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 碾米厂 碾米厂,顾名思义就是把稻谷碾成米的地方。 历史的车轮在滚滚前进,世间的万物都在有条不紊地往前发展。 现如今,虽然有了现代化的大米加工厂,好多已经不种地的人家都是直接去加工厂买米回来吃,但小型的个人碾米厂依然还是乡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比如我们队的种粮大户以前就是在乡村公路边开办个体碾米厂的,后来承包田地的面积多了,加上还有别的多种副业,繁忙之余也就无暇顾及碾米厂的这点小生意了,碾米厂木制的简易大门终日紧闭着。 去年过年前夕,我替母亲去双闸的一个私人碾米厂去碾了两袋稻子,双闸现在跟我们村合并为一个村了。碾米厂在一个塘埂边,看起来是新建的,钢结构做的房屋,彩钢屋顶。师傅家就在后面的屋基墩子上面,站在塘后的水泥路边上随便一问,第四家就是。 师傅来了竟然是个大姐,随身系了个围裙,机器开启后还不忘戴了个口罩,一派干净利落的样子。我开车掉头的时候由于那儿的地基是新填的松土,车轱辘差点陷进去,还是她帮忙找了两块木板才解决了问题。 碾米厂师傅的亲切不由勾起了我更久远的回忆。 我们村最早的村属碾米厂就建在束家墩的南边,不知道跟墩子北边的学校是不是同龄,但它们倒塌的时间是同一年,都是因为破圩被水淹倒的。 这个碾米厂盖得很正规的,一溜三间土坯房的结构,上面盖的青色小瓦,门口有廊檐,夏天“打暴土(音译)”的时候可以暂时避雨。里边宽敞明亮,中间一间是两台碾米机,两边各有一间房屋。南边的一间里边有床,没人来碾米的时候师傅可以休息会儿,北边的一间放着工具杂物。 碾米厂的地势比墩子要低,跟旁边的田地是相平的,门前有个不大的空场地,可以停留少量的箩担。那时候碾米是不需要排队的,两个师傅是专职的,有人挑担子来了就开动机器。 村属碾米厂,全村就这么一家,工人由村里安排,可能也算是小企业吧。这个活儿不难干,但也需要一定的技术。因为动力机器是柴油机,柴油机随时会歇火,出了问题就得自己维修,另一台机器保持正常运转。 第一批两个师傅家在大河埂上的钟湾队,干了多少年不知道,天天跟工人上班一样,走田间小路,早出晚归,当然羡慕他们的人是很多的。 后来几年换了两个师傅,一个是小河边的,一个是圩里的。这两人脑筋比较活泛,他们把北边的那间房屋收拾出来,没人来碾米的时候就做起了别的活计。 他们不知从哪里挖来的红色、黄色的泥土,有一个小型的埋在地下的机器,泥巴握在手上,顺着机器的转速,转着转着就出来一个瓦罐,还各式各样,大小不一,风干了以后可以拿到街上去卖。 再然后就到了发大水那年,碾米厂、门口的小学全都倒塌了,化成了一堆垃圾。 碾米厂跟人们的日常生活是息息相关的,水退了,碾米厂必须得重建啊。房屋没了,机器也坏了,村里也懒得再盖房折腾了。 上湾队的一个徐姓老师傅接手承包了碾米厂,在原地搭了个简易的棚屋,机器是自己买的,动力是电动机,所以让村里架设了一条电路通到了这里。这条线路也给我们带来了方便,我们墩子上的电线就是从这根杆子上拉过去的。 私人承包的碾米厂不像村属企业那样的准时,谁都有被家里的琐事缠身的时候。师傅没来,碾米厂门外常常排出很长的队伍,村里各个方向来的人挑着的担子,把碾米厂门前的几条田间小路挤得满满当当。以致前面先到的人碾完米往回走的时候,得小心翼翼的侧身通过。 因为棚屋占地少了,旁边还余有一块空地,老师傅闲着就种点粮食作物。他跟我二叔家好像沾点远亲,没事的时候经常上来坐坐,有人来的时候喊一声就听见了,两家关系处的挺好。 老人后期身体不好,他家儿子接手又干了几年。 再后来一种新型的移动式碾米机出现了,机器安装在人力平板车上面,能拉着到处跑。 圩心也修建了土马路,后来铺上了砂子。公路通了,移动碾米机也过来了,老家门口的碾米厂再没有人费力地挑着担子往那儿去了。 碾米厂慢慢就关门大吉了,机器也拆回去了安装在河埂上他们自己家里,棚屋也拆除了。 一段乡村里的历史随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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