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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斯坦因中国探险手记》(卷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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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4 16:09: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斯坦因中国探险手记》(卷二)(一)



翻阅《斯坦因中国探险手记》/(英)奥里尔·斯坦因著;巫新华 伏霄汉译,---沈阳:春风文艺出版杜,2004.6


读斯坦因这一套探险手记第二卷时候,我真的是百感交集。能够在还身体健康的时候读这样的书,真的让我对生命怀着强烈的感恩之心。

斯坦因写的书,有着一种特别的魅力。过去我读过他的一本游记,真的是印象极深。

他的书,带着我们穿越时空,怀古思幽,既身临其境与作者走在一百多年前中国大西北荒漠之中,又同二千多年间的中国古人一道生活在这荒凉的世界中……

这本书像作者发现的古代遗物一样,就在书架上,可是我至今才打开它……

我们已习惯读网络上短浅文章,只有我们再读这样伟大的探险家或者写作者的著作时,我们才会重新获得网络时代失去的深遂的人类历史的时空感……

人类经历过太多太多的痛苦和磨难,只有像斯坦因这样伟大的写作者,才能将他们的经历细节精细表达出来……

这早已脱离了我们现代生活的旧故事,反映了一百年前人类对过去历史的艰辛探索和努力……

这样的探险家是有巨大的牺牲和献身精神,他们真的对人类历史有巨大的好奇心,他们是真的热爱人类的人,绝对对现实世界的人们热爱,绝对没有种族主义的情结——在探险过程中,对任何一个队员的傲慢,都有可能会让自己和自己的队伍毁灭……

读这本书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个作者并不是为考古发现,而是想通过考古过程,可以写出一本激动人心的探险故事而去探险的——他太让我们读者身临其境了……

斯坦因也是写景高手,一两句描写,就会给我们带来大自然的壮丽荒凉的中国大西北画卷……


吴砺

2021.2.21


附  斯坦因中国探险手记卷二摘录:


这些调查给了我许多机会得以对哈达里克附近的沙漠地区所发生的自然变化进行细致观察,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这里一度布满了村庄。我不止一次地注意到这些干裂的土地(大概就是它们标示了许许多多小型的农业定居点的位置)是如何形成,然后在风蚀与河流的作用下逐渐被掏空的。一些坚硬的黄土小台地比四周的凹地高出了6-13英尺,精确地见证了附近地面的原始高度,堆积在它们顶部不厚的碎陶瓦层和相似的残片解释了为什么在不间断的风蚀下它们依然挺立。在这些土台的四周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到处是风蚀后留下的痕迹,像水波对河岸的侵蚀一样明显,这都是风从下面刨蚀后的结果。从不大的居住点上仍然可以发现一些灯芯草矮墙和护墙,由于自身的不牢固,被滚滚而来的风沙铲出了一个个的小坑,正好留住些风沙,覆盖在上面。

环绕在四周空旷土地上的圆锥形沙堆高出原始地面 15英尺以上,它们自身紧密结合的结构也说明了同样的现象,团簇的红柳树丛一成不变地覆盖着这些小沙丘,红柳包底部的红柳大多都已经死去,上面的却长得十分茂盛。毫无疑问,正是这些小沙丘造成了红柳树丛这样的面貌。当人类文明在这里停息后,是红柳首先占领了这里,然后负责留住过往的流沙。以低矮的红柳为标志展示着的,我所目睹的这一进程的最初阶段扩散到了整个被遗弃的普那克(Ponak)地区和老达玛沟。一旦扎根,这些红柳便开始为阳光与空气而与不断堆积在它们四周的沙丘作斗争,这促使了它们的主枝不断向上拔高。在它们极力想摆脱沙土令它们窒息的包围之同时,沙也跟着往上堆积。这样,由沙组成的沙堆也相应地变高,变大。P252

