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盛夏的鼓山山岗上
（一）
我的公司离南北走向的鼓山山峦重直距离，不过公交三站路远。鼓山这一段海拔大致在七百到九百米之间，如大地上竖立的一道十来公里长的山墙，立在我们公司的东方。
每周乘班车上下班时间，往往是鼓山风景最佳的时间段。常常有让人惊艳的画面出现，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将这些突如其来的景色写成文字……
如果是去外地旅行，看到同样的景色，我一定会写上很多段文字了……
只是早上刚刚上班，一天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你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去写风景；下班的时候，你劳累了一天，你的大脑已经不转了，又无法去写风景……
或许也是因为太熟了这些风景，它们多是隔一段时间的重复，是很美，但是我们人类已经没有了新鲜感，激不起精神产生创作的灵感和冲动……
我曾经想过，用一年时间系统地写上下班时间在班车看到的鼓山印象，但迟迟没有行动……这真是一个不现实的梦想，如同在汽车发动机没有发动时或和没有油时，要达到最高速度一样……
被喻为现代西方绘画之父的塞尚，曾为他的家乡圣维克多山画过几十幅油画，我还是真希望用文字为鼓山做塞尚曾为圣维克多山的事情……
每次天亮前或早上大雨骤停后，鼓山山边上，往往长长的悬空着白色的羊毛飞毯式的云带，从北到南，高度正好在约十来公里鼓山的山腰位置，让你无限地惊异……虽然我或许看过数十次，可是每次看到这样云带，都是如第一次看到一样的惊喜……
台风来临福州的前一两天，鼓山会如被水洗过一样，隔着几公里，似乎山上每根树枝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山变矮了，变小了，变近了，尤其雪白雪白的巨大雪糕式的白色云朵，投影在绿黄色明艳的山体上，阴影处变成了几乎是黑色的山体……绿黑相间的山，让人惊异，仿佛是走进了全新的世界，一个没有见过的世界……
尤其是下班时从办公室走到楼下，从西方照射的阳光，突然变得火灼灼的烤脸，到处白得发亮，水泥地面上发白光……你想写点什么，可是就是找不到词……
真的无法形容这种老绿的山体，在暴烈的阳光下，产生的明艳色彩和高清晰可辨鲜明，给人带来的快乐的冲击感……那天空干净的蓝，水汪汪，与白的扎眼的大云朵一道构画童话世界般的天地……
这些平凡的世界，由台风带来海洋的新空气妆扮，带来了全新视觉感……台风就是福州色彩的制造者……
（二）
这个周末，今年第七号台风“韦伯”在广西昨晚再次登陆，虽然它离福建福州市很远，但是仍使福州的天气带来了台风天气的部分特征……
天气预报今天气温33度。上午九点半，我到达埠兴村村后的山脚下时，多云，少量的蓝天，不太热。
这夏天登山，仍然是一件颇耗体力的重体力劳动。我携带五件毛巾，五件汗衫，五瓶水，两把大伞，充电器等等，背包超过了八公斤。
走到“龙脊”台阶上，这是白云洞山道上唯一的有七八层楼高峭壁悬崖，雨后上面挂着奔流的小瀑布；两侧的鼓山山峦，构成了巨锅型山体轮廓曲线，福州平原的福州市基本都装在这口大锅中。南方乌龙江和中部的闽江今天都清楚可见，不多的乌灰云层，浮在市区的天空上……只是每周见多了这号景致，也就感觉平和了……
我上了“龙脊”后，几乎每走二层楼梯高，就停下脚步坐一会，这样就不会太累……
我走得很慢，到白云洞时候，已是下午二点了。
在“白云洞”吃了一碗和尚老师傅的素面，再到上面以天然伸出来岩石构建的“良心寺”，照例拜了拜三组佛像……我每次都对佛说，虽然我心中明白你并不存在，可我仍然向你跪拜，恳求你保佑平安健康……
现在白云洞再向上行两百米左右，已有新修的几百米长的小马路连接鼓山山岗上的一段老的小马路。
现在福州市民周末有不少人开车到白云洞上方这条小马路上，再步行下探到下方的白云洞。那里无疑是登高远眺福州市最佳的天然高台，海拔六百五十米，世界上少有的城市观景阳台……
如今，这条新路成了鼓山宁静的观光道一部分了。
到达新旧小马路在山岗上的叉路口。从这里，可以向西沿山边小路到积翠庵；一条向北小公路到鼓岭，同时还有一条小路也可以到鼓岭，这两条路大约有40分钟到鼓岭；一条向南的小公路通向到涌泉寺的大公路，到大公路约二十分钟步行路程。
十多年来，我大部分周末都在这南北走向的鼓山山脊上的两个小马路上行走，或去鼓岭,或去涌泉寺,这是我最爱的一段山间小路。除了偶遇的私家车辆，这是极安详的山路。通往鼓岭方向，几乎是平路；通往涌泉寺方向，小公路有一百米海拔的上升，但是十分平缓……
大部分时间，我愿意走到鼓岭，因为几乎是平路，体力消耗不大了。
这交叉路口有一小片平台，有成片的水杉树。今天向西一侧水杉林地地面上绿地植物叶片，反射一片空白的光亮；向东的水杉林形成直立亮线条……
今天我决定走森林中的小路去鼓岭。
小路右侧对面，有一片阳光灿烂的黄绿色草地，特别爽目。这是过去开垦的田地，现在放弃了。
小路上方的树枝，印在纯净的蓝天，如巨大的大自然书法作品，极美……
