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猪饭里话今昔

李良生 · 发表于 2020-1-14 12:07:31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腊月。中国人的传统节日“过年”即将来临了。空气里开始弥漫着年的气息，大街上售卖的红灯笼和对联已经高高挂起，大大小小的摊位，挤满了购选年货的人，马路上车子明显的多起来，出门在外的游子都陆续地回家团聚了。

年味越来越浓，人也越来越忙。

为迎接新年的到来，我山里的陈同学今天杀年猪了。前几日就在群里邀请同学们去吃杀猪饭。声明自家做了豆腐，炸了糯米圆子，准备了两桌的伙食。

这个邀请太有号召力了，家养的土猪、手工的豆腐、自制的糯米圆，纯正的美味诱惑着大家。同学间相互邀约，欣然前往，一行十二人驱车开进了唐湾天平山，我也参与其中，去凑个热闹。

我们赶到时，已经杀好了三头猪，这个养猪大户的陈同学，把猪肉摆了一长廊。嫂夫人在厨房张罗着杀猪饭，为款待我们，正脚不沾地地忙碌着。

昔日熟悉的乡村宰猪场面，忽地窜上我的心头，久违的感觉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少时年代。

儿时的农村还很穷，粮食一直很紧张。尽管如此，妈妈都得想尽办法，辛苦的养一头肥壮的年猪。

杀猪是过年的前凑，新年就此拉开序幕。乡村里讲究人情，杀年猪是喜事，年猪肉也是要互相赠送的。猪杀好后，首先要准备一条条的刀肉送人情。还要烧肉块配猪血旺送左邻右舍一家一大碗。除了这样的人情。我的父母亲还会邀请亲朋好友，本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前来聚餐。这顿饭叫“杀猪饭”，为的是对长辈表达敬意和联络感情。

记得那时，老旧的堂屋里，四条长板凳，围着粗糙的四方桌。父亲陪着堂爹、叔父、及长辈们围坐在桌边，闲聊中焦急的等着年猪饭上桌。

妈妈最先端来一花瓷盆的红烧肉，四放墩块、红呵呵的油光发亮。三奶奶的小孙子，两眼放光，迫不急待的抓起一块大肥肉塞到嘴里，烫得啊呜啊呜地直吹气。三奶奶难为情地拍了一下孙子的手，笑骂了声“小馋猫”，算是缓冲了尴尬。

俩弟弟也伸过手要抓肉，被父亲严厉呵斥缩回了手。父亲又心疼孩子太馋，转脸笑意盈盈地哄着：“先乖乖地等着，等会让你们多吃点”。

大人们开始喝酒，蓝边碗碰来碰去的敬着。菜也在陆续上桌，汆猪肝上撒绿葱花、毛血旺上缀青蒜叶、白嫩的水豆腐、金黄的糯米圆子等等。面对平日吃不上的美味，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谁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穷苦了一年，只有杀猪时才能放开肚皮，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吃得痛快，喝得尽兴，聊得开心，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满足的表情。

肚子缺少油水的我们，等在旁边早已垂涎欲滴，弟弟们不等父亲开口，招架不住猴急地扎到桌子上，贪婪地吃着。大盆的肉很快吃光，妈妈又加上一大碗扣进盆子。浓浓的喜庆，和谐的氛围，那种场景如放电影似的在我脑海里回放。让我生出无限感慨。当年觉得的，天底下无法比拟的美味，仍然是记忆犹新，挥之不去。

时过境迁，历史已翻开新的一页。回忆中的年猪饭情景还在脑中盘旋，回眸一望，陈同学家的“杀猪饭”已摆上了桌。

精致的大圆桌上，摆放着高档酒，精美的酒杯饭碗围成了一圈，犹如花环。肉还是土猪肉，同样的汆猪肝、毛血旺、豆腐、糯米圆子、土鸡汤、海鱼大虾、桐城小炒、野笋干豇豆……山珍海味齐全，精致而美丽。

望着这一桌丰盛的杀猪饭，我已不是当年的“小馋猫”，更没有了儿时贪婪的食欲了。相信同学们也跟我一样的心情，吃！已不是我们的所盼。远道赶来，说是来品土菜风味，实为赏农家乐风情，是为了同学情深的友谊相聚，更是为了重返农村，欣赏大自然的特殊意义。

同学们推杯换盏，浅酙慢酌，细细品尝，彰显酒桌文雅之风。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席间被喜庆的气氛所包围。同学之间最质朴、最纯真、最可贵的感情尽显在杀猪饭的餐桌上。

今非昔比。在经济落后，物质匮乏的年代，杀猪饭是一年中最大的幸福和盼头。

现如今我们安逸快乐，物质丰盈，天天像过年。市场繁荣，买肉方便，农村人不再为了吃肉而养猪，杀猪饭也就成了心底中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