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浪漫主义风景画大师》（下）

吴砺

                         《克莱因：浪漫主义风景画大师》（下）

巴黎要有大事了，有人要在协和广场古埃及石碑(Obelisk of Place de la Concorde)上投照蓝色灯光，这人是伊夫，克莱因，他要以他国际克莱因蓝的色光打照在高高的碑柱上，作为他1958 年4月28日在伊丽斯·克莱尔画廊的“空——气动时期”展览的开幕式序奏。一切都安排妥当，巴黎市的照明主管到了，法国电力公司作出投灯试验拍下照片，协和广场上的石碑烘染蓝光，十分壮观。克莱因和克莱尔都兴奋满意。不料官方最后撤回许可，不准在预期之日正式有此活动。克莱因失望之余，发表一封公开信给塞茵省省长（巴黎市当时属塞茵省）表示抗议。

投灯计划落空，少了序幕，“空——气动时期”的展览还是如期举行。克莱因要“在一个普通局限的展览室范围”中呈出一个“原始材质的绘画性之状况”，要“创出一种气氛，一种看不见、但存在于精神上的，如德拉克洛瓦在日记里所称的不可言说的、他认为的‘绘画本质，，’。要达到这种效果，克莱因又阐述：“不能在现场有媒介物，必须由画家在所预备的空间中事先就确切地找到由这种特殊化又稳定化的绘画气氛所感染的状况。”为了能够有这样的状况，克莱因在开幕式前的48小时中一个人关在画廊里，把整个画廊清理得一千二净，甚至把电话也搬到外面，他将整个墙面刷漆成白色，这样的“非色彩”以获得一种强度明亮，和这种“非色彩”自身的生命，用来与他的单色作品有所关联。

无法在协和广场的石碑上投灯，伊丽斯。克莱尔画廊在门面上方的楼窗打上蓝色的灯光，在画廊橱窗前撑张蓝色华棚，由两位穿着光耀制服的共和国警察站岗（也许非真警察，是请人装扮充当）。观众必须凭邀请卡入场，此邀请卡标明票值一千五百法郎，以示展览会之隆重。卡片上印有展题：“空——气动时期”，之外另有副题：“绘画感性稳定的原始材质状况之感性的特殊化”。皮埃尔，雷斯塔尼还加上一段文字：“伊丽斯，克莱尔荣幸邀请您们以整个精神出席，这某种感性境界清晰而确实之降临统辖。这知觉综合的呈现，让伊夫。克莱因作了心醉神迷又可直接沟通感情之绘画性研究。”

这个近乎不知所云的邀请卡，据说吸引了两千位（有人说三千位）观众，大家带着各自不同的期待。画廊的门由人把持住，只让观众一人接着一人或一小群人进入这空无一物、寂静的空间，画廊准备的鸡尾酒经特别调制为蓝色，后来有人说这让观众喝了小便染有蓝色。等在画廊外的人潮拥挤。一些巴黎高层人士乘高级轿车而来，有两位克莱因在1957 年科利特，阿伦迪展出后联系到的圣。塞巴斯蒂安弓箭手团(Archers deSaint-Sebastien)的会员身穿特殊仪式的礼服出席，给展览会增添了一层庄严神秘的色彩。也有人看到两位高雅的日本女子穿着华美和服出现。

煞有其事一场，观众的反应热烈而正面，大家认为这样的展览前所未有，而且天真愉快。大家不再刻意把“空”和“气动”这样的标题字眼作什么其他联想，只想是一个年轻艺术家单纯地呈出他在时空之外的某种空无玄想视界，观众也可自由作自己的解释。画家林飞龙(Wilfredo Lam)表示他对这场“综合图腾表演”的致敬之意。文学家艾伯特，卡穆(AlbertCamus)在留言簿上写下诗意的辞句：“以空获致饱满威力。”P046

