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在桐城市文明办陆为兵主任的鼓励下,根据在孔城镇政府十年生活体验,以我多次采访的某村支书为原型,以与孔城镇二十多位村支书在一起摸爬滚打获得的素材为基础,客观描写为中国农村发展、乡村振兴做出巨大贡献、同时也难免有争议的村支书群体,真实反映与再现中国农村近三十年的深刻变革与巨大变化,留住乡愁。
【长篇小说】村支书
四
李先高与尹发明到山场去找六喜,需要翻过一座叫茅草尖的山。这山很有意思,底部矮墩墩的,山顶却是尖尖的,遍山长满了那种手摸着很柔顺的茅草。 两个人趟草上山,心情自是很激动,很快活。 快到山尖时听见那边有人在快活地哼小调: 小妹妹送情郎啊, 送到那十字坡, 头上的那个金钗丢了一个, 我无心回去把金钗找啊, 宁舍得那个金钗也舍不得亲哥哥, …… 六喜!尹发明很惊喜地对李先高说。 李先高皱着眉头。尹发明纳闷,在路上就能碰见六喜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不明白李先高为什么这表情。 李先高反感一个村支书这么样的浪荡,他认为支书就应该有支书的样子,支书就应该给群众树立形象。 两方几乎同时到达山尖,六喜一见李先高与尹发明,先是一愣,接着迅速转换表情,呵呵地笑开了:在这茅草尖上遇见你二人,真是稀罕事! 李先高有些厌恶地望着六喜没有说话,尹发明急忙说明来意:支书,我们找你有件事。 六喜收住了笑容,瞅着尹发明的脸,又瞅着李先高的脸,想从二人的脸上看出来意。 李先高咳嗽了一声对六喜说:支书,现在窑厂不景气,我和发明商议了,想把窑厂包下来,这样对于村子也有好处!他边说边留意着六喜的表情,想看看六喜第一时间什么反应——六喜脸上的肉跳了一下。 你们俩怎么有这想法?六喜有些吃惊地问。 我们……我们……尹发明答不上来。 窑厂这样子,我们有这想法很正常!李先高坦然地说。 这个……这个……等回去再说。六喜打起官腔。 我们等着支书决断!李先高望着六喜。 这次找六喜没有结果,后来二人又找了六喜几次,每次六喜都递烟,呵呵的笑,就是不答复给不给承包。 这其间,六喜带着副乡长钱进朝来过窑厂,尹发明有些怕钱进朝,李先高不怕,他堵住了钱进朝,把自己的意思说了,钱进朝打官腔说,这是村子里事,村民自治,乡里不好表态。六喜又留钱进朝在窑厂喝酒,李先高几次想冲进去质问他们,几次都克制住了,承包的事情不了了之。 这次过去大约有八九天时间,一天,个子矮墩墩不苟言笑的纪委女书记带队,个子高大身材魁梧的组委、乡财政所所长、还有钱进朝一帮人神情严肃地来到了缸窑村。就连平时一向喜说喜笑的钱进朝也板着张脸。 纪委书记带队加重了缸窑村的紧张气氛,六喜平日里嬉笑的神色跑得无影无踪,也不再快活地哼着小调。 女纪委书记板着脸指派六喜:你把窑厂所有账目都搬出来,让财政所检查!六喜表情僵硬地对所长笑,所长平日里对六喜比较客气,这会不理会六喜,板着脸。 六喜左脸上的肌肉跳个不停,应该是紧张收缩的缘故。 查账了!查账了!这回六喜与舅老爷要倒霉了!尹发明兴奋无比地告诉李先高。 李先高表情平淡,只轻轻的哦了一声。 六喜示意舅老爷,让王二姑弄两只鸽子,中午招待乡里干部。王二姑杀鸽,剃毛,烧鸽,等忙好了,乡里干部说,不打扰了,我们回去吃中饭。 六喜显得很失望,他望着钱进朝,钱进朝用眼神示意,不要挽留。 消息很快在窑厂里传开了,说有人向乡里写了举报信,举报村干部瞎吃瞎喝,贪污,窑厂财务混乱。还有人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可知道,这次是实名举报…… 接下来纷纷猜测举报者。有人猜测是尹发明举报的,说尹发明一直想承包窑厂,六喜没有答应,他就举报了;有人猜测是玩货举报的,说玩货闲着没有事情做;大部分猜测是李先高举报的,理由是尹发明没有决断,玩货是嘴巴说着快活,真办事不行,而李先高心里有纲纲,人又刚,像是他干的。 乡里干部走后,六喜舅老爷放话:谁做缺德事,害老子!老了绝饶不了他,等着瞧! 李先高有些瞧不起地望着六喜舅老爷。 六喜这回肯定要栽!尹发明乐观地对李先高说。李先高默不作声。 乡里调查组走了一个月,没有消息,一天六喜舅老爷反背着手步到李先高面前说:李先高!我这小庙容不下你!你另谋高就! 你算什么东西!李先高蔑视了一眼六喜舅老爷,随即把挑砖的担子一撂,大步流星地走了…… 李先高离开窑厂后,在乡里粮站干活的一个战友拉他去扛麻包,这活儿虽然苦累,但李先高有股子牛劲,能扛得了。不过这活儿时有时无,不稳定。一次一个补锅修伞的师傅推着破自行车走进粮站,问职工可要修补,一个家属拿出漏水的白铁锅,李先高留意看师傅如何修补。只见这个师傅拿出一个大铁钳子,沿着锅底边缘,三下五除二把锅底给剪了,然后拿出一块白铁皮剪成圆形,再把圆边捶立起来一点,再套上被剪了底的白铁锅,小锤子一阵捶,合二为一了。装水试试,一点不漏。 这个我也行!李先高心里想。为了学到修伞的手艺,他把自己一把好伞骨弄断了,让师傅修,又学到了修伞的手艺。 然后他就离开乡粮站跑皖北来了。