从第一个在尼雅遗址中发现简牍文书的老向导磨坊主依布拉音那里我了解到,一群尼雅农民和来自依玛木,贾法尔,萨迪克一带的喀兰达尔(Kalandar,乞讨者),无疑受到我上次探险成功的鼓舞,1902 年冬天开始在“阔纳沙尔”  (Kone-Shahr)寻找宝藏,不过他们的冒险活动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回报。3次长途跋涉把我带到伊玛木·贾法尔,萨迪克的麻扎外尼雅河干涸的地方,位于我前面提到过的广袤的丛林带中,但季节的变化对景色产生了重要影响,我上次经过这儿时广阔的森林是一派冬季的萧条寂寞,白雪覆盖着大地,现在整个丛林在秋季炙热的色彩中燃烧。茂密的托格拉克披上了鲜艳的红色和黄色外衣,沉浸在它们短暂的光辉中,覆盖了宽广地域像成熟的庄稼一般在微风中起伏的金色芦苇也是再美妙不过的背景,偶尔可以看见几棵艾莉格奴斯(Elea伊us),或是高大的野生白杨依然绿叶繁茂,随处可见的红柳不甘平庸地展示—簇簇紫色的细叶。P266

暮色里,西北面高大的沙丘拖着长长的阴影,看起来分外雄伟。虽然队员已经很累.但我们仍然又前进了2英里。然而,天色已黑。我们不得不停下来。根据本地的糊地图,我知道我们现在离—群废墟很近,上次探险在这里停留的最后一天曾经见过这些废墟,但是最后我不得不没有考察就离开那里;留作下一次这里再傲镍。当侍从给我搭帐篷时,我就出去寻找这些废墟,很快就找到了那些埋在沙中的粱椽。走了这么远的路,克服了这么多的困难,才找到了它;我觉得自己像个朝:,,圣者,经历了漫长的跋涉之后,终于到达了圣地。在暴露的地面上,我发现了一个大約木托架,,装饰着犍陀罗( Gandhara)风格的雕刻。我坐在木架上面,四周一片寂静,我联想起了1700年前在这块地上活着的生命,而现在却被流沙和风蚀吞噬了。这个夜晚是我最快乐的时光。P274

民工们很快就学会了如何刮去地面上的沙子,发现古物后自豪地告诉给大家,而把进一步的清理工作介绍给我。在从前的挖掘中,我熟悉了这些文书的外形。但是,当把沾在上面的细沙除去后,我发现了许多方形和楔形的文书,原来的细线仍保存得完好无缺,一些还带着封泥,而封泥上还盖有印章,我还是忍不住又兴奋起来;*我发现它们上面有爱神,有一个人像可能是赫尔莫斯(Hermes),受到了古典凹雕的影响。在这个荒凉的沙漠废墟中,,又一次见到了与古希腊,古罗马有着联系的艺术品,时空的概念在此时此地好像消失了。P276

但是,最迷人的莫过于开阔荒凉的沙漠。最北端的遗址延伸到红柳沙丘的区域之外。眼前的沙丘像海洋里的波浪,只有褪色的树干,或者成排干裂的木柱,还能表明在这沙丘上曾经建造过房子。我一直感觉像是置身于海洋之中,从远处看,那些遗址像一幅图画,如一艘沉船,现在只剩下几根木头。这里还有新鲜的微风,以及大海的静谧。P280

第二天清早,我们继续清理工作,又发现了遗址中保存最好、最完备的文书,加上原来已经挖掘出的文书,这样总共就有了3 打,是迄今为止出土最多文书的一座遗址。我不知道何时应拆开这些系得牢固的拴绳,索亚喀(Sojaka)的土地财产契约竟然成了我的手中之物。它们在静静的沙丘下,躺了十几个世纪,而沙丘上的红柳或者已经死掉,或者即将死掉。然而,我是这么喜爱这些垃圾,觉得它迷人而又寂静。假如按办乐于搬饿“的契约,承认它的合法性,我希望这里的任何二堆垃圾都是属于我。P289

在那儿测量员于早些时候曾发现过陡峭的河岸。从一高达50英尺的沙脊顶部向外去,沉静宽阔的山谷绵延数英里,两岸大沙丘,“达坂”对峙而出,高达200多英尺,就像耸立于荒原的真山脉一样。站在我身旁的依布拉音曾搜索过这个大峡谷“,及其以西区域好几次,希望能找到更多的古遗址,但都毫无发现。显然,此处是夏.,‘季洪水期间尼雅河水在经过灌溉绿洲中的渠道后最后注入的洼地。如今这条河床当然久已无水了。在这片奇怪的土地£,干旱是最显著的标记。P302

