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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南风醉 于 2021-5-30 22:42 编辑
汪大伯家土墙东边有个小弄子,小弄子北头连着竹园,夏天,小弄子里风抽抽的,阴凉凉的。汪老奶奶经常拿个小矮凳子坐在小弄子里拣摘长豇豆,或是茄子,或是辣椒,或是黄瓜,有时候拿着锅铲子,把瓠子的皮刮干净,然后拖着一双小脚歪来歪去地到小河边把菜洗干净,等着儿子儿媳回家做饭。
六月,麦子黄了,到了做麦酱的时候,汪老奶奶把麦子煮熟了晾干水后,用簸箕铺均匀,再把砍来的黄荆条盖在上面,等到麦子霉变生毫,端出来晒干后,用磨子磨成粉,放到一个大钵子里,把烧开的凉开水加盐冲泡,再端到小弄屋檐上的灰瓦上晒,等着夜里星露水打湿,早上用筷子搅拌一次,再晒,据说,中午麦酱晒得温度很高是不能搅拌麦酱的,否则那酱就有酸味。如此反复,到一钵子酱晒折耗(shé hào)了一小半成稠状,麦酱才算晒好了,这样的麦酱味道鲜美。
小弄子也是儿童的乐园,孩子们有时候围着老奶奶听故事,有时候疯了一样的来回跑,惹得鸡飞狗跳,惹来大人的叫骂。到中午,大人们午休了,孩子们还在小弄子里闹混。
一天中午,天气炎热,小弄子里吹来凉悠悠的风,竹园里竹叶簌簌作响,我带着一群孩子坐在小弄子沙地上搭锅锅玩,学着大人们炒菜,撕开竹叶算一碗,折断一节一节的细竹竿算一碗,堆几块土疙瘩算一碗,再摘来一串柳树蛾(枫杨树柔荑花絮)算一碗,再用细沙子筛在上面算佐料,这样,一桌子“菜”算是做好了。在大家欢呼忘形时,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抬眼看到屋檐上汪老奶奶晒的麦酱,灵机一动,爬上屋檐,用破瓦片盛了半碗多的麦酱,在每道“菜”里拌上,这才感到大功告成,欢呼着回家去了。
当天下午,我的杰作就被老奶奶发觉了,告到我的父母那里,父母拿着棍子到处撵着打我,我乘机跑到竹园里躲了起来。这时,飞来一只葫芦蜂子,葫芦蜂子圆圆的脑袋,黑黑的身子,绕着我的头部嗡嗡地飞,我一气之下,拍的一声打下这只葫芦蜂子,它在地下静静地呆了一会,突然嗖的一声飞走了,我也没有在意。过了不久,那只葫芦蜂子邀来一群同伴,铺天盖地地朝着我的头上蛰来,我赶紧用手驱赶,谁知,怎么也赶不走,头上,手上都被蛰肿了,这时,我什么也不顾不上了,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跑着回家了。此时,头上,脸上,胳膊上都被葫芦蜂子蛰得不成样子,父母也吓坏了,请来了赤脚医生,给我涂上了很多药膏,我在家躺了两天才算消肿了。被蜂子蛰了,这顿打当然也免掉了。
及至我到了成年,到了我结婚成家的时候,汪老奶奶还在笑话我小时候的发龌(捣蛋的意思)。
如今,那条小弄依旧还在,但早已经破旧不堪,那土屋也没有住人了,当年的老奶奶也早已作古,但童年的那一幕,已经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里。童年,对的,错的,都是别人的标准,童年,只知道疯玩,童年是一门心事的天真,童年,是自己生活里的王子,追逐着白云,追逐着自在的梦!
小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只有那风依旧在吹着。童年,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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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鸡蛋寒冰雪剑 在2021-6-5 08:39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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