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三个女子

乡愁

《红楼梦》中的三个女子

《红楼梦》里女性很多，选三个，在于她们的相似人生。

话说这天凤姐被邢夫人（凤姐婆婆）叫去，邢夫人告诉凤姐：凤姐的公公（贾赦）想要老太太的丫头鸳鸯收做小老婆，问凤姐“你可有法子”。

凤姐一听这饭胀多之的话，就立即反对：老太太生活完全依赖鸳鸯，无人能替；她叫邢夫人劝贾赦别再困床上窝屎了；老太太对贾赦“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地“耽误人家”天天喝酒有官不做，头毛杪子冒火。凤姐叫她婆婆败到“铁匠门前——讨顿冲（chòng）”了。

邢夫人是只图安稳有吃有喝贾赦给钱用就照的人，贾赦叫她搞么事她就做么事。她叫凤姐去的最初动机想着凤姐能爽快地帮她拿到成就，不意凤姐这番话她马上调转话风：“三房四妾”的事是有钱有势人家家常便饭（理由貌似充足），她阻止不了；胡子苍白了作官的大儿子找老娘要个丫头，老娘应该不会“剃胡子”的；她没派着凤姐去要，她要亲自出马。话港到这地步，凤姐有么话港，就硕她婆婆上杨树杪子：“那一个不想巴高望上”；叫她今天就去要，老太太现在心情不错。

她婆婆说出周密计划：她先不跟贾母说，先找鸳鸯，鸳鸯自己愿意了，到时老太太就两个哑子困一头——没有话港。凤姐狠夸她婆婆“有智谋”。为防横生枝节，凤姐安排她婆婆一阵坐凤姐车过去，刚好请她吃炸鹌鹑。

到了贾母那边，凤姐回避连门都不进。她婆婆与贾母作过了面子账直奔鸳鸯的房，把鸳鸯细细地打量，出奇地热情和关心。鸳鸯觉察到异常，邢夫人说明来意，不管邢夫人再怎么花面巧挤，鸳鸯只屁都不放一个。

邢夫人找了她嫂子来当桥，鸳鸯一口回绝“他三媒六聘的娶我去作大老婆，我也不能去”。鸳鸯一家人都在贾府打工，她父母在南京看房子，哥嫂在这里。

话是这们港，鸳鸯的好姊妹平儿却为她担忧“不去未必得干休”，跟着老太太也是有时候的。鸳鸯说：不离开老太太的呵护；真不照削发为尼；不得已有一死。

得知邢夫人做不到好事，鸳鸯父母又是老之不能动的人，贾赦直接找了鸳鸯哥哥谈话。她哥哥接她回家也劝一番无果，转意于贾赦。贾赦“怒”了：面对鸳鸯的断绝，望风地摸估鸳鸯的种种想头，他公布了鸳鸯的所有故事只有一个主题——难出我的手心；要是鸳鸯回心转意，就是“好处多多”。

她哥把这些话都跟鸳鸯港之，鸳鸯只说要辞贾母。她嫂带她到贾母跟前，正好有许多人在当面，鸳鸯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大白天下，贾母“气的浑身乱战”。邢夫人还痴不隆冬地在贾母处等好消息，被贾母臭骂一顿“他逼着你杀人，你也杀去”。贾赦自此无颜见母，花八百两银子买了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

另两个是尤氏姐妹，她们的身世比鸳鸯更凄苦。小时死了老子，她娘带着她俩再嫁到了贾珍的老岳丈尤家，宁府尤氏与尤二姐、三姐无半滴血缘关系。尤老头死后她们艰难度日，贾珍三不两给这娘女三个以金钱相助。日长这姊妹俩到了花季，又长得齐整绝色，贾珍父子心怀鬼胎，借资助之名行不轨之实，满城风雨。

作者写故事不是直不笼统的，贾珍老头子贾敬吞丹而殁，儿孙要在寺里守丧，就接了尤氏娘女三个来宁府看家。办丧事要人帮忙，贾琏责无旁贷，在宁府进进出出之间略展沾花惹草之术，如愿勾引到了尤二姐。贾琏把心事跟贾蓉一说，贾蓉求之不得，立马促成，在他嘎婆面前说贾珍同意，在贾珍面前说他嘎婆已答嘴，叫他嘎婆退了二姐的婚事，给二十两银子。贾蓉又粗贾琏在府后买屋置家，尤氏娘女三人都安排住过去。