虽然晚间最低温度曾达到华氏零下20度,但午问的太阳仍很热。沿着已干涸的古河床横穿沙丘是很累人的,因此在我们回到南端的遗址后,一个短暂的休息是受欢迎的。小蓄水池周围的树木已发白破裂,当我在池边树阴下坐下时,我想到,是该为那些和我—起在这片旧日绿洲辛苦工作的人留个纪念了。我的印度帮手是尼雅发掘工作中最熟悉的身影了。现在他们立即在1 7个世纪的沙漠风暴都未曾将其连根拔起的古树下聚集了起来。令人尊敬的依布拉音被安排坐在正中间,他手里摇晃着一根木棒。他总是用这种方式催促尚未到位的人。我的小狗喀尔达什伯克(kardash beg)总是乐意站在相机前面。这次它当然在我身边,表明了它对发掘工作的兴趣。从吐勒库其库勒来的马匹也到了。我们将穿过森林回到依曼贾法的麻扎堡。我们最先遇到的树木是枯死的,但后来我们逐渐看到了浓密的森林,泛着秋色,令人心旷神怡。以前我从未在新疆看到过深蓝的天空下如此灿烂的色彩。当我经过在丛林中留下深深印迹的亚尔沟时,我是带着一种崇敬的心情的。它们是否看见过洪水流人那个我曾辛苦工作过的远方山谷?当树木的根尚能从河道中汲取水分时,它们长得很高大。如今枯死的枝干仍然如此。随风摆动的野草丛看起来就像麦地一样。我常常沉浸于这种幻觉中。天空由于繁星点缀而格外耀眼。我们来到圣洁的定居地,扎下帐篷,做一天停留。我需要为参与工作的人员发工资,并采集新鲜补给和交通工具。黑夜将一切残破之物都仁慈地隐藏了起来,只留给了我们这个奇趣的沙漠圣地。P303

为了不给已经十分劳累的骆驼和人增加更多的负担,同时尽早取回留在尼雅绿洲的重行李,我们只得沿1 901 年曾平安到达安迪尔的老路前行。所以有关这段旅行我将只做简短介绍。开始走过的地方时而是座凄凉空荡的高大沙脊,时而是低平的盐碱滩,长着少量灌木丛。只是枯寂地标志着古代河道。沿途我们遇上了刺骨的东北风,让我们一直沉浸在一种沉重郁闷沮丧的气氛中,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当我们1 1月2日晚上最终到达亚通古孜河的尽头时,在那里本就十分窄小的丛林带中的树都落光了叶子,像冬季的落叶树林一样光秃秃地立在那里。这种景象与3天前碰到的壮丽秋色问的对比让人震撼。P306

不管后来出现的建筑在保护叠压在其下的建筑方面有多么大的作用,它毕竟留下了大堆的沙土,所以接下来发掘整个古堡中那些我从前没有挖到过的那些遗址,对于我的民工来说,将是相当艰难的。随后,我们清理了包括古老居住点一个大厅在内的所有遗址,但只发现了一些很好的木箱,线脚齐整,尽管直径有1英尺,仍然可以看出是用旋转车床制作的,还有一些精致的火盆,看来是冬天房间中为了避寒使用的。在蒋师爷和奈克,拉姆,辛格的监督之下,民工们紧张地工作着,我则抽空去偏远地方考察那些打听来的遗址。向北方前进,经过了一个大佛塔之后,我弄清了,原来我上次来时注意到的那个不碱样子的夯土墙,是个大型城墙的一部分,那个围墙已经被风侵蚀得难以辨认,同时有一半都埋在沙丘中。只有通过仔细观察,把这里那里的断墙连起来,这个大型城墙的形状才得以初见端倪。它是一个从南到北约540英尺,从东到西约340英尺的椭圆形城墙,城墙基地约有30-45英尺厚,夯筑,城墙上部砌有一层层土坯和黏土。不过墙建造得很不规则,很可能经过多次维修,其中很少—.部分现存的城耀;残留的高度给人以推测原始高度的可能。没有高大沙丘的地方散落着棕色、黑色的陶片。风蚀作用首先破坏了外面的城墙,接着毁掉了里面的所有建筑。东面的城墙受损较为严重,而南面的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放眼望去整个遗址:……片凄惨景象,即使像我这样已熟悉沙漠景观的仍然感到震惊。这个地方看来再进行发掘也不会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了。但是这里曾经大规模修建的古老城墙,还有城内大量样式古朴的陶片,都强有力地说明这些遗迹应该归属彈期‘靓货逻故国“聚落。P315