克莱因继续从事他的海绵艺术。1960 年的一件大海绵浮雕题名为“Do-Do-Do”(RE 16)是法国给幼儿摇篮入睡的催眠曲词。克莱因想到幼儿入睡的情况就像人在宇宙星群的和谐之中。他自早年即信仰的玫瑰十字教派的教义里，海绵被认为可作为各种不同精神世界的海洋般满盈的象征。在自然科学中，海绵的结构则被视为是自然界的炉渣组织，具有极强力的吸收作用。克莱因做出多量的海绵浮雕与海绵雕塑，不同的形状不同的结构，浮雕的底层有着不同的高度和深度。这样的底层叫人想起海洋底原有的深度，而整个浮雕是人类未识的星球体上之景色。单个的海绵浸染了蓝色、红色或金色，以铁丝撑在一个石块上的拟人雕塑，有时显示宁静，有时不安焦虑，确实有强烈的表现力。P061

1959年 3月，克莱因与维涅·鲁瑙以及其他几位亲近的朋友又酝酿一个新计划，他们要创造一所“世界性的感性中心”。“空气建筑“的观念虽无法实现，但这个中心与“空气建筑”的观念有直接的关系，他们针对地球上的某些地区，要改变这些地区的气候，好让人如在天堂乐园里一般自由自在地生活。克莱因梦想一种没有墙来隔离的大气，比如说地中海地区的一个棕榈园，由于水、火、土、风的调节与完全控制，而达到气候稳定的状况，至于技术性的问题，克莱因认为可向地层里挖掘，然而要达成如此，人必须首先受教育养成适应这种生活的习惯（：。为了保有这种想象与特质，需有两点传统性的要求：骑士制度与同业工会制度，而同时应创造一个强有力推动的学校。这一年 3月26日，他们起草了学校的章程。

这个学校正式命名为“感性与非物质化学校”，预计有20 位老师，300个学生，“没有教学进程和考试评审”。每学年的预算是300万马克（1959 年），几位教授的职位已经确定了，丁格力：雕塑；鲁瑙：建筑；布斯索提和卡格尔：戏剧；雷斯塔尼：新闻；方丹纳、皮纳和克莱因主导绘画。至于校长一职有待大家争夺！其他讲座由政府负责，因为所有的学科，包括历史、政治、物理、生化、电视、武艺等等都要教。学校的目的是：“人在世界上无问题之存在”。这个学校要形成一种不同于我们今日社会的价值系统，即以克莱因称之为“有品质”的社会来替代“量”的社会，人的成功不再是知识的累积或财富的累积，而在于精神与其源出的物质之间的准确平衡。几次克莱因提到包豪斯学校的典范，然克莱因的这所“感性与非物质化学校”只停留在空想中，没有如包豪斯学校那样真正造就精英人才。P063

所有克莱因的艺术活动中最引人谈论的是让模特儿裸身抹上颜料在白纸或布上滚压，印出痕迹。这种作法克莱因在1958 年 6月便开始试验，那时他将模特儿称为“活画笔”(living brushes)。一位研究柔道和奥秘学的友人罗伯特。戈代(RobertGodet)把巴黎圣路易岛家中大厅借给他，画家就在厅中地上铺起大面白纸，然后在一位年轻裸体的模特儿的身上涂上蓝色，把她拉在纸上拖动，成为一幅蓝色单色画。这是他单色画时期所为，以“活画笔”替代滚筒或画刷涂绘单色画。

第二年的2月23日，克莱因在巴黎第一乡村街的居家兼画室中，又作了一次“活画笔。。的试验。他请了女友罗奥特和另一位模特贾克琳、友人艺术家皮埃尔，雷斯塔尼和艺术史家乌道，库曼共同在场。在克莱因指挥下，贾克琳脱去衣服，罗奥特将蓝色颜料涂在她的胸部，腹部和腿部，又依克莱因的指示，贾克琳涂了颜料的身体在贴于墙面的纸上压印了数次，成为一幅作品。雷斯塔尼兴高采烈叫着：“这是蓝色时期的人体测量图！”如此以“人体测量”为主题的艺术诞生。女性的身体减缩为躯干的尺寸，像在作人体测量。对克莱因来说，这些印迹是生命能量最为集聚的表现，一种健康生命留下的生命痕迹。P070

