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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都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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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
最近刷到一个桐城老太太的抖音,感觉特别亲切,说的是虽也是心灵鸡汤,但是用桐城方言表达,别有一番味道,这个老太太会让我想到已经过世的“嘎婆”(外婆),所以用桐城话讲,“这个老太太,我不咬得多欢迎了。”
很小的时候,没出过远门,以为桐城人说的话就是全中国的语言,现在才发现自己当时真的是“孬儿八昏” “二八五”。
后来看到新闻联播的时候,看到罗京用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播报新闻,才知道什么是普通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来用普通话说话那么好听,那个时候就想着要是有一天也能穿着正装,坐在演播室里,用普通话念着新闻稿那该多好。这是最初的梦想吧,把想法告诉爸爸,爸爸夸着讲:我嘎里小伢不要好彻了。”后来是梦想越做越小,直至消失不见,现在呢,人到中年,为了碎银几两,天天五加二,白加黑地慌慌张张,究其原因,还是小时候读书不努力,用老妈的话说“恩那时候念书就是糊恩个大大糊恩个麻麻。”记得每个期末拿到成绩单,爸爸都是气不打一处来地骂道:“我刮一栗子嗑死你”,要不就是一句:“鬼灵壳滴,真以为我不扫恩是吧”不过只是说说而已,总归是下不去手的。
八卦和吵架
在公众号里前面的小作文里,我也说过,从小我就想离家,离得越远越好, 因为我不喜欢那个小镇上的人,特别是结过婚的中年妇女,记得贾宝玉曾说,女孩儿未出嫁时,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若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一晃自己也到了鱼眼睛的阶段,唉)……。那时候读到这段话时,真真儿觉得实在精妙,那时候见得最多的就是农闲时”鱼眼睛们“”嗑着瓜子用最粗鄙的话聊着别人家的八卦,在我眼里真的都是“哈吊港”,比如谁谁“不吊照,不核吊”,又某某做的事情真的是“现恩个大大事”,谁家媳妇“不要滴好勺”.....诸如此类的话,不过我能写出来的都是还算温柔的,还有不堪入耳的,这里就不类举了,毕竟不太文明。
方言用到极致的是吵架,吵架嘛不用讲理,也不用自圆其说。只要围观的人够多,参与吵架的人够多,声音够大,这就很厉害了!我初中的时候,家里盖房子因为风水还是地基什么的和邻居家吵架,第一次从头到尾见证了桐城人方言吵架的艺术,大家可以想象,语速特别快,声音特别大,语言虽粗俗却生动形象,再加一整套连贯肢体动作(第一步,一边口吐莲花,手指着对方点点点,当然要配合着有节奏地跺脚,第二步,通过第一步的论证,给对方贴标签甚至给其祖宗十八代都贴上标签,比如“恩就是个****,恩全家都是个***......”,然后声音高亢,一直重复这一句话,情绪也是更加激动,这个时候依然要跺着脚,但是手势变成拍手,依然很有节奏,第三步,吵到高潮处,突然急转直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腔随即就出来了,开始哭诉,声音像是黄梅戏,而且每句话都很押韵,这个时候是双手拍打着大腿,节奏感一直保持着很好。)现在总结下来,当年我爸妈在这场争吵中节节败退,就是没有掌握这套吵架体系。年少因为性格的原因,可能看到的总是不美好的东西,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这些场景不禁令人发笑,其实也是怪有趣的回忆.而且吵架有时候也是情绪发泄的很好方式,至少把架吵好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技能,最起码需要能文能舞,体力好,肺活量大呢。
爱情
接着说,因为见识过方言吵架的过程,更加嫌弃自己从一出生就操着的口音了,最受不了桐城人用方言谈恋爱,这里给大家献丑现编一段,比如:
男:我晓得恩还没港婆个,自从头一回看到恩,我人就像是掉之魂,饭都七不哈气,不晓得么因港......女:么哩啊,恩港之我嘿,恩不会港恩欢迎我吧,败装了喔,**不是四因罗,男:败扯远摘,就港恩跟不跟我好,女:不好喧的,我就问恩一句,鸟雀都有窝恩房子列?男:名堂那么多,好人,我又不鬼吊混,房子会有的,我是委其欢迎恩,现在就想把恩咖着!女:恩敢,得人岑........看吧,用桐城方言表达爱情,别有一番情调吧!
