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乐】维瓦尔第 —— 四季组曲
(一)
我先看卡拉扬(1908~1989年)1987年指挥的《四季》。老年的卡拉扬,似乎眼睛都有些失明了,但是,他的音乐会开始却是向我展开了莫名清澈的溪流般的平静。现在我对卡拉扬青年时加入纳粹的经历,似乎开始理解。毕竟是文人,很难做到对与自己时代的超越,尤其是音乐家没有听众,在社会上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这春天的乐声,展示了音乐家对生命深度的理解和感受力,背景音乐纯粹而干净,初春万物复苏进程,因为音乐变得可视,令人感动不已……
春日第三乐章的小提琴声里,你仿佛是听到河滩上树叶生长抽芽的声音……
此场演奏会上的卡拉扬的神情,真的呈现出一种道骨仙风的味道,让我产生怜悯之心:这是一个音乐人走向生命终点之前的平静和大悟大彻,他的形象,仿佛有春天树芽刚开始绽放前春天白茫茫的漫射阳光中毛绒绒的外表,返回青春之前的形态……
夏天开始音乐极为纯粹,理性的诗歌朗诵……卡拉扬变得宽容了,老树发出最后嫩芽的一丝柔情,展现在指挥的动作之中……
小提琴家穆特的琴声中,有德国人金属光泽般的存在感……
维瓦尔弟音乐作品展示出自己无与伦比的对生命的热爱,他音乐真的生命最甜美的赞扬——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沉醉……
我永远的问题都是,他怎么知道用这样的声音,就能够表达出来人类内心深处对生命的这份感叹?
夏天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咏叹,对自然黑云压城的辽阔无边世界的恬静的赞美,不论世界由来,只有对我们人类感知带来的无理由的惊叹……
而暴风雨有声有色在天地间构成了光与影、雨与风交植展开黑白的视觉盛宴……
秋天在甜美的乐声里到来了。维瓦尔第的音乐有一种令人感动的质朴,一听就知道他表达了什么感情和感动,如同中国的《诗经》和《楚辞》中那些最纯天然的诗句……
秋天最终还是有某种不可抗拒的悲伤,即使世界色彩绚丽奔放……
第二乐章总是悲伤的影子……第三乐章,作品说你别想那么多,让我们尽情享受生命的时光吧,世界又为此刻欢乐所充满……
冬天以自己行军般的步伐坚定不够的到来,我们人类真的很愤怒……只是无何奈何花落去……
一个人在倾诉自己的一生的故事,多少无奈多少遗憾……多少不舍多少思念……
生命最后时刻,还是以激昂的姿态去抗击……
……
这是我第一次从头到尾听完卡拉扬指挥的维瓦尔第的四季组曲,总觉得感伤的感觉充满了全曲……
这是与过去听到朱莉亚·费舍尔团队室内演奏四季中感觉到纯粹的甜美气息,很不相同……
梅纽因指挥的夏季,味道非常的不同……
(二)
看朱莉亚·费舍尔小组演奏的四季视频。这个玻璃顶的温室大棚里的演奏,首先带给我们的视觉效果,与音乐厅里大不一样。
年青的美人主拉小提琴,阳光明媚,绿色,这视频营造出与音乐相匹配的画面。
春的第一节,演奏十分的甜美。
第二小节如春日早晨的薄雾原野中漫步,感受到生命的萌动的气息……
第三小节如新鲜的玉米秆,总是清淡的香甜,年青女子的心中和音乐感受到了春天,与年老的卡拉扬感觉到的春天,是两个世界。一个是真正的怀春,一个内心深处是伤春,同样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夏这节,音乐家所在的大棚种植的树木花草,进入了夏季。女主角头花由绿色变成橘黄色,初夏时节仍是春天的延续的味道,清淡,但正变浓郁……
夏季也有夏季一丝忧虑,然而这是青少年甜蜜期待里的一丝不安……
夏第二小节两种音乐曲风的对话,浓郁绿荫下的沉思,
第三节夏日激烈的暴风雨,青年迎接暴风雨的内心狂喜和渴望穿行其间……
生命的欢欣和青年演奏家的朝气扑而来……
秋天的初秋是一种成熟水果的甜美,色彩斑斓的美,年轻的女演奏家穿着深红色的头花……
巴洛克风格音乐总是对人类充满了信心,善的信心,似乎人间没有一丝丝黑暗存在,至多是有一点忧愁和烦恼……最爱表达出来的,总是作为人对自己能够来到这个世界、能够活过这一生的感恩和感动……这是人类理性成长过程的少儿时代……
秋天的忧伤还会有的,但是,作曲家选择了用欢乐去排挤感伤……
今朝有酒今朝醉,别管那么多……
我第一次注意到维瓦尔第的四季从头到尾,整个音乐都是忧伤和甜蜜欢悦相互交错交织在一起……
但是,演奏家和指挥家表达这两种感情侧重点会大同……这个年青女孩子音乐中的四季,忧伤中带着甜蜜,忧伤也是甜美的,甜蜜的更加欢悦;而年老的卡拉杨的忧伤,是沉郁的,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伤,其对生命感受的美好,也是令人感伤了,逝去不再来的伤心……
秋收获的季节,音乐中充满了民间风情和舞蹈欢快。
这青年演奏家秋天的欢乐乐声中,绝对没有一丝丝的阴影,闪烁着青年人的纯粹的欢悦……
冬季女演奏家裙子和头花,是白色中透出蓝光,如同冬天阳光阴影里积雪的颜色……一开始,音乐就是一种激昂的气息——人类真的不得不面临的衰老,不甘……然而,大自然仍然不动声色,自行其事,自得其乐,完全不理会我们人类的感情和感觉……
冬天第二小节,一开始作曲家开始开导自己——生命本来就是这样子啊,有什么可烦的呢……
冬的第三小节,内心找回了平静,重新回到接受生命的自然过程这个信念和主题上,虽然忧伤还是难免……
作曲家的伟大作品,是一部没有文字表达的诗……一千音乐演奏家和一千个听众,就会看到是二千个不重合的影像……
只是维瓦尔第的四季,也许是西方古典音乐作品中排名第一位的最受全世界听众欢迎的雅俗共赏的乐曲……
附⋯
吴砺
2021.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