在此之后，克莱因有150 幅以“ANT”为名称的纸上“人体测量图”问世，又作出30 幅人体压印在生丝织的布上，克莱因名其为“人体测量裹尸布”(Anthropometrie suaire)或简称“裹尸布”的作品，这些画幅中的人体表现——依模特儿的身段、动作与气质而有不同。人体测量图又分静态与动态、阳面与阴面。静态大多是直立模特儿体态的压印，动态则是模特儿身体作运动或舞蹈的姿态压印。阳面的是涂色的身体直接压印于画布或纸上，阴面则是克莱因在模特儿的静态或动态的肢体四周以喷漆用的喷枪喷出颜料，人体部分不沾上颜料呈现出空白的人形。克莱因有时也阳面和阴面技术并用，即在喷雾颜色围成的人体中，再加上涂色肢体的压印，以增强效果。这样的技巧以一个画面一个单位体出现，或单一人体在一个画面上排列重复压印，接着一个画面上有模特儿的几个姿态出现，或几位模特儿同在一画面上压印。画面最初以静止开始，终于显示出颤震之感，而至人体呈现出无动的飘浮状态，终于达到克莱因所谓的“非物质的颠醉境界”，如1961年的《ANT 63》。P072

克莱因对他火的艺术又作解释：“总的说来，我的意图是双重的：首先记录人在当今文明中的感性迹象，然后记录确实孕育出这文明的元素，即火的痕迹。这些都是因为‘空’一直是我主要关心的问题，我要确切地说，在空的中心，在人的中心有火在燃烧。，，较后他在纽约演讲说：“人必须要像自然中纯粹的火，温柔而残忍，我们可以这样矛盾地说，唯有如此，人才是真正的个人和宇宙之根本。”P109

自幼年起，克莱因便跟着外祖母、姨妈信奉玫瑰十字教，他几次到意大利卡希纳朝拜圣，丽塔，祈求或答谢圣，丽塔给他力量发展他的艺术。1961 年 2月他又到卡希纳，献给圣，丽塔一件黏有三块金子的还愿物，那是一个分子格子的透明箱柜，上层三格分放粉红色粉、蓝颜料粉和细金箔，下层横格即黏着那三块金子，中层横格则放上他书写的祈愿文：“在圣，丽塔给凡间的庇佑下实现：绘画感性，单色画，国际克莱因蓝，海绵雕塑，非物质，静态或活动状态中的阴面或阳面的人体测量图，裹尸布、火之泉或水与火之泉——空气建筑，空气都市计划，地理空间的气候调节使地球表面转化为再重现的伊句园——空，空的剧院——所有我的作品边缘的特殊衍变之作——星云图——我蓝色的天空，所有我的通般理论——愿我的敌人成为我的朋友，如果这样不可能，就愿他们所有加害于我的企图不致达成，不伤及我。让我，我和所有的作品都不受伤害。谨此祈愿。——伊夫。克莱因，向圣，丽塔的祈祷文与还愿物一起奉上，1961 年 2月于寺院。”

这件夹有祈祷文的精彩作品1980 年于圣，丽塔寺院改建工程中发现。克莱因是为感谢圣，丽塔让他得以实现他的那些艺术壮举，当然不在言表的是感谢他有诸种发表的机会，他常提到友人的一句话：“如果你不相信奇迹，那你就太不现实了。”确实，克莱因到圣。丽塔寺院的奉献，让他在1961 年的艺术活动更为活跃，除了德国克雷费德的浩斯·朗格美术馆为他作出大型展览，这一年中他两次在法国瓦斯试验中心试验他火的艺术，并跨洋到美国展览与旅游。P110

伊丽斯，克莱尔在她的《伊丽斯时代》的书中追述，她正准备出发到威尼斯，在6月中旬威尼斯双年展为她的画廊作活动，罗特奥打电话给他：

一哈啰！伊丽斯吗？我是罗特奥，你知道，伊夫死了。

——你在说什么？罗特奥，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就要出发到威尼斯了。

——是的，我跟你保证，他真的死了，你可以来看他躺在床上。

伊丽斯挂断电话，无法置信，他才 34岁，运动员的身体，健健康康的。她打电话给伊夫的新画商塔利卡，塔利卡证实了。消息传开，大家都跑到画廊，震惊错愕又拒绝接受这个事实。大家宁可想这是伊夫玩出的新花样，假装自己死了。

