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琐记

风飘雪 · 发表于 2022-3-18 11:02:32

今年的春天来得有点晚。立春过去多日，人工河边的柳枝枯瘦寂寂，酣酣然晓梦未醒。柳芽没有见着，怅惘之余，又生出几许期待和迫切。梅花也姗姗来迟。上班伊始，意外发现食堂门前的那两株梅花初绽，满树的骨朵如胭脂点点，瑰丽绮艳。不远处两株黄色蜡梅与之相映，在夹着雨丝的春雪中别有一番动人的韵致。
春天像顽皮的孩童，步伐是跳跃的，眨眼功夫，气温一下窜起来。公司园内的辛夷花，不经意间已端然坐满枝头，仿佛是被一夜的春风唤醒。还有那海棠、樱花，紫荆花也正在浩浩荡荡赶来的路上。几日不见，路边杨柳已悄然披一身新绿，柔柔地倚岸垂立，那样清新、温软，看的心不由跟着柔软起来。世界呈现一片新生的温柔模样。

春光乍泄，撩拨着人心。趁着三八节日，公司几个女同胞借势驰往野外，像一群放飞的鸽子。菜花始开，疏疏落落的，难觅那浩瀚壮阔的花海。野生花草勾起童年记忆，掐一把回去清炒，不失为一种忆旧的情怀寄托。嫩绿的青草让人止不住撒欢的冲动。有同事就地一躺，四肢交叠，在蓝天下的碧草田里勾勒一幅慵懒的春睡图。

野菜渐丰，初试春盘。荠菜，枸杞头，马兰头、野芹菜陆续上了餐桌。古人对白蒿情有独钟，其吃法多变，可蒸煮、凉拌或晒干泡水。民间素有“春天吃茵陈，越吃越精神“之说。茵陈是白蒿的前身。“二月吃白蒿，日月节节高”。在民间，白蒿因其很高的药用价值深受乡民青睐，在野菜界自有不可撼动的地位。蒿子和粉做粑是我们最传统的吃法，成为地方特色。择一处滩涂，执铲和小篮，不多时，即得若干。去的是一片旧时河滩，因为过度的开发挖掘，河沙早已不存。只剩坑坑洼洼的河床不复原貌，被开凿围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河塘，三三两两的人在塘边钓鱼。隔河望过去，丘陵连绵，依稀记起当年，呼朋引伴赤足蹚水过河去对岸的山丘和田畴，那里有更多朵大品相好的青蒿白蒿，是蒿中上品。偷闲结伴上山岗，一半矜持一半狂。布谷声中寻野菜，青杉荫下话家常。这些我们眼中的寻常，却是别人无比向往的诗意和美好。

前不久买了本余秀华的散文集，这个以“脑瘫诗人”著称的女子，写散文也极好。她的文字，有一种人世的清醒和细微的疼痛。一句“安心地等轮回”让人在细品之下，似有所悟。透过她的文字，能隐约看到那颗在无望的生活中不甘受命运摆布的倔强灵魂，让人心疼之余心生敬意。“最缺的才最渴望”，她从不讳言身体残疾带来的不便苦恼和对爱的渴求。
世人对她的标签是：诗歌和爱情。诗歌是她的拐杖，爱情，则是她一直不曾放弃的梦想。她拄着拐杖在这世上踽踽而行，穷其一生地追逐着她心中的圣殿，从不曾停下脚步。抖音上刷到她，身边多了个男子，一个九零后。她满眼是笑，娇羞如少女，生命多疾苦，中年才得了梦寐以求的爱情，人生仿佛回到春天。有人质疑，有人祝福，褒贬不一。我则爱屋及乌，因为喜欢她的文字关注了她。
最近有点迷抖音，拍的少，多是围观。看偶像，看熟悉的不熟悉的远的近的人。雪小禅在很多粉丝眼里是神一般的存在。我从最初的膜拜逐渐淡漠下来，她的生活太过端雅，虽然很烟火，很日常，总觉得不是人间的烟火，那烟火里带着股仙气。她的人生仿佛永远是春天，有一点不真实。抖音是张神奇的网，拉近了偶像与普通群众的距离。
前几天看到一篇走心的文字，是关于亲情关于思念的。文字表达细致，心理描写拿捏得极其到位。我细细的看，体味到其中的滋味。那样深刻的滋味我曾有过，将来也还会有。那时初别小儿，只觉得思念绵长，入骨入心。

儿子去杭州入职，我到南站送行。周边的油菜花开的恣肆、耀眼，我看着花儿，看着他，觉得他是一颗飞扬的种子，正找寻着合适的生长环境和土壤，去落地、扎根。对于即将开始的工作和生活，他的内心除了憧憬，定也有着一丝来自未知的惶然，像一只羽翼初丰的燕。我只是看他，没有更多的话。生活要靠自己慢慢去经历。他独立的人生，在这个春天里开始，想想就是一件美好的事。
他不喜拍照，留给我的多是背影，而我，总是目送的状态，从学习到工作，一步比一步走的更远。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放出去的风筝，越飞越高，手中的线，越放越长。角色在父母子女间悄悄置换，从守护，到依赖。这是岁月的剥夺，也是恩赐。

路边的红叶李细细碎碎地开，很轻柔、很清逸。一位赶路的年轻女子步子轻快，衣袂翩翩的样子，也像一朵在春风里轻盈摇曳着的花。春花烂漫，每一朵花儿，都是这春天的一抹微笑。

在外地的二姐微信里留言，她所在小区最近因为疫情实行管控，每天核酸检测，其他一切暂停待命。隔着遥遥的距离，我们紧着一颗心，仿佛嗅到那边空气里的紧迫和不安。地图上，被圈出的一个个红点像一块块脓疮，让这个春天有了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