泰阿卡斯与史特安东尼丝》（1774年），《周济贝利萨留》，《安德洛玛克哀悼赫克托》（1783年），《荷拉斯兄弟的誓言》，这每一幅作品都颇有名气。

    还有《苏格拉底之死》（1787年），这些画面给我印象颇为深刻，画面中苏格拉底边与他的学生讨论哲学问题, 边伸出手接过毒杯；《执行官带回布鲁特斯儿子尸体 》（1789），布鲁图判处他的背叛罗马的儿子们死刑后，冷静地收下他们的尸体……这是大卫早期的大幅油画描绘了表现古代传统美德的历史事件。

    画面中人物都被定格在某一刻，似乎都是老生常谈，甚至有些形式化的呆板——但是，作者对历史场面的想象力，还是极为出色的……

    如今，人类多是通过电影拍摄的电影形式，凭剧本作家家和电影导演，去重新演绎神话和历史中的故事和人物形象……我没有听说现代西方国家还有人再去画大型的历史油画作品——艺术家利用演员表演，才会有观众和更易被大众接受……再说，西方这些神话和历史体裁，己被过去五六百年天才画家们画尽了……

    只是二十世纪电影形式出现之前，大型历史和神话油画或教堂、寺院壁画，或许真的就是那些时代的大众电影和电视剧啊……

大卫画这些作品的时候，不过二三十岁，可见大卫亦是绘画界天才类人物……

                                                                                                                       （四）

   这是周末，我边看这本画册，边看电视节目。正好看到凤凰卫视中文台《我们一起走过》介绍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国文坛女才子丁玲。丁玲四十年代以后，唯一的收获应当就是收获了小自己十三岁的一个男子陈明的爱情。到了七十年代后期，丁玲从北大荒回来后，她的文思完全枯竭了和思想也绝对固化了……

    即使一个人有天才的能力和天赋，这种能力是需要如拉小拉琴等演奏家一样，只有天天都练习，这种才能天赋才能保持下来……我看的这几个天才画家，全是世界上终身最刻苦工作的人……

    大卫完成了那个时代一个伟大画家的使命——那个时代的唯一的摄影师的作用……

    若是拍摄技术提前到了法国大革命之前已经成熟，会怎样？或许，我们不知道世上曾有大卫这个人存在过……

    人类技术和文明历史变化，如此之快，你无法不发出感叹……

    我不由想起我的想再读一万本的梦想——照目前这样逐字逐句整本书阅读方式进行阅读，是很难做到的了，因为一天读一本，也要三十年……

    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梦想——先是上帝赐予你长寿，同时健康……必须要强迫自己学会一小时快速过目，跳读一本书方式；再选十分之一左右书精读，这才是实现这一目标可操作的方式……

    最近，我在周末爬山，将从网易云音乐下载的“莫扎特逝世225周年纪念音乐集”中的2031段音乐从头开始听，现在己听到第196段……

   这真是我的人生的可笑之处：年青时有大把时间，却读不进书；如今离退休没几年时候，才恨不得读万卷书……

    大卫后期制作的古代画中人物，如瓷娃娃般的模样，显然创造力和想象力大退化了……

    大卫是历史一个工具……他将历史上故事溶进了他的时代，又将他的时代当历史来描写描绘……这一点，他是有先见之明的……

   法国大革命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是人类第一次试图去改变和否定统治阶级的合法性，第一次想人为的在人类历史实现一个乌托邦理想……

    法国大革命所构想的理性和理想的人类社会，显然是违反了几亿年动物世界生存的自然规律的……法国大革命，是人类首次为一种人为创造的观念，而狂热进行的一次现代人类社会实践的起始点……

    《1789年6月20日凡尔赛球场誓言》，这幅画作一直没有完成——这场法国大革命运动变化太快……那一刻激动之后，这凡尔赛球场上的人物，不断地被送上了断头台……

    大卫的画中，我总觉画中人物有一种书生般的娇柔做作的成份……或许那个年代，人类仪式化的场面或许本来就多……

    我第一次发现大卫在油画底稿上的主要人物，都先是画成裸体，正式画中人物才画上衣服……不知是否这样，人物尺寸才不会失真？现代摄影人物就没有这样要求了，倒是加入特殊的过滤镜，摄影机反而可以将穿薄衣服的人体摄成裸体……