事情真是秘不可言，5月13日美国画家弗朗兹。克兰(FranzKline)去逝。超现实画家璜，米罗以为是克莱因，给罗特奥发个吊唁的短笺。伊夫把这信放在口袋里，不时拿出来给朋友看，  当着玩笑。6月2日，他写信给米罗：“这个便条，就仅是要告诉您说，我活得好好的。”但伊夫似乎已预见了他的死亡。5月26日，他写信给他的美国朋友拉里，里维埃(Larry Rivers)：“十天以前，我心脏病发作了一次，可能还会发作。”罗特奧说他好像都准备好了，他跟她说儿子出生就叫伊夫，要请阿尔曼作代父。他计算好要给罗特奥留有足够的钱用，又回了所有该回的信。的确，好友日本艺评家濑木慎- (Shinichi Segi)收到他注明日期6月6日写的信，濑木看信封邮戳的确十分清楚地印着6月6日。濑木想，那信应是伊夫在5日过到 6日时的半夜写的，可能马上寄，6日早晨寄出，信上他又提到心脏不适的事：“两个星期前，我有轻微的心脏病发作，我必须休息几个星期……我想6月15日到海上卡涅……”伊夫没有去海上卡涅，他去了他常玄想的“空无”之境。

5日至6日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有人敲门，罗特奥记得说伊夫叫她去开门看看是谁，那是一位德国建筑师，想来见伊夫。罗特奥没有让他进来，但是他那几记敲门声响动整个差不多是空的公寓，像个警钟。6日早晨，不常见的伊夫的父亲弗雷德来看他们，因为医生朋友打 电话给他，又约他午餐，告诉他伊夫心脏确有问题。他十分担心，赶来叫伊夫马上到南部度假。弗雷德设想周到，说可以请一个人帮忙家事，这样罗特奥与伊夫都可以充分休息。罗特奥也该休息，因为她怀有孩子。他还叫他们乘火车或飞机去，伊夫的汽车可以运到尼斯。弗雷德会打电话给阿尔曼，请他把车开到海上卡涅。伊夫说他正忙得很，马上跟人要有约会。

伊夫要跟他的新画商或什么人谈事情，据说他们谈得投契，新画商认为伊夫要价太高，合约没有谈妥，但伊夫说了不少话，吃了很多东西，又喝了酒，然后表明要回家休息，因为医生嘱咐多休息。到了公寓门口，电梯停了，他爬楼梯上楼，到了家又跟罗特奥大讲他的艺术计划，他说如要依医生劝告，只画一些“袖珍小品”，不如大大放手来从事“非物质”的作品，这样他就可以完全不用体力劳动。接着一位朋友来访，谈一些到南方度假的细节。

客人走后，伊夫和罗特奥两人静下来时，伊夫决定休息了，他坐在床上，接着躺下，罗特奥送给他一个飞吻，像平常一样说一声“我爱你”，而伊夫急忙回答她：“不要这样说，绝不要这样说。”这是他从没有过的，好像他怕罗特奥如此说要与他话别一样。过一些时间，他要罗特奥去找医生：“我觉得怪怪的。”罗特奥离  曰球开房间去打电话。回房时伊夫的身体己挺直，  口吐白沫。医生来  1961时已乏术可施，那差不多是下午 6点钟的时候。阿尔曼不久赶到，而医生转去弗雷德那里告知他儿子的事。

