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情何时休

一河星光 · 发表于 2019-11-10 12:24:30

如果不是别人提醒，我都已忘了：三个月前，“利奇马”台风曾带来过一场大雨。实在是有太长时间没下雨了，那关于雨的记忆，已被日光给晒褪了色。毕竟，在“利奇马”到来之前，也是一两个月的干旱少雨；而开始的晴朗，正契合我心，让我能尽情欣赏渐渐走近的秋光，哪会预想它暗藏什么危机？等开始盼起下雨，嫌那有雨的天气预报不灵，方才惊觉：旱情已在危及我们的正常生活。
我们陶冲，是一个海拔较高、四面环山的地方，因水源紧张，甚至还要从外地调水来，自来水早在限时限量的供应；好些多年不用的老井，也随着越来越多的池塘干涸，已陆续重新启用；节水不再是一句只要挂在嘴上的口号，而要在日常生活中真正去践行了……鱼倒是多了，成了各家餐厅常坐庄的荤菜，主要是因鱼价要比猪肉价低得多（非洲猪瘟影响恶劣，使得生猪数量锐减，猪肉市场就因猪肉紧俏，而价格飞涨，远远高于先前的价格了）；路上的灰尘重了，我们的每一步似乎都能溅起几缕尘絮；空气混浊起来，到底有段时间没得到清洗了；感冒的人也多起来，浮现他们眼中的，除了疲乏的光亮，就是忧郁的雾霾；钓鱼的人已很难觅得野趣，多半只能移情别恋；我这样的爱游山玩水的人，因见不到什么水，倒看见一些粉状的植物的赘生物，还有一些不常见的颜色怪异的小虫子，便觉得山不再像过去那样的多情，而多了冷硬恐怖，只宜远远张望了……
当然，最近这三个月，天也不是没阴过，雨也不是一滴没下。只是那雨量太小，不过几点，连地面的颜色也改变不了，一如从没来过！
城里人可能无所谓，反正街道上不离洒水车，自己那一星菜地什么的，也用不了多少水。农村人就不一样喽，就是稻田被能人承包了，不必刻意去为稻田的缺水苦恼，但菜地之类，面积并不小，也得每天浇水啊！可去哪儿挑水好呢？
处在陶冲永庭的我那老家还算幸运，虽然门口塘已干了，自来水也不能指望，但在老家的大塘边还有口井，藏着用不完的水，即使当时会浅不少，一夜过去，就全涨上来了。再则，留守老家的人也少，吃用依赖自来水，浇菜的需要量不大，有这么一口井，就基本解决缺水的所有问题了。
老家的这口井打自四十年前。那时，我还是个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小孩子，不会去管有多长时间不下雨。现在只记得那也在秋天，晚稻田的稻子已经由青转黄了。因每个池塘都变浅甚至快干了，许多男女老幼都带上鱼箩、鱼网、竹畚之类下塘捕鱼。之后就有了这样一道风景：晴朗的天空下，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晾晒着不少形状不同颜色各异的鱼，透着一种过年才有的香味。
等用来提供村民吃水的门口塘也快干了，而能挑到吃水的地方又越来越远，队长就在某个晚上站了出来，召集村民端着各式各样的凳子，聚在老屋大门口的堂心里，点亮一盏汽灯，开起队会，商讨出了对策：集资在大塘边打了这么一口井，解决了生产队三四十户近两百人的吃用水问题。
后来，大塘也快干了，那剩余的那一点点水，因大集体的晚稻田需要，完全被水车吸干了。毕竟，田里的稻谷快黄了，缺了水不仅会减产，还可能枯死——那就危及到吃，更要命了。而地里的菜也需要浇水，可那口井水只能用在家里，也只够用到家里，哪能用到菜地里——那太奢侈了，也没人会答应。那时，农村还没分田到户，稻田属生产队，由队长负责，可菜地是私人的，得个人考虑，怎么办呢？不知是谁来了这么一次尝试：在干硬的大塘底上挖了一口两米来深的井，就多了一池井水，足够用来浇菜了。于是，每家每户都行动起来，各找地方开始挖井——到底是大塘，面积就是大。
我家遇到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才挖一米多一点，就看到有几个泉眼睁开了，并有晶莹如露的水一个劲地涌了起来……因为那第一个泉眼是我挖出的，我便第一次品尝到了成功的喜悦。
如今，大塘再次干枯，之前在塘底打的一口口井，再难寻一丝痕迹；塘边这已弃用多年的老井，却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春，一时成了村民们的最爱。每天早晨或傍晚，都有人结队来亲近它：在它的身边排成一个小队伍，并用轻快的谈笑逗弄它。当然，村民眼里装着塘边的井，心里可能还想着头顶上的天：这干旱怎么还不结束？那好雨要到什么时候发生呢？为什么其他地方正在下雨，还下得很欢呢？难道是我们这儿的人心出了什么问题，老天要惩罚我们吗？我们到底该怎么做，老天才肯降下它的甘霖？
听说有专家砸砖：这旱情可能要持续到明春二三月。也意味着：我们还得继续郁闷，继续苦挨。而四五个月，一百多天，多漫长啊！像我这样的人，至今也没新地方可换，无法做个逃兵，就只能坚守一地，勇敢面对喽。
转念一想：既然一时不能改变旱情，那就来好好酝酿情致，改变心态吧。到底，不管多难，都会过去！况且，人是宇宙的精华，智慧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