五
缸窑村类属平山乡,以往乡党委会都在下午开,这天打破惯例在上午八点开。 以往都是乡党委成员们先坐好了,然后乡办主任到书记办公室伸头说,书记,到齐了! 书记抬头,说一声,哦!我晓得了!然后站起身,端起上面印着两只飞鸟的瓷茶杯往外走。 这天,书记不等乡办主任喊,就端着他那个两只飞鸟的瓷茶杯面无表情地往小会议室方向走,乡办主任瞄见了,急忙小跑着喊一个个党委成员:开会了!书记都到办公室去了! 党委成员们听喊,诧异,一个个看时间,心里嘀咕:不对啊!通知了说是八点开会,现在才七点四十五,怎么也要等个五分钟。不过他们不多想,一个个拎着本子往小会议室急走!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书记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地召开党委会。 那天大虎为钱的事着急动怒,一拳头向六喜脸上砸过去,出手太快,加上六喜没有思想准备,被大虎的拳头“砰!”的重重的一击,脑部震荡,面部麻木,眼前漆黑。他多一会才有意识,眨眨眼睛,面前一片破碎的人影。 六喜的身子晃悠了一下,继而站定。周围的尹发明、程瞎子、还有玩货未料到大虎会来这么一下,都傻住了,他们不知道剧情如何发展,都愣愣地望着两个人。 大虎开始愤怒,在拳头出去再收回来后,他呆住了,不清楚刚才自己是如何出手的。 一个小时后,乡派出所的三轮摩托车开到了村部,摩托车上坐着两个民警,另外还有副乡长钱进朝。 村干部平时不集中,这会异常的集中,都在村部里,这里面包括长得端庄平时说话也稳重的妇女主任湘绣。 六喜脸色苍白地靠在椅子上,——先前大虎那一拳头击得太重,还有他曾未受过如此大的惊吓。他不停地揉着受伤的部位,那里由于被击得太重,有些紫淤。 湘绣急忙招呼小张文书搬椅子让钱进朝与民警坐。 六喜松开揉受伤部位的手,哟!打得还很严重!钱进朝提示性地对民警说。 怎么回事,你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一遍!民警开始作记录。 随后民警在村干部的带领下去了大虎家,村民把大虎家门前围了里三圈外三圈,不清楚民警如何处理大虎。民警平静地对大虎说,我们带你到派出所做个笔录。大虎想,我只是打了他一拳头就收手,没有什么大不了,做完笔录就回来,未想到,到派出所做完笔录就被送往县看守所行政拘留五天。 还要不要人活? 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我们到乡里去! 我们到公安局去! 大虎做笔录被拘留,激怒了缸窑村村民,村民们义愤填膺,为大虎鸣不平。程瞎子在后面出主意,干脆把大虎那类风湿的老婆抬到村部里去!看他们办个鸟公! 这倒是个好主意!一向好热闹的玩货不怕把事情弄大,他举起拳头。于是在玩货的带领下,村民们把大虎那患类风湿的老婆抬到了村部。考虑周到,还抱来了被子。 你们这是做什么事情?六喜见村民把大虎老婆抬来,慌了。 被激怒的村民不再顾忌这样做得罪支书,一拥而上,拖着办公室桌子,小张文书吓得躲到一旁。 湘绣平时贤淑中道,平时与村民们关系都不错,这会六喜没辙,急忙对湘绣使眼色。湘绣虽有些犹豫,但还是上前劝说:有些话好好说! 你们村干部不要老百姓活!还有必要好好说?村民中有人火气很冲。 湘绣知道村民心情,她无奈地望了一眼六喜,意思是,你让我说,我说了! 村民们吱呀呀地把几张办公桌子拖到了一起,把被子铺在了上面,然后把大虎老婆抱到被子上。 大虎老婆仰面躺着。 村民占领村部的消息一阵风传遍了整个乡,自然也传到了乡政府,传到了书记耳朵。书记闻听大为诧异,一个村怎么搞成了这样?!干群关系搞成这样的对立?! 书记调来平山乡才四个月,他对平山乡的人事还不是很熟稔。