小厮们嚼牙齿骨煞出“新奶奶”好，平儿不晓得奈里一钵子酱，为表忠心跟凤姐港之。凤姐找来贾琏的心腹问清前头后尾，趁贾琏出差之隙把尤二姐哄骗到贾府，在外人跟前说把尤二姐“金奴银婢”地伺候着，实则在物质和精神上双重迫害打压，利用贾赦赏贾琏的秋桐做枪使。平儿偷偷给尤二姐温暖，被告发，凤姐骂“人家养猫拿耗子，我的猫只倒咬鸡”。尤二姐失去了一线生机，又被“庸医”打掉了胎儿，跌入了无边的黑暗，吞金而亡。

尤二姐与贾琏安家后，她自我感觉找到了“依靠”，她老娘也有日子过了，操心起小妹三姐的着落。鉴于历史原因，想找个好人家是不指望的了，她和贾琏谈白望能不能让贾珍接收三姐，大家都住在一起。想法“很美好”。

谋得一个机会，贾琏贾珍找尤三姐喝酒，把话挑明揭开窗户纸，却被尤三姐骂得狗血淋头：把她姊妹当粉头开心，“打错了算盘”。尤三姐左性戏弄起他弟兄俩，贾珍也被她搞饶乌之。此后尤三姐时不时痛骂“他爷儿三个诓骗了他寡妇孤女”，把贪恋美色的贾珍玩弄于股掌，神魂颠倒。生活上，她挑精拣肥、要金取玉、推桌子、剪绫缎地疯狂复仇。贾珍搞得没有之脾气，另寻新友躲之远远的。

尤二姐又与贾琏商议，这们过不是事要给三姐找个人才是法子。尤二姐从三姐口中掏出了她已心许了柳湘莲五年，非他不嫁，贾琏说他有数了。贾琏在出差途中，碰巧遇到了薛蟠和柳湘莲，贾琏就说了亲事，薛蟠也在旁港好话，贾琏要了柳湘莲的祖传宝剑作定礼。

柳湘莲回来后搞清亮是尤三姐，他反悔了，说他姑母为他定了亲，他到贾琏的新房要索回宝剑，大家都说这样不妥，柳湘莲意绝。尤三姐知道后，走出来主动退还宝剑，刎颈而去，人倒剑落。“刎颈之交”的升华版。

贾母死后鸳鸯看着贾府衰落凄惨，比别人更心伤悲痛，上吊追随贾母。

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这样伤逝在烂漫的花样年华，叫人不胜欷歔。细心的读者发现她们所处境况不尽相同，应对不一，为何只有一条路？

鸳鸯的事平儿知道后叹道：“真真这话论理不该我们说，这个大老爷太好色了，略平头正脸的，他就不放手了。”贾赦的老娘也骂他的小老婆多，正经事不做光喝酒干混活龙。看来贾赦是名副其实的酒色之徒，刻满“贪”的印记。他以己及人单方面认为鸳鸯也贪图享乐，一真遇一假，自惭形秽。鸳鸯坚持做自己，然时不待她，老太太没豆“铁喉咙管”。

尤氏二姐妹自幼失怙，没有生活来源生存得不到保障，贾珍父子以物质资助之便引诱作践她俩，不顾道德伦理和世情。待她们稍长懂得世道后，尤二姐主动向世俗低头做了贾琏二房，在被凤姐暗计折磨到末路时，平儿痛悔把听到的告诉了凤姐，尤二姐说：“姐姐这话错了。若姐姐便不告诉他，他岂有打听不出来的，不过是姐姐说的在先。况且我也要一心进来，方成个体统，与姐姐何干。”尤二姐一面背负着社会的重压，一面还努力活个人样，在吃人的社会里，落空。

尤三姐抗拒走她姐姐的路，就想找个如意的人过简单的日子，但在柳湘莲知道她的前情后，跌足毁亲：“这事不好，断乎做不得了。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我不做这剩忘八。”柳湘莲索要鸳鸯剑，尤三姐也自知“是嫌自己淫奔无耻之流，不屑为妻”，自刎以示决绝。

尤氏姊妹被“道德”的无形巨手扼杀，这道德是谁败坏的？为何道德的重担就她俩来承担？

听到贾赦讨要鸳鸯事后，宝玉“心中自然不快”，不快有三：钱、势的威力大；对鸳鸯的理解和同情；面对邪恶只有无能为力地自责。这宝玉也真是伟其“多情”，酱他赖样，乃坏来“不分好歹，错勘贤愚”。

叙事小，见旨大；举例近，达义远。

——《红楼梦》意境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