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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漫话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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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9 15:21: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漫话过年   
    多数人觉得现在过年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的年,人们没有充裕的钱来买年货,有的只是时间和力气,年过得忙忙碌碌。
冬季来临,人们收获了最后一季庄稼,种上小麦油菜后,就开始琢磨着过年的打算。从绞米开始,要预备磨糯米的、蒸米坯的、煮饭的、煮粥的;要磨小麦扯面;要挑拣好豆子做豆腐……原本宽敞的家,一下子显得拥挤了,路也不好走。
事情远没有完,还要找裁缝上门做过年的新衣,做一天做两天,就看做单衣还是棉衣,裁缝做的天数真正取决于当年田地里的收入,多数家庭量入为出。
这些是前期准备工作,忙的在后头。糯米要蒸好,晒干,炒炒米;又要浸好磨糯米粉;豆子浸好做豆腐,计划点水干子,再要点盐干子,或做豆乳或煎好来人时炒喜菜,另安排炸豆腐果子的。炸豆腐果子排在炸圆子之后,炸圆子的危险系数高,传说有技术参数差劲的人,圆子没炸出一个,一锅油炸飞所剩无几。有装芝麻心的糯米圆子、山粉加冬米的圆子、糯米饭圆子;不能忘了:收山芋时晒干的山芋各子也要炸个子;面粉擀的小条子,炸出来也泡泡脆脆的,俗称“豇豆酥”。
兵分多路。还要熬糖稀,做切糖,炒米闪亮登场,炒米糖甜脆,花生糖、芝麻糖一样做点,花生芝麻不够,就用炒米来凑。
炒货不能缺席,炒垂瓜籽、番瓜籽、花生、蚕豆,也可炒山芋各子、六谷子……
年货做出来后,储藏是个问题,因为那时的土房子,土地、土壁子,老鼠是夜行客,做熟的东西散发出香气额外地招揽“客”,老鼠不可不防;还有大老鼠——小孩子,也是硕鼠,不知贵贱,吃了事小,怕糟踏了。这些都让大人防不胜防。
小时的冬天奇冷,雪下起来按月计,一夜过来早起开门,雪不请自“倒”,一大堆。母亲曾用碗深钵养了几块豆腐,留给上门的裁缝师傅作菜,钵子冻破了,母亲很懊恼,其时有人家的水缸也冻裂了。
天冷了,年近了,杀年猪就是年真的到了。二十四接老祖宗嘎来过年是少不了的,“三牲碗”要备上,肉是猪背心脊的一大块端方四正的等子,最好两三寸厚的膘,一碰颤晕晕的,这叫“肥年”;鱼是生产队塘里打的,不能太小,太小对不起祖宗,最少要斤把,塘里没有,要坚决买到;鸡是家里看的,开口叫的大烈公鸡,持鸡时鸡脚趾壳和嘴巴壳不能剪掉,并且下巴不能剪开,开始人们用好几斤的整个鸡做碗,后来只取其头颈和四肢摆放,轻装上阵,别样风景。这些三牲都只做成半熟或党个水,回来还是家里人吃,我知道了是“它们”,不吃,怪怪的。
村子里小伙伴多,吃年夜饭时就有人来邀着出去耍,我这时会急急忙忙地要放碗,父亲很不高兴,说:“七年饭年饭,就要慢慢七,七饭还要剩点,要‘余着’!”等得急的小伙伴就在我家坐着,等不及的跑走了,好吃的也留不住。吃过年夜饭我们穿上新衣新鞋就在村子里跑跑,游一圈收到压岁钱熬不了夜就睡了。小哥他们不一样,还要走到二十里外的西峰庵“求菩萨”,名义上说给菩萨上支香,实质上要“求签”,那时有“家宅”、“流年”、“出行”、“婚姻”签,小哥不带我去,以路远为由坚决拒绝。后来耳闻:过年晚上西峰庵的人太多,有排队插队打架的;有青春期躁动的小伙子们要决一雄雌——为自己村名争霸的;有年纪正好暗送秋波的青年男女对上眼缘,留意后求托媒婆上门说亲的。
传统的年,人们既要为自己庆祝,又要对祖先怀念和感恩,还要祈求“菩萨”赐福,普天同庆。这样的过年方式古已有之,《红楼梦》的贾府在几百年前就这样过的,“那晚各处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王夫人正房院内设着天地纸马香供,”讲究更多。对菩萨虔敬,贾母带刘姥姥等人去栊翠庵,妙玉把他们往里让,贾母道:“我们才都吃了酒肉,你这里头有菩萨,冲了罪过。”小哥他们求到签回来,求得好便罢;求得不好会说过年晚上吃了荤,菩萨怪罪了,等日后戒三天荤,洗澡净身再去拜菩萨。
中国经济发展飞快,大家不需再如此忙碌,年货可以买现成的。今年的年静静地过着,心里不是滋味,“新冠肺炎”揪紧了亿万人的心,在新年的“求佛”里,人们更加用心虔心地祈祷:武汉平安!一线的医护人员平安!中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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