他之前在溪水乡,那里有一个湖泊,他在那里做了一番功绩,具体说来就是他因地制宜,利用湖泊养殖珍珠,获得不错的效益,得到了县里嘉奖。像他这种情况,以往要么调到县局当局长,要么调到平畈乡当书记,可是县里却把他安排到这个山区乡当书记,这很让人费解,书记他本人也不理解县里的安排。 你们说说怎么回事?书记目光锐利地睃着每一个人的脸。 睃一遍过来,无人做声。 乡长你说说。书记目光温和地投向乡长。在书记未调来之前,班子成员都恭维乡长说,我们这死山里谁愿意来?谁都不愿意来!乡长你当书记当定了! 不要瞎说!不要瞎说!乡长嘴巴这样说,心里还是乐乐的,他也认为自己当书记希望很大。新书记到来,他心理一时难接受,冷着脸有小一个月。 书记很能体谅乡长的心情。他主动找乡长交心,他说,你想想,我可愿意到你们这山里来?组织上让来,我就来了!然后他什么话也不说,对乡长笑笑。乡长认为书记说的是实话,自己没有当成书记与现在的书记无关,于是情绪变正常。 不好说!乡长略微思索开口说话,意思很含糊。 组委在心里说,等轮到我说话的时候,我就说,六喜胡搞,把村子搞得一塌糊涂,要想解决缸窑村的问题,只有把六喜换掉,现在见乡长这样说,他觉得自己不好说了,书记从乡长那里没有得到回答,把目光转向他时,他既不想得罪乡长,又想表达想法,于是机灵地说,书记,你还是到缸窑村去实际调研一下! 组委的话很合党委成员的心思,也为大家解了围,大家不需要表态。于是除乡长忙政务走不开外,其他的党委成员随书记集体走访了一趟缸窑村。书记到来,群众围着书记,把村子里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书记感到,惟有免掉六喜的支书职务,才能平息民愤,解决缸窑村的问题。
六
天一放晴,李先高就急不可耐地在皖北村庄里吆喝开。 一天他在村庄里吆喝的时候,就听村庄的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与他一样的吆喝声,而且是乡音。出来时间久了,听到乡音,心里没有生出丝毫的同行分抢活儿的不快,相反倒觉得分外的亲切。 李先高迎着那个人的声音方向急促地过去,很有意思的是,那个人仿佛也想尽快见到他这个同乡,也迎着他声音的方向急促地过来,两个声音相撞在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古银杏树上,然后顺着密布的枝丫消散。古树是村庄的根,皖南这样粗的古银杏树不少见,而皖北这样粗的古银杏树就比较稀罕了。 两个人挑着担子望着对方,李先高先开了口:在这里能碰到老乡,难得! 那个人友好地说:与你一样! 你是那个乡的?当那个人说了他所在的乡后,哈哈!我们隔壁!我是平山乡的!李先高笑起来。 那我们是真正的老乡了!那个人也笑起来。 然后两个人屁股落在鼓起的树根上,你一句我一句十分投缘地闲扯起来。 你出来多长时间了!李先高问。 有半年时间了! 你呢!那个人问。 少些! 你干这一行多长时间了!李先高问。 有六个年头了!你呢? 就今年才出来! …… 这次相遇后,两个人补锅修伞不离伴,皖北村庄里弯弯绕绕,两个人进去后分开来吆喝,各补各的锅,各修各的伞,忙完了再碰头,一同进入下一个村庄。 天擦黑的时候,两个人找一户宽点的廊檐歇下担子,把捆被子的塑料薄膜铺在廊檐上,然后两床被子,下一床,上一床。 一天下半夜二点时分,一弯镰月绣在天幕上,廊沿就像蒙上了一层薄纱。 李先高气息均匀地睡着…… 他像玩吊环一样吊在了镰月的上方,他使劲地想着,自己是怎么吊在那上面的。他无论如何地想,就是想不出个名堂,就在脑子一片混沌的时候,刮来了一阵轻柔的风,然后他手一松,就脱离了那吊环……从月亮上掉下来肯定会摔死的,他吓坏了,他张了张嘴巴,想叫喊,可是未等他叫喊,就掉到了镰月的下方。这时奇异的事情出现了,只见镰月下方现出了一间屋,一个瘦瘦的女人从里面出来,见到他,惊喜万分地喊。他揉揉眼睛细看,这个瘦瘦的女人正是他的老婆兰花。于是他一把搂住兰花…… 那天乡党委会开得少有的严肃。书记自始至终板着脸,这无形中加剧了党委会的紧张气氛。 六喜知道这回自己的支书位子难保,他就像落水要死的人一样,还想寻根稻草,在头天傍晚的时候摸进了钱进朝家,可怜巴巴地求钱进朝为他说话。钱进朝想为六喜说话,无奈自己不是党委成员,参加不了党委会,说不上话。找书记为六喜求情吧,书记新调来,不清楚书记脾性,搞不好把自己裹进去,划不来!