树林中露下来的阳光，照亮树干、一两处灌木树叶……一路蝉鸣连续的音乐响起，时强时弱，但是，从未间断……
今天这山岗上的风，吹得很有一些凉意，甚至有点冷意。这在盛夏的福州，这种山脊平台山风掠过面庞的清凉，真是鼓山最好的周末礼物……
这条小路有人工铺的一两尺宽石块路面，这应当是一条古小路，有效地防止了植被覆盖小路。
如此纯净的蓝天，天空清澈得似乎连空气都消失了，似乎你的手都可以贴上面，如此清凉的夏风……
听着各种各样小虫合唱，林中透下的阳光，随着你深浅不定步伐在树丛中闪烁不定……细竹丛中，灌木丛生中，这条小路上，你经过艰苦的登山，现在走在是略向下的小路上，整个身心放松了……真是人生莫大的享受……
走到一片山凹中平和两个小操场大小废弃耕地形成的草地中间小道上。这里阳光最灿烂，小道从两片平地中间穿过，这小路一端有一小片的芦苇，芦花抽的新穗尚未绽开，在阳光下，如金丝线扎出的立着的线穗，这十几支芦穗，稀稀成排，印在纯粹的蓝天天幕中，以无与伦比的简约的线条和造型及色彩，搭配出的大自然绝美充满灵气和生机的图画……
这两片绿草平地被四周芦苇、细竹林灌木环绕……这里拥有山中一片开阔视野天空，一种感觉不一样山顶的风景，与世隔绝的阳光灿烂的绿色小世界……魅，一切太安静，仿佛时间静止了，只有细细虫鸣声，从耳边吹过……
寂寥无人，愈发感到时空之广大，生命之美妙……
前行。走到山岗上一个村庄的下方山凹中。再向前，阳光从山岗山坡斜穿过来，照亮小道一块路面，并在森林形成几处亮片，特别宁静……
快到柯坪水库时，夕阳在小道大松树顶端不均匀照亮的松针叶，形成金色的团片状散布的松枝，真是惊人的宁静和美……小水库对面的山峦，被阳光照耀成黄绿色，透过路边的己暗下来的呈黑色树干，反衬出那片的阳光灿烂山峦，特别的黄绿色明艳……
到了约二个足球场大小柯坪水库山边的小道上，对面鼓岭的玉米窝窝头式的山岭，落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中，黄绿色山峦山顶两幢楼房十分的显目……
走在近百米长的水库弧形水坝上，东西走向的峡谷西端呈现不规则的大V字型一片光亮西方天空，而东端的小水库，如一盘精制山水盆景，落在金色的夕阳中，鲜艳的黄绿色山峦，印在纯净的天幕中，多么秀丽的一小片湖光山色啊……
（三）
与现代那些带冒险精神的徒步旅行爱好者不同，我从来不愿冒险，我得说，我太热爱生命了。我没有期待天堂和来世的宗教信仰的幻想世界，我知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从那个世界返回过，我爱的大自然，是在没有任何危险威胁的大自然……
像这样鼓山山岗上，路面的高低没有大起大落，景色平和宜人，逍遥自在地走在山路上，感觉十分轻松，脑袋变得空空的，内心得以解放，整个身心都可以无限地松弛下来。
我在水库坝体上坐了下来，翻看最新一期的《三联生活周刊》，正好看到李伟写的“最亲密的‘荒野’：行于阿尔卑斯山深处”一文：
“被欧洲文明滋养的荒野阿尔卑斯就是镶嵌在欧洲文明中的‘中央公园’，没有哪一座著名的山系与人类文明如此亲密无间。而这种亲密感，恰恰造就了阿尔卑斯山的独特之美。星罗棋布的童话小镇，细如蛛网的轨道交通，无处不到的缆车，让人们可以以最快、最舒适的方式置身子高山大川之间。荒野与田园，现代文明与自然风光无缝连接。
你无需在荒野中自驾几百公里，不必远离抽水马桶和便利店，不用忍受寒冷与头痛欲裂的高山反在蹩脚的小店里较紧牙关钻睡袋。坐个缆车就可以上到山顶，进山徒步每天都能洗上热水澡，走累了可以坐在山中的长椅上随时发送Ins或者Twitter，更不用说那些规模庞大设备精良的滑雪场，设计典雅装潢优美的豪华酒店。经由现代文明的细密耕耘，它是世界上最易于亲近的‘荒野’。
很多时候，你只需要在背包里塞上一瓶水和几块巧克力，换上舒适的户外鞋，就可以放心出发了。于吃饭的时间赶到风景优美的餐厅，在阳伞下喝一杯香槟，慢慢享受三道菜的法式大餐，跷起疲惫的双脚，感受自然界的光影变幻，还有什么更让人感到惬意？
人类文明的种种必需或奢侈享受都能在瑞士的阿尔卑斯地区获得，灵魂、身体也可以同时在线。它不是让你刻意去感受自虐、孤独，也不是隔绝现代文明的疏离的地带，它给予的是人们融入自然、接纳彼此的亲密感和安全感。
这也许不是那种自我放逐式的‘荒野徒步’。但是当你想要舒服地走进自然，既想要极致的美景，又不想做个苦行僧时，那么阿尔卑斯是最合适的选择。现代文明与荒野之间不是隔绝，而是融合；不是刻意的审视，而是彻底放下后的享受。无处不是风景，无时不在旅行，坦然地与这个消费主义的世界好好相处。”
这样看来，福州的鼓山，就是我的阿尔卑斯山。
吴砺
20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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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5 13: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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