罗特奥回想她在尼斯认识伊夫。夏天结束大家要分手时，伊夫对她说：“我不知道是否会再见到你，我要作一个展览，让我要走一条十分危险的路，我想我可能会这样死去。”丁格力认为要回溯到伊夫为格森克欣歌剧院作装饰时，他用了大量海绵浸在蓝色颜料中，他必须把海绵泡在一种人工树脂中让它变硬，才染上蓝色。那时他每天工作12小时，没有带面罩。伊丽斯·克莱尔则认为是那蓝色颜料的丙酮溶剂杀害了他，因长期接触那溶剂，让他心脏动脉硬化。伊夫自己说他早期因练柔道服用刺激品，有人怀疑他继续服用兴奋剂之类的，伊丽斯说不会的，在她与伊夫合作期间，她从来不觉得伊夫如此。话说回来，克莱因之死，应是工作用的化学品渗入体内的关系，再则即使他不服用兴奋剂，他总是对工作太过兴奋狂热，常不休不眠又急急1亡忙地猛烈从事，如此伤身丧生。

去世前不久，克莱因在日记上写下：“现在我要到艺术之外、感性之外、生命之外。我要到空的中间。我的生命必须像1947 年我的交响曲，一个持续的音响，  自开始与结束之中解放出来，在时间之内同时又是永恒，因为它没有开始，没有终结…．我要死去，而人们可以谈到我：他死了，所以，他活着。”P144

伊夫，克莱因从来没有学习过绘画，但他自己说“已经在母亲的乳房中吸到了绘画的味道”。他又说：“一个人不是成为一个画家，而是突然发现自己是画家。”他认为一个画家一生必须只画一件杰作：他自己。“连续不断地，成为一种原子反应炉，一种不断闪光的发电机，以他在空间经过之后留印的所有图像呈现晕染大气”。说这些话的人只活了34岁，他的艺术生涯算来仅有7 年，然而他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艺坛上发光发热，在当代艺术史上占有一席重要之地。

克莱因以为“绘画应像一种灵妙的附着剂，或可以说一种媒介物。它触及艺术家神秘的创作行动，同时又是行为发泄强有力的忠实记载”。生命过程中克莱因发展出一种似乎具有神赐能力的人格。自年轻时代起他的身体能力就经过充分锻炼，又对神秘力量与神奇之事热衷，于是他就以一种看起来不负责任、孩子气的天真，让这种自身和神赐力量的结合尽情发放。他又为他的艺术行动作冗长连篇的说辞，这些文字若说是文学家的辞章，不如说是传教者的宣道，反复一再地推演，絮絮不休地要把人说服。不能否认，克菜因的艺术创作探索有其完整的逻辑性，他将他的生命融进艺术，包括了失败的可能性，而且总是以充沛的热诚和不移的信念来施行。

他有时是巫师，“操纵空无中的力量”；有时是救世主：“我的目的，在最初之时是要与失去的乐园再接上关系”；有时是神秘论者：“所有我的行为、运动、创造即是一生”。而克莱因一生最追求的应是“从来没有诞生也没有死亡的东西”，一种绝对的价值。他的一切艺术行为、所有阐述，是整个乌托邦哲学的机制。他努力重建一个宇宙，要出示这新宇宙的图像，只要让人感知其能量。如此他设想出一种单纯又新颖的语言来显示，以他邈不可及的宗教式玄想和他深不可测的宗教狂热来吸引人、说服人。他奋猛行事，以至于他说：“我的画是我艺术的灰烬”，更确切地说，克莱因的艺术是他作为一个人的灰烬，他将自己燃烧为艺术。正如此他让愿意接近他的观众，在不解其艺术的同时，莫名地感动了。

短短的艺术生涯中，克莱因作出一千余件作品，30个展览的呈现，成为20世纪当代艺术的古典之作。他差不多影响了他同时代和下一代的艺术家。有人把他的艺术界定在欧洲新达达主义和美国波普艺术之间。他本人并没有创立什么画派，但由于他出自尼斯，又与“新写实主义者”团体的诸位艺术家有所联系，20世纪艺术史在谈到法国的“尼斯画派”和“新写实主义者”的艺术活动时，都不免要提到他。并没有人把克莱因当成什么“大师”，但他的单色画、气磁雕塑、腾空表演、人体测量图、空气建筑、非物质艺术等的呈示，让他成为20世纪艺术中之单色绘画、光的艺术、偶发艺术、身体艺术、环境艺术及观念艺术等的实践者和先驱。P172

吴砺

202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