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福州五虎山（中）
（六）
当小木津他们都从碎石虎观景回来的时候，小凡说，我们去白面虎。这真的是让我喜出望外，我以为马上就要下山了。
众人己朝向南土马路先行了，我的动作缓慢了一点，和袁建一家落在后面。这阳光中的土马路化了一个圆弧向左向上缓缓流淌出去，我觉得万分的亲切，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时光家乡的黄泥岗的松树林的土路上。这路右边树林，左边是草坪与路边形成了台阶，映衬着蔚蓝的天空，下方土路则是耀眼土白色，很静很安详，让人心很静……
袁建的小姑娘流鼻血了，这太阳真的太猛了。这小家伙真的很能吃苦受累。
前面仍是平坦草地，只是断然地下切中断。福州市河流、江心岛、平原,都在阳光下沉入谷底……白虎崖边缘有两处由几块崖石有铁链护拦构成的观景阳台，众人依次到那里回首拍照，并无不安全的危险感觉。只是我们来不及细细品味山下的风景，拍好照片后，急着沿小马路回头奔跑了……
（七）
我们回到刚才上山的小马路位置附近，再向西，在權木丛中小路前往方山水库。小凡原来计划大家在水库边上一个农家小院喝茶吃午饭，今天的时间己经大大的推迟了。
一路狂奔。来不及细看。山上小路,基本是丘林地貌上树林中地伏不大的山友小道。
我们走到了岐尾虎观景点，右侧突出的山崖，亦是一柱垂直的断崖绝壁，侧面不整齐的轮廓，足够让我们想象出老虎的侧面线条勾勒图……
远处仍是凹进去福州盆地平原，我们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接着回到林中小路赶路。
又是一段上山的林中小路。这次我的经验不足，背包里带了太多不必带的东西，这是这些年来，我周末登山活动中第二次感觉这背包的不可承受之重——我从来都是背八公斤左右重量上山，很少觉得包重。今天是例外。
只有慢慢的走一段停下脚步，歇一会儿。
好在过了一个山顶，开始一路向下了。泰勒再次断后。这下山的路基本上都是六七十度的坡度，好在有树干可抓，加上登山杖，虽有树叶落在路面上，较滑，但是基本可控。尤其是土质坡面，不担心跌伤，登山杖也能着力。
小凡在最陡的地方，提前安装了帆布带，大家可以拉着帆布带下山。
这次活动，我才知道小凡长期的户外活动积攒下来的超凡的体力。这次他一会上一会下，照顾大家，比大伙消耗的体能大太多了。尤其是多次下山再向上爬，一般人的绝对没有这个体力和耐力。
这树中山民们走出的古道，行走其中风味独特。这时候，你在尘世中所有工作中的感受和压力，都中止了，只剩下喘气和眼前的山道——这就是登山的魅力——你的大脑，真的很好休息了……
终于到了山脚下的平路了……
先到了水库边上一个过去的知青点，水龙头下洗了一把脸，小凡领着大家往前面水库边的午餐农家小院走。
风景秀丽，两山之间平地构成水库一角。太阳在水库峡谷前方炽白天空之中，水库有一大块白色反光……左右两山不高，十分清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淡雅的秀丽……山野气息之中，世外桃源般的轻松……
只有现代常在山上走的山友们，才会体会到刚才我们下坡的时候，己经西斜的阳光透过树林叶片，把阳光洒在落叶坡面上的人山合一的境界……
此刻这山区水库尾部山峦叠翠，土色小马路空寂无人，但是人间气息尚存，太阳在白炽的西方天幕中，如无风中蜡烛在盘中静静地燃烧……这样一刻，你体会到活在这个人间，真的是一种幸运……
（八）
我们就餐的农家，有一个带屋顶的两面通透开放的面积约四五十平方米的就餐厅。一个圆桌上菜己放好了，同伴们己经坐在桌边等待着我们一道就餐。一大脸盆装猪血老鸭汤，一中盆草药炖猪蹄，一中盆水库青鱼块汤，一大盘炒米线，一盘炒鸡蛋，一盘炒包心菜。
菜汤清淡甘甜，让我们这群已经早已干渴难耐的游客，大饱口福，连呼过瘾。
小凡几周前己经来过此处，查看了周边几家农家餐厅，确定了这家餐厅，并且小凡提前预定好了这顿大餐，所以我们一到即可享受。
山风穿堂而过，夕阳也照亮了这乡土气息浓厚的小餐厅——真有一种不知今歺何歺的逍遥亲切感……
我热爱福州公司中这一种不是乡亲却如乡亲一样的地方风土人情……这些年在福建，我从没有孤独他乡的感觉，福建己经就是我的第二故乡……
有明带来了标价1950元人民币一个烟盒大小装的茶叶；小凡亦带来了政和白茶。大家一边评茶，一边放松一下身体。
农家主人是78岁的老爷子，他说，今年是他一辈子遇到的最热的一年……
（九）
从农家餐厅往回走的时候，正好是夕阳挂在水库西边接近水平线上方不远的地方。大家边往回走，边拍摄水库尾部的夕阳余晖映照山谷中寂静纯真的大自然然美景。路边芦苇还竖着几根芦花，水库中只看到一块黄金色亮片，掩没在近处草丛和远处暗色的坝条之中。月牙己挂在右边青翠山峦墙垛上方的灰蓝色天幕中，金色的阳光染红了路左边的山坡上毛竹，前方是V字型的峡谷山口……
走进竹丛夹道的山路中，夕阳最后金色的阳光正透过竹丛。大家都停下脚步，拍摄今天最后的阳光洒落的世界……
仍然是一路向上山谷小路。到达元末陈友定栈道最高点时，天色己经变幽暗，再向前就是下山了。这下山路是新建的石头台阶道。
袁建的女儿在扮演拦路打劫土匪的样子，让大家拍了一阵子照片。
不断下山下山，到了一段七八十度的一米宽的水平新建的山道上。小木津说，上次他从这小路上山，那时候这条路仅仅脚背宽，实在是太吓人，他没有敢再走回头路，在山上找了一个卡车搭便车下山回家了。