于是他便在晚上跑了乡长家一趟,拜托乡长在党委会上帮六喜说句把话,保住六喜的支书位子。 乡长对六喜的感情五味杂陈,平山乡是山区乡,村子基本上没有企业,惟缸窑村有个窑厂,七年前,他还是党委副书记的时候分工缸窑村,六喜那时候像个支书的样子,把窑厂经营得红红火火,在县里很响,他也因此当上了乡长。要说六喜变坏,也就是在自己当上乡长、钱进朝分工缸窑村之后的事情。一来六喜居功自傲,胆大妄为;二来钱进朝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至于是钱进朝把六喜拖下水,还是六喜把钱进朝拖下水,一时还真理不清。 因而这次党委会一开始,乡长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想尽可能地保一保六喜,建议给予六喜党纪处分。然而会议一开始,书记就定了调子:就缸窑村的情况来看,六喜不适合再担任支书职务,下面大家讨论谁任支书合适! 一阵气息很闷的沉默。 乡长开始还以为会议流程首先讨论六喜合适不适合再担任村支书,这样轮到他说话的时候先把六喜狠批一顿,再把六喜先前的功劳摆出,这样客观评价,六喜的位子或许能保住,现在书记强制主导议程,一开始就提出六喜不适合当支书,他不好在这种氛围下强行帮六喜说话了。 从乡长的退却看,书记的策略对头。 书记像是知道乡长心思似的,他没有客气地请乡长说话,而且把目光睃向副书记,征询地问:你是平山乡的老同志,又是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你说说看,谁担任缸窑村的支书合适? 副书记本来是低着头的,见书记问自己,抬起头,犹豫了下说:让现在的村主任接任支书职务可适合? 他与六喜混在一起,名声也坏了,不适合担任村支书职务!书记直截了当把副书记的建议给否决了。 副书记低头不再说话。 党委会的气氛变得更加的紧张。 妇联主任湘绣还比较正派,群众关系也好!让她担任村支书可适合?纪委女书记试探着说。 这回书记没有直接否决,而是征求乡长意见:乡长你说说,谁担任缸窑村的村支书比较合适? 六喜的村支书肯定是保不住的了,退而求其次,乡长提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他说:钱副乡长起初就是村支书出身,这些年又分工缸窑村工作,对缸窑村的民情熟悉,不妨让他短时间代理村支书,以后寻到适合的人选再说。 乡长说这番话的时候,党委成员们都抬起头望着乡长,心里都在说:他去了,缸窑村不是老样子才怪! 书记未表态钱进朝下派适合不适合,只见他端起瓷茶杯,掀开盖子,喝了一口。党委成员们目光齐盯着书记,想听他对乡长意见的看法。 书记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人选,这个人选是他咨询组委的。 那天从缸窑村回来后,他私下把组委叫到房间,温和地问:要从根子上解决缸窑村问题,你认为如何做? 组委犹豫了下说:必须把六喜换掉! 他接着问:那你认为,谁接任合适? 组委说了一个人选,书记思索了下说:党委会议上你说说你的看法! 组委点点头。 这时书记目光朝向组委:组委,你说说看,谁担任缸窑村支书合适! 李先高!组委抛出了人选。 所有的党委成员目光都朝向组委,他们惊诧,他是怎么想到了李先高的?然而在短暂的思考后,目光碰撞,一致认为这个人选想得妙。 你说说看,李先高的长处! 李先高当过兵,在部队时就入党,立过三等功,他人正派,群众基础好,在窑厂干活时,能吃苦耐劳,对搞活窑厂也很有想法,想承包上交六喜未同意……组委不急不慢道来。 组委介绍完,书记目光睃向党委成员:你们对李先高担任村支书可有意见? 纪委女书记望了望乡长,又望了望副书记,书记注意到纪委书记,把目光投向她,示意她先说,纪委书记表态:没有意见! 书记又把目光投向副书记,副书记望着书记说:没有意见!接着其他的几个党委委员都表态没有意见。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书记这时目光朝向乡长,温和地问:乡长,你看可适合? 合适!乡长答。 听说李先高出去打工了!组委对书记说。 把他找回!书记站了起来,端起瓷茶杯径直往会场外走。
本帖最后由 春江水 于 2020-5-5 09:4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