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 拉面之神 15年的纪录
一个胖胖的下楼都困难的六十二岁男人，山岸一雄，出现在片头。小店外等吃面的人，在只有十六个人座位的小店外，要排两个小时的队。镜头中的一切，都是有些破旧的小镇。
一群人类，在我完全陌生的这样环境里生活，真是很奇妙的事情，我是通过这样的纪录片，感知到了他们的存在。
介绍做面的过程。几年前，我看过一个国内纪录片介绍兰州拉面。这纪录片说，兰州五千家拉面馆，没有一家汤料的配方和另一家相同……
这又旧又破的做面作坊，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拍的 ，当时山岸一雄六十二岁。我在网上看了山岸一雄的简介（1934－2015），六十二岁，应当是1996年拍摄的这部纪录片。这个镜头，和中国农村小镇的小面店没有什么差别。
这片子让人怀旧。这山岸一雄，特别像我的一个老朋友笑容。
这个山岸一雄，心地真不错。
患病后的山岸一雄，工作是一种挣扎。
按中国人心目中标准，这是一个讲江湖义气的人。所以，一个顾客说，片中主角山岸一雄是“教主”。
这拍片人，也很有意思，在这样脏乎乎小屋中跟拍主角。这个主角，在医生告之一年之内不做手术就走不了路后，完完全全不闻不管——这是一种听天由命的人生观，还是一种懦弱？
这个拉面之神的妻子52岁去世后，当年的卧室成了永恒的伤心之地，自己从来没有进去过，也不许别人进去过。金庸的武打小说《射雕英雄传》中黄药师才这样做。
“我只为这份工作而活着，我只要健健康康工作，就是幸福。我不是想过得多幸福，我随时都可以死。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了。”主人翁说。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是一个哲人的语言。
一个“教主”式的传奇人物，必然对人生有悟彻之明。
我看的几个日本手艺人纪录片，似乎都是社会底层文化不高的人。但是，他们思想深邃的程度，决不在任何人之下。这就是佛教所说的人人可以成佛的最好的例证。
这个纪录片通过镜头和主角讲话，把一个人的灵魂赤裸裸的暴露在屏幕里，这是视觉艺术的效果，比文字表达效果，更直截了当和传神得多……
我发现现在英国的那些写一二十书的人，大多数人对每本书都对应做一部专题纪录片！这才是顺应时代精神和潮流啊。
英国现在那个金毛约翰逊首相，中国网民把他当小丑。他前一阵子得病后，有中国网民在这则新闻下写帖子，希望他早日上天堂，别烦我们。据说，当天有四十二万中国网民点赞，把爱较真的英帝国的人气得不行，觉得这实在有违人之常情。
别把人家约翰逊仅仅当成小丑。我刚刚在“看天下”杂志上看到一篇关于他的专题文章。他可是已经写作出版了二十本大部头著作的作家，比你我绝大多数中国人的学问大噢，我们有几个人出版了二十本大部头著作……
又离题了……
镜头转到了2004年。不一会，又是同片头一样下楼梯的镜头。两天后，山岸一雄被送进医院。
老板倒下后半年，顾客减少了一半。
“大胜轩”开店45年最大的危机，顾客没有了。徒弟代替不了师傅。
与此同时，有100家面店挂牌“大胜轩”。因为山岸一雄从不收徒弟专利费。
山岸一雄换了人工膝关节。新的梦想，仍是做拉面，和自己的客人在一起。
山岸一雄店只有九平。山雄再回店，发现自己竟然只在这么小的小店中，工作了大半辈子，十分感慨。
两个月后，山岸一雄通知摄影师他又回店工作了。摄影师发现店里关于猫的画框玻璃，终于被擦干净了。在妻子去世二十年后，山岸一雄终于让徒弟擦了那油腻腻的玻璃画面。
自己走过生死线，终于开始放下了过去。这是这部纪录片反映的人性真实。
主人公脸上完全换成了有活力的样子，换了一个精神状态。但工作后，山岸一雄的手痛得狠。
三个月后，摄影师再见山岸一雄。山岸一雄说，他上次做完三十碗面后，手抬不起来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去厨房了。
2007年，“大胜轩”被拆除前最后一次开张，人们要排九小时的长队等候吃面。
“大胜轩”被拆除前，镜头再现了多年前山岸一雄不让摄影师拍摄那个房间的场景。但是，房子要拆了，山岸一雄现场怎样做呢？
我记得狄更斯《远大前程》中，那个变老了没有嫁出去的新娘的全是蜘蛛网的房间……
我发现自己落下了泪水。
房间终于被打开了。电视拍摄了全是可怜的尘土里的旧物，包括二十年间永远没有人上去的二楼。有妻子买的1978年的杂志，还有那个已经逝去女子年青时黑白照片中的永恒的笑容。
“大胜轩”原址所在地建了52层楼，山岸一雄妻子也是52岁时去世的，山岸一雄觉得两者是相关联的。
“我完全不怕死。我一点也不害怕，我也不讨厌死亡。我随时可以去死，反正我只要躺下就好了，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
“因为我这一辈子都是努力工作。”
山岸一雄妻子名字叫二三子。
山岸一雄再也没有回故乡，因为他同妻子结婚后蜜月旅行，是在故乡度过的。
这是一个催人落泪的爱情故事，一个平凡的人一生的故事。我们都有类似的故事。
只是我们都不希望，自己是故事中那个要告别人生的老年人……我们都希望，自己是以年青人的身份，听一个老年人一生感人的故事……
这里的拉面，未必胜过中国兰州很多拉面老店的味道。很难说片子主角，是所谓“拉面之神”。但是，这个主人公是一个有血气的江湖中好汉，也是性情中人，这是可以肯定的。
山岸一雄发明了将面条与汤汁分开的“蘸面”这种吃法。这是山岸一雄对现代面食技术一次革命性的创新。这样面条可以当作快餐递送。山岸一雄这个名字和“蘸面”一道，因此会被人们长时间记住……
我个人推测：山岸一雄发明这种吃法，是因为当时城市不少部门要到他店里订约午餐——只有面条与汤汁分开，长距离送餐面才不会糊……
这部记录片，也是最好的一碗纪录人生的拉面之一，让人难忘。
附录
吴砺
202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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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0 13: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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