   “艺术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它为了帮助某一政治概念的胜利而存在。”大卫提出的这个观念，过去二百年，倒是不少人用得炉火纯青……

    这是一个善于画大场面的艺术家，似乎天生为那个时代而生，我突然想，若是鲁本斯生在大卫的时代，会创作出什么作品呢？

   大卫是要用画呈现他看到的历史，而不是自己灵魂或人品……

                                                                                                                        （五）

    一个问题是，在现代社会影视作品如此广泛应用描写古代的历史和神话故事的今天，大卫式的古代神话和历史故事的大型油画作品还有市场吗？现代画家还值得这样的努力吗？

    这是对过去时代人类形象在我们现代人类心中再现能力和想象的问题……

    一幅伟大的绘画艺术作品，其色彩、人物形象，构图将会永恒地刻在我们观画者记忆中，与历史上的人物是否真实是这样的，或许并没有本质影响……

    《荷拉斯兄弟的誓言》《帕里斯与海伦》《苏格拉底之死》《执行官带回布鲁斯儿子们的尸体》等等大卫油画中场面，这些都是我们每个人读历史书时，如果没有大卫油画，则需要我们每个人都去独立想象的……

    若是有一个天才画家为我们画上他想象的图像，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吗？事实上，我们大多数人并没有这种图像想象力……

    这或许是可以永远让人类无限的想象下去的活动……

    从这个角度来说，西方伟大艺术家们通过他们天才艺术想象力，为人类构画出了他们历史上主要历史事件和神话的巨型油画作品……现代和古代中国画家们，就没有像西方国家文艺复兴时期以来五六百年西方伟大画家们那样，完成类似的工作……这是现代中国画家们，对中国历史欠的一笔大帐……

    你看，这就是与年青的时候读书不一样的地方——读每本书后，总是想，我从这本书中有什么收获，因为我花了那么多时间，不能白跑一趟吧，总得带点什么东西走啊……即使我这个绘画外行，看了这本书后，却是想给未来的爱画画的中国人，指出一个现代中国绘画可能努力的方向之一，这很可笑吧……

    不错，有人做过一点尝试，那就是徐悲鸿，画过一两张中国历史上传说故事。不过，徐悲鸿那两张历史画水平，即使我是一个外行，也看得出来十分粗糙……

    这样，中国历史画中，可以有上千的大场面油画作品的容量……这是全新的领域，而不是像西方国家，过去几百年历史画的矿藏，被一批批天才的画家们，将矿藏都挖过一遍了……

    这至少可以容纳几十名天才的中国画家发挥他们想象力，工作一百年……

    其实，现代的建造大型模型技术和摄影技术，还有灯光技术存在。我觉得我们是不可以发明一种用演员和模特儿穿上古装扮相，在一个建造的模型舞台环境里，用摄影机拍摄，创作一大批如西方大型油画作品般的静止摄影古代的故事和神话作品？

    这无需电影那样的高成本……

这是吴砺先生在看过《新古典主义旗手——大卫》后，现场发明的大型的“古代神话和历史摄影油画作品”概念……

与时俱进，吴砺先生提出的新时代的油画和摄影杂交的艺术作品种类……

    你也许惊异，人类是蛮奇怪的动物，为什么会对过去了几百年几千年的事情感兴趣……人类还是想了解人类其他的分子，在特殊状态下的行为，从而拥有了与他人共情的能力——这是人类艺术一直追求的……

   在没有照相技术的时代，一个画家要画出上百个人物在一个群情激昂的场面是多么困难的事啊……若是采用吴砺先生刚刚发明的摄影油画作品的方法和概念，或许就简单多了——只要在摄影后加工时，集中精力在修改群众模特儿面部表情，以到达你的想象力极限……这些都可以同现代动漫画软件技术进行后图像及画面处理……

    或许我们最终可用油画画笔，在画布上复制我们用摄影和软件制作大型历史画的画面，以最终达到传统油画视觉效果……

    不难想象，若是吴砺先生从现在起，真能实现他再读一万本书的宏愿，那世界上将会再产生多少个奇思异想啊……

吴砺

2019.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