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河星光 于 2019-7-24 21:38 编辑
不是吹牛,我挺能忍的。 一个炎夏的下午,我光着脚穿双拖鞋在学校食堂烧饭,一个不谨慎,弄出一个小火种来,恰恰落在我的一个脚丫子里,因为拖鞋挤脚,一时还抠不出来,只能先将拖鞋脱下,再去弄那火种。无疑,那段时间,脚丫里早被烫去好大一块皮。之后,热心的同事弄来明矾帮我敷上,不料却像是在伤口上撒盐,比之前夹个火种还要痛上百倍。然而,我哼都没哼一声。 一个寒冬的晚上,我到池塘边打水,一个不小心,我那块一直钟爱的手表滑落水中了,虽然塘水只有一米多深,但没有打捞工具,我要想捞起它,就只剩一种选择:下水。有夜色的掩护,我倒不怕脱个精光,但光着身子跳进冷水中,那是怎样一种彻骨的寒冷啊,况且还要在水里摸索个分把钟。然而,我哼都没哼一声。
可当我第一次去补牙,却屈辱地发现:我也有忍不了的事,那就是来自牙齿的疼痛。 当医生用牙钻打掉我牙齿中间变黑的那部分时,一个不留神,碰到我的一根牙神经,一种巨大的疼痛,瞬间让我的大脑一晕,并让我的全身涌出一层冷汗。我忍不住大呼,身子差点要那从补牙的椅子上弹起。 当真的到了需要从那椅子上下来时,我却虚弱得几乎迈不开脚步,还是朋友将我搀扶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并伏在医生的办公桌上达半小时之久。终于,我找回到一点气力,勉强可以站起来,扶着朋友的肩往前走。听朋友说:先前,你的脸色惨白如纸;现在,总算有点血色了。 从此,我任牙齿变黑、空洞,甚至破损、掉落,就是不去找牙医,害怕再那么痛上一回。 从此,当体内虚火上升,牙龈随之发炎,牙疼就像阴天回潮一般冒了出来,并且越来越明显,让人无计消除,竟而苦不堪言。 从此,当硬东西触到裸露的牙神经,牙疼便如一颗火星子落到干草堆,瞬间弥漫、升腾,让人无法控制,竟而伤及元气。 从此,牙疼成了我最忠实的伙伴,也成了我最无奈的困扰。 有时,牙疼很隐蔽,你无法准确地触到它的疼点,但它就在那里,不可捉摸,也不离不弃;有时,牙疼能跳跃,从一颗牙上跳到另一颗牙上,怕你不知道它有多灵活似的;有时,牙疼还能转移,或者到太阳穴上,或者干脆进脑子里了,搅得你没有一刻安宁。 更多时候,牙疼的可怕不在于它的剧烈,往往在于它的持久,它可以持续几天,像喧响在耳边的声音,像明亮在眼前的白炽灯,让你没有一刻能将它回避,竟而睡不着觉,没有食欲,还无法开心,。 当病牙不可遏制地由疼上升到痛时,我的处境无疑就只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水深火热、暗无天日……我曾宣称:世界上最大的痛苦,就是牙疼。 作家沉河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拔牙者是革命者,补牙者甘于平庸,而保守者爱守着自己这牙疼。”这似乎有点道理。 一开始,我可不想做什么革命者,甘于平庸,前去补牙,没料想连平庸也很危险,竟然会遭遇那样要命的痛苦!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做一个保守者,守着自己的牙疼,甚至也想像沉河一样,将牙疼上升到哲学高度而给予它一定肯定。 而几年前,在无数次地和牙疼对抗之后,我还是克服心理障碍,再次走近牙医,先做一回革命者,而后求得更新。到底,随着年龄的增长,体质的衰弱,越来越深切的一个感受就是:牙疼这件事,我忍不了。 诚然,总有一些事,是我们忍不了的。有牙疼这样的小事,也有官员腐败这样的大事。忍不了又何须忍?有行动就不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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