接下来的l 1月15日,:我们出发向车尔臣挺进,像从前玄奘一样,我们将经过6站。在尼雅与车尔臣之间果然如他所言:“空寂无息,满跟流沙。东行人大流沙,沙则流漫,聚散随风。人行天迹,遂多迷路。四远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来者聚遗骸以记之。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人畜昏迷,因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因此屡有丧亡,概鬼魅之所至也。”在这种荒寂之处,时闻歌啸,或阐号哭,这就是为什么那虔诚的前辈们会相信那些给人带来伤病的鬼魅故事了。而对于经历过恶劣环境的我来说。在这条古代沙漠主要道路的沿途有着更多其他不那么可怕的景象需要观察。这条主路最重要的一部分,即是从安迪尔河到车尔臣的那部分,它几乎转向东北方向,从昆仑山山脚开始的戈壁缓坡和大沙脊向北延伸,一直到达沙漠边缘,那里分布着沙生植物,植物带宽窄不一,成为戈壁滩的北缘。这里的地下水在戈壁萨依地带又一次接近地表,除了滋润灌溉胡杨树、红柳和其他沙漠植物之外,还会给一些泉眼提供水源,没有了它们的话,这条路上就不可能有商队来往。事实上,这些井里的水都略感咸苦,而且有些地方的水咸苦得都不能喝。咸水井再加上夏天的酷热,洪水中繁殖的蚊子以及风暴所带来的危险,从5月起到 9月一直阻挠着来往的商旅。但是只要那些从山上流下的河流水量足够多,它周围的灌木丛及芦草丛就会扩展开来。因此,在我们过了安迪尔河到苏丹里克乌格勒(Sbudanlik-oghil)和钦格里克(Chingelik)的两站中,我们穿过了大片繁盛的沙漠植被。据说它们一直延伸到北方,并能给安迪尔塔里木(Ender Talim)人的牲畜提供足够的过冬草料,沿着这些枯燥的草场走,我想起了马可·波罗是如何形容“车尔臣省”的:  “全省多沙……所见之水,大多苦涩。”但在某些地方的确可以找到淡水,当军队到来时。人们即携妻带子,赶着家畜,逃入两天行程远的荒漠之中,他们知道那里有水可以饮用,足以生存并饲养家畜。却不可能被敌人发现,因为风无时无刻不在吹动流沙,所有踪迹转眼就被覆盖了。P319

离开梯木后,我们不再沿着河走,而是绕到一连串沼泽的南部边缘,这些沼泽与那条河的流向大致平行,沼泽可能就是洪水形成的咸水湖的遗迹。这些洼地被茂密的芦苇覆盖,有些水但不多。胡杨林时隐时现,它们大都长在沙质地面上的岬角之上,伸出的岬角凌空在Kols 之上。余下的行程约43英里,可我们分两次行军才走完,所经之地主要是盐碱草地,长有少量的芦苇或红柳。天气寒冷,天空万里无云,根据我记录,II月26日最低温度华氏零下34度,远远的南部是雪山,若要不是天空晴朗,这里的风景绝对要比北边赤裸裸的沙丘地区还要压抑。在那里,大沙丘画出优雅的波浪线,沙脊蜿蜒其间,构成一道变化无穷的地平线,让眼睛应接不暇。P326

当然,即使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以确定其年代,但这些发现具有相当的地理学价值,因为很清楚地,在并不遥远的从前,当车尔臣河的河道在更南的地方时,也许就是我们曾经经过的那一系列沼泽所标志的地区,在地理状况与塔提让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曾经有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农业居民点,而现在河道北移,其间干燥的过程也给邻近的土地带来了微妙的变化。我们不得不走大片的盐积物形成的土壳,接着小心翼翼地穿行于早期盐碱水湖,在湖里连芦苇都要死了。很快,我们就重新回到了一系列泉水供应的沼泽以及沿着它们的南部边缘适合骆驼行走的道路。没有一丝风,夕阳绚丽灿烂,南方的雪山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山高超过18 000英尺,与这种绚丽的景象形成对比,前面的道路显得更加暗淡。P328






吴砺

20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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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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