说到爰情,回忆一下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在干什么呢?用复读机听着刘德华小虎队的歌,用最漂亮的笔记本摘抄着徐志摩的诗,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着三毛的书,利用所有爸妈不在家的碎片化时间追着琼瑶的剧,这样的我当然不能接受两个操着桐城方言的人谈情说爱,那真的好土好俗气。是不是脑回路特别清奇?那时的我所能想象的爱情的语言,绝对不能跟家乡方言搭上边。上学时总梦想着有一天自己喜欢的人不仅给我写诗写情书而且还要亲口用普通话说那一句我爱你。这真的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句话。我是怎么发现的?曾经晚自习回家后,面对着看不懂也做不出来的数理化试卷练习过一些经典情话的普通话发音,印象深刻的有这几句,比如沈从文说的:我走过无数的桥,看过无数的云,喝过无数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人.....徐志摩说的: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练习的过程中,藏了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有不切实际的憧憬也有莫名的怅然若失,当然声音很小,老妈这个时候总是推开房门,满眼心疼,温柔地来一句,小芳,不要搞那么暗,困告气嘞! 当然,亲爱的老夏同志也是给我写过诗(抄袭的)的,写过情书(为了凑字数很辛苦)的,也亲口用普通话表白过。我爱你,我喜欢你,每个节日都会逼着说,而且要求声情并茂,哈哈哈,但是不知怎么的,还是觉得少了点啥,仔细回味,是普通话说得不够好,一股子皖北的口音,对,肯定就是这样的。
从皖北到我们桐城也要四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一南一北,语言的差异还是蛮大的,小夏同学出生在宁波,三个人来自三个不同的地方,普通话是我们家交流的必备语言。记得第一次带老夏同志回家,家里包括爸妈,几个叔叔婶婶,姑姑姑父、姨妈姨父、舅舅舅妈都很热情,酒席也吃了好几桌,但他到哪,我都紧随其后,面带微笑为他翻译,这个男人俨然有一种国家首领出国访问的优越感,但饭桌上,我只顾着自己吃,跟着大家嗨,他很快就失落了,大家说的话,他听不懂,大家的欢声笑语他参与不进去,通常他是早早离席,拿个小板凳到门口晒太阳,连嬉闹的孩子也不理他,对哦,亲戚家的狗都不理他,哈哈哈!做了十来年的桐城女婿,估计至今他也没搞清楚:为什么丈夫叫老板,老婆叫烧锅的,为什么叔叔叫“椒椒”;婶婶叫“小麻麻”;为什么外公外婆叫“嘎公嘎婆”,为什么爷爷叫"爹爹",奶奶的发音是第四声,为什么我家养的那几只白白胖胖的鸭子叫"腾";我挂在嘴边的“得人岑,岑之俺睛哈”到底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茶叶蛋怎么就变成了“文蛋”......
乡愁
爸爸说:“好人吧,找个外地的做老板,话都港不通,不摇某任搞?”我跟爸爸说,话不会说,事情会做就好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话港不通”的局面早已不存在,主要是爸爸的桐普练习得不错,而且现在的小朋友都是一口普通话,满大街的也都是桐普,反而一口纯正的桐城方言少见了,桐普虽然作为外地人的老夏都能听得懂,但我听来就觉得五音不全半土不洋的,感觉很怪,但是没办法,你就是会慢慢地感觉到我们的方言因为普通话的普及而流失,有时候你用方言跟儿时的玩伴、老乡之间交流时,总会不知不觉的忘记了某些词语的发音,而不得不改用普通话代替。久而久之方言发音逐渐退化。方言的发音犹如日常用惯手机、电脑而提笔忘字的我们,现在是开口忘音了......
乡音未改鬓毛衰,如今的我早已不嫌弃自己的方言口音了,它成了我流动的乡愁,也是我潜伏在舌尖上的思念,一开口故乡就从记忆中袅袅婷婷地走来。包利民在《一枕乡音梦里听》一文中,最后写道:离乡日久,许许多多的乡亲,却再也见不到了,更多的,都星散在外,而故乡也正一日日变得让我们不认识,心中的故乡渐渐远去。所以,我们越走越远,回去的时候越来越少,熟悉的乡音,也只能在偶尔的旧梦中响起。或许,我们一辈子不曾改变的口音,就是故乡给我们留下的印迹,一直相伴,一如心中的故乡……
我:老公,你跟着我念,我到恩嘎里气,看到水缸里水完之,我就到塘里挑,没么四,到锅笼边个,帮恩妈妈加把柴
老公:我%¥#·#%%¥#·!·%
我:老公,你跟我念,我委其欢迎恩
老公:我畏惧婚姻
我:老公,快过年了,我想劝新衣仁,我想买新孩,我还想嘎气
老公:老婆,我想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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