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栀子和女人

南风醉 · 发表于 2020-6-9 23:55:08

   星河暗转，又到栀子花开时。
   在农村，端午节前后是收割油菜麦子的季节，农忙开始了，紧接着节令就到了夏至，天气也逐渐的炎热起来，汗腺也扩张开来，人们身上整天都汗唧唧的，这个时候栀子花就格外得到人们的青睐。早些年尤其是农村的女人们，清早就摘一朵香气浓郁的洁白栀子戴在头上，除了审美的作用外，更主要的是为了冲淡身上的汗味。有栀子花的人家，那些细心的女人，在栀子开了的时候，便早早地摘下一盆，送给隔壁邻里的姑娘小媳妇和七大姑八大姨，女人们都笑嘻嘻的接过把玩一会，有人夸这栀子花大，有人夸这栀子花香，也有人夸这栀子花白，然后才插在头上，还有人围着镜子转上一圈，看看戴得是否妥帖，是否好看，随即就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个年代的端午节期间，女人的注意力都从农田中转移到锅灶上，磨麦粉蒸馒头，煎小麦粑，煮咸鸭蛋，炊烟中飘着节日的欢乐，微风中散发出农家饭菜的清香。那时农村花少，栀子是最常见的花，很多女人都乘着这几天闲暇走亲访友，她们大部分人都用发夹别着栀子花，穿上新衣服，手里挎着篮子，装些新鲜的桃子和栀子花作为到亲戚家的礼物。她们就是到菜园里摘根黄瓜和辣椒，也要戴上栀子花，好像没有栀子花就出不了门。在干农活时，她们彼此都要看看头上戴的栀子花，没有花的女人乘机问在哪里能摘到栀子花。看来这普通的栀子花和女人有着解不开的缘分。
   早先我家篱笆边一棵栀子花，已经有碗口般粗，年年开出很多的花朵，花开时节邻居都是自动前来摘取，也无需打招呼，依稀记得还是双栀子（大叶栀子）呢，花朵大，重瓣，得到很多人的喜欢。有一年，隔壁小队一位小媳妇，乘着月色，把我家的栀子树连根偷偷挖走，估计是栀子树太大扛不动，她只好一路拖着树回家的，这样就留下了蛛丝马迹，我们很快就找了她的家，看看都是熟人，她脸也红了，我们也没有难为她，只分了一株枝条带回家，看来这小媳妇是太喜欢栀子花了。
   后来我到城里工作，发现很多人都卖栀子花，早年是一角钱二朵三朵的，后来是一元钱二朵三朵的，卖花的人也不是特别的计较，应顾客的要求，常常多给一两朵，买花和卖花的都很随意，并不在意栀子花的价格，大概是栀子花洁白，香气浓郁，得到人们的喜爱，都把金钱看淡了吧。
   我也很喜欢栀子花，在院子中栽了三棵大叶栀子，每到芒种前后，那栀子都争先恐后地开着，尤其是清晨，那花瓣上还有晶莹的露珠，格外招人喜爱。我犹嫌不足，又买了一棵小叶栀子，看着那先开的花谢了，新蕾又接着开，花期很长，放在客厅满室都弥漫着香味，或许是我打理不当，那未开的花果常常脱落，我只好又把它搬到室外。妻和其他女人有点不一样，对这些花花草草历来兴趣不大，她就是看到栀子花开了，最多说一声：“咦，栀子花开了。”，之后再也不拿正眼瞧一下。
   如今的乡下，生活条件好了，环境也优美了，养花的人家也多了起来，不论谁家，至少都有两三盆花。而那栀子花更多的被人们摘来插在瓶子中观赏，很少有人戴了，栀子有渐渐脱离我们生活的迹象。
   （唐）王建在《雨过山村》中写道：“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这些都让我想起那些年的乡村，那些年的栀子花，那个年代的女人，还有那逝去的时光。栀子花，也成了那个时代唯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