走过这一段小路，天已经黑了。小凡让大家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路下山。
到了五灵岩寺，寺院山门己经关了。接着一路向前向下。到了山脚下，回首五虎山，几个不规范方波和锯齿波山崖连同直立而上的山体黑色的剪影，立在微亮的天幕，真的很美。
到了山脚下村庄边，小凡让大伙倒走一段路，以消除下山脚部肌肉用力不均。再向前，看见亮光了，大伙都买上了一瓶冰镇饮料。
袁建说：这冰镇可乐，真的是世界上最美的琼浆。连我那位从来不喝可乐的人，平生第一次尝试到了可乐的美味！
尽管今天运动量超级强，天气又太热，可是人人觉得今天太尽兴了。
（十）
返程的路上，我送了若干照片到“光鸡农会”群里分享。
依群先生回应说：
@吴秀才。真执着，感动。刚和困在学校里的老师们喝了点酒，都感慨现在执着的人不多了，我就想起来了咱们秀才，对他们说，我们研究生有一哥们特执着，不想退休，他们都不相信。
我回答说：
@依群，无痴不艺。总结周边的人生的经历，那些有股不问目的傻劲的人，短暂的生命时光中他的某种技艺，才有机会出神入化。
依群先生以为然。
我向群里转发了一首古希腊诗人的诗：
技艺给人安慰
米南德（公元前342～前292）
人在生活中遇到不幸，没什么
比一门技艺给人更好的安慰，
因为当他一心钻研那门技艺时
船己不知不觉越过了重重危难。
我说：
这首古希腊诗人的诗，让我一直被打动。我们绝大多数人一生中，都会遇到这种或那种的人生不幸。但是，若是你痴迷于一种技艺，你就有了一个当逃兵的通道，你暂时逃离了你无法承受的一切。过去一段时间，你可能就被天下大赫了。
今天从五虎山下山的时候，天快黑了。我的同龄人小木津先生，与我和另一个中年朋友，感叹人生的短暂，一切都会在瞬间再化为乌有。小木津先生在日本呆过十几年，现在是一个部门的领导。
是的，原理上，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可笑至极的。可是，当我们痴迷一个技艺，我们会忘记我们自己明天是否会见上帝这件事。这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最长的时间不失效的麻醉剂。
孙阳先生表示赞同我的观点。
我说：
这个年龄段，谈话人生，大家都像早些年，我们在光机所东楼澡堂里一道泡澡，都是赤裸裸的，什么西装牛仔外套毛式外套都不会穿在身上进澡堂的。
（十一）
我坐在有明车中，脑中不断回想着小木津下山时对人生的感叹。
这些天，我同一办公室的多年老朋友卫民先生十二月份即将退休，这件事第一次提醒我明年也要退休了。我总觉得自己的生命和生活还没有开始，却很快就要结束和謝幕了，这太荒唐了，这怎么可能……
我在这个世界上什么还没弄明白，怎么就要让我们很快离开……
我想起来了昨天在哔哩哔哩视频中看到几首洋人写的诗和歌词，让我感触很深……
第一首是Joni Mitchell的“Both Sides Now”，
Joni Mitchell《Both Sides Now》
像天使发梢的浮冰成行
或是冰淇淋铸成的空中楼阁
抑或那被羽毛堆满的溪谷一般
天上的白云在我眼中曾是这般模样
但现在它却挡住了阳光
雨雪纷飞降落在每个人身上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云朵此时却挡住我的去路
从现在起 我要看到云朵的两面
从上至下仔细观看
忽然想起它曾给我的美好幻想
我是否从来没有懂得过它
月光、六月还有游乐场的大车轮
你是否感觉到了这令人迷幻的舞蹈
所有的美梦即将成真
爱情在我眼中曾是这般模样
忽然眼前景象变化
你离开了我 曾有的美好变成嘲笑
如果你还在乎我 请你别让他们知道
别露出离开的痕迹
现在我也要看爱情的两面
从相遇到离别 仔细思量
忽然想起它曾给我的美好幻想
我是否从来没有懂得过它
眼泪、恐惧或是骄傲
大声地说出我爱你
美梦、蓝图和马戏团的拥挤人群
生活在我眼中曾是这般模样
而现在旧朋友们变得陌生
他们彬彬有礼 说我已经变了
每天的生活中 我们在失去什么
我们又得到了什么
现在我也要看生活的两面
无论胜利还是失败 仔细思量
忽然想起它曾给我的美好幻想
我是否从来没有懂得过它
我昨天在网上写道：
看到Joni Mitchell唱的Both Sides Now的中文字幕，歌中感叹云朵、爱情、生活，都有两面性——我们终其一生最终还是感叹对他们，却都是一无所知……
这是对于我们普通人的人生，给出的一个共性的总结——我们还没来得及认识到我们在人间生命到底是什么回事，生命大门，却就要向我们关闭了……
我们真的即将退休，真的即将退出生命的舞台……我们真的对云朵、爱情和生活一无所知……
吴砺
202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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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13 16:5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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