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中国．Chung.Kuo.Cina.1972.安东尼奥尼

吴砺

                                                         【纪录片】中国．Chung.Kuo.Cina.1972.安东尼奥尼


这部片子我当年知道，是因为报纸上批判这部纪录片用灰色来记录中国。
这是纪录一个没有笑容的国度。灰黑灰蓝色的衣服。极度物质贫乏的国家。
片子颇让意外地记录了北京一个针灸麻醉剖腹产手术的过程。那个超长的银针插入产妇的身体里，真的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一九七二年，离现在不到五十年。
“我爱北京天安门”，这是我们小时候最熟悉的儿歌。再次出现在镜头里，让人百感交集。
这真的是十分神奇的纪录片。纪录中国老百姓生活，如此简单直白，没有任何装饰装修。大概中国找不到第二部。
相当长时间拍照幼儿园，小学生镜头。我当年是小学四年级，同这些孩子差不多是同龄人。
纺织厂女工讨论会。“纺好纱是为了支援世界革命”。
长城，十三陵。这里看到的青年们，几乎都是穿着接近叫花子的蓝布衣。
高中生参加劳动列队镜头，另外一个世界，陌生世界里的青年人。乡土气息扑面而来，衣服没有形状，头发完全是干枯毛躁的。
能进入纪录片镜头的这些人，其实都是幸运的人们。还有不能进入镜头的人们，我们无法再通过这样的镜头看到。
对搞建设完全外行，而且还折腾人。这是一个彻底失败的管理方式的国家。
我们同我们的后代，一定是感谢这位意大利人。他忠实的记录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中国人民部分精神面貌，以流动图像的方式。这是任何照片和文字都无法替代的东西。
我终于能够沉下心来，准备看完这三个半小时的没有人导演的中国人民的民间生活图像。
我们这个年龄段的看这些的纪录片，另一种感觉是唤起来了对已经逝去亲人的悲痛。
这个意大利人，有着对我们人类巨大的热爱之心，为我们记录下来了普通百姓生活的点点滴滴。这绝对不是哗众取宠之意，而且看到了这个国家人民的命运，并为他们留下记录。
看到镜头纪录两个老太太在大街上匆匆走过的镜头，我不禁流下了被感动的眼泪。
镜头是一个极端贫穷的世界，即使是大城市北京。世界上最勤奋的人民，被治理得如此灰头灰脸，如此这般贫穷，真的很不容易做到。
这是没有笑容的世界。这些镜头让我想起了外国记者拍到北朝鲜的民众如惊弓之鸟的镜头。
三部曲的第二部开始记录河南。
“家和工具是唯一的私有财产。”
这是史诗般的巨制大片。她不是把镜头对准那些当权者，那些衣冠楚楚的高谈阔说的当权者，而是记录一个时代的基石——普通的中国老百姓。
小学生在遍地都是土的小院子里，抱着书在念。这是这个时代唯一的有价值的事情，让大多数孩子能上小学，可是阎锡山在二三十年代的山西早就这样子做了。
很难设想，一个中国人会记录这些老百姓长期劳动时间的各种面部表情。
集市贸易场合，穷苦劳苦的乡下众生的面孔。
在从来没有见过的外国人面前表现羞怯和不自然的乡村民众。绝对是不快乐的大众。土墙土路，我们这一代人十分熟悉的世界。
这让我想起清王朝外国人拍下来的老百姓照片，几乎没有两样。衣服滥欄的中国老百姓。
拍摄组来到了苏州农村。一组挑担人的辛苦。
绝对对现代社会的无知。一种观念，把农民投入了一场失败的试验中。
不断摇晃船橹的农民镜头。一场空的实验，让一两代人在贫困交加里生活了二三十年。
这片子看了一半，终于看到了一群有笑容的人，这是在苏州最好的面食店中。
“我们这一代竟然也要很快离开这个世界了。”突然，这个念头闯入了我的心中，这是一种悲伤内心深处的声音。这是这个图像年代必须要文字才能表达出来的内容。
一年前凤凰台釆访美国著名中国问题学者傅高义先生，先生说，七二年时，他们和中国人自己都无法相信四十多年后，中国在物质世界上产生如此巨大的飞跃！
这其中不是什么领导有方，只是邓小平先生意识到要把捆住中国老百姓手脚的绳子去掉，中国老百姓自己比任何自以为聪明的领导人更知道该怎么改善自己的生活。这四十年，只是释放了中国百姓的本来就有的能量。
镜头来到了南京。又是一小学一二年级孩子列队唱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儿歌。孩子们面孔，变成了一种道具，没有了儿童应该有的天真。在第一集北京幼儿园的孩子唱儿歌时候，也都是成了一种道具。我是第一次注意到这奇怪的现象。
一个伟大的时代纪录者。不是“伟大的时代”，而是伟大的纪录者。
南京幼儿园的孩子们，“他们安静、听话，一点都不人性。”这同我的感受完全一致。
这儿童像是过早干瘪了小苹果，一点点灵性也看不出来。这是教育的结果。
第三集介绍当年的上海。
这真是一个时代的伟大的形象捕捉者，中国人民真的应当为这位意大利人致以崇高的敬意，即使他已经不在人世。他为我们那个时代留下了我们这个民族集体活动的面部表情和精神风貌。其他都是造假的表情。
中国人对外国人摄影机好奇，然而面部表情真的太不快乐了。
但在豫园城煌庙里的茶馆中，终于又看到了一批中国人的笑容。
破败不堪的上海老街道，却是中国人民当年向往的生活天堂。那个过去二十多年除了破坏，大概上海市没有盖过几座新楼。
那个时代的卡车车厢里站着的青年人是高密度，这样的镜头总是出现。

结束部分是杂技团的表演。

附：
【纪录片】中国．Chung.Kuo.Cina.1972.安东尼奥尼
https://b23.tv/hv40QM
【纪录片】安东尼奥尼：拥有改变电影界的眼睛（2001）【意大利】
https://b23.tv/e0OUe9

吴砺
2021.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