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想象不同的虎跳峡（下）

吴砺

        与想象不同的虎跳峡（下）

                                                                ---- “云南漫步”系列之四

（三）

我开始沿栈道，向下进入峡谷。

12:25，深V字型峡谷，右侧单一的裸山，有塌方的白色，V字型左边有五道不同的斜坡构成V字型一侧。阳光照进泥色的一半江面江水中。最边上的一道V左边，绿色依次变光中。太阳在中间正三角形山峰的上方，左边光线构成这三角左边，转移视线，可看到V字型的V缺口处有山体平台。灰色雪山峰，有三级台阶。它右侧是三角形绿山，右侧是光阴影。我们眼光转向两岸巨大V字体蓝天，V字形下方有横向的镶花白云。

12:34，沿左侧木栈道前行。左侧第一溪流裂缝末传来水流轰鸣……

细叶竹子长的像杂草一般。这里海拔1890米。

我心中一直有疑惑，这里真的是水流切出了这么深的峡谷？从塌方土质看，这里山石并不是很结实。常识认知，这峡谷是水切割可能性较大。

伟大人类对大自然的心灵体会。微风中树叶在栈道上晃动。你突然觉得生命仍在啊。下面一段栈道全在树丛中。

快到谷底了。阳光照亮了一半江水。现在差不多是正午时分。带白沫的泥色江水，与阴影江水的反差非常强烈，构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我们人类，对大自然有共同的感受。

快接近峡底。水流冲击轰鸣声，非常特别的声音。

接近江边栈道上。

那个十分著名的江中三角截面的巨石下端，泛涌出白色的水雾。阳光中不时的有细细水珠迎面飘来。我从北面观景台描写。约45度夹角的深V字型， V字型左边下方塌方几十米。而右边V字边到1/2高度打了“对号”，形成了尖角，再45度斜向上。V字型左边有灰黑色远山一段形成了另一小V字体。这面的塌方，使我相信水流的力量是可以切出这不结实山体。江对岸是垂直折叠多层岩面土面，不均匀生长着植物。

我向上游行走。来到这里的大自然水流，千万年孜孜不倦地以切割大地为乐趣，我们感受到了。

我来到了金沙江那块著名的三角形大石块的边上。

人类喜欢用中流砥柱形容这种江中的河流挡路石。走到它的边上，我才发现它像人类石棺中一段。不知它是一直长在这里，还是山上某一个地方坠落下来的。它这样不识时务长在这里，江水显然对它不满很多年了。从它爷爷的爷爷开始，一直发泄对它的大不满，发出愤怒的震耳欲聋的声音。江水从它的上方十度左右角度冲击它，前赴后继，带着旧棉花色彩。

不时有水雾向上喷出，然后在三角形巨大石面上快速下滑。这下滑的水面，像瘦肉中的白色筋膜。另一个分支水流从它的左边间隙出流出。那一支顺着岸边独自下流。而右边的这支冲到江中央水雾，从中向上飞腾两三米。

这一段江面不过三十米宽的，三角石每边不过六七米，向我们倾斜一面长的像腊肉一样。

我注意到这右岸石头，像抛过光一样的光滑。与左岸的岩质走向并不相同。我猜测，这是大地板块错位，相互移动结果，两岸对面岩质，不是一个娘养的。

水这种温顺的物质，还有如此巨大的脾气！我在这江中的石边对岸，看到白色一层一层向上、向南约45度的V字型峡谷。这片V字蓝天中靠右边，有一小朵白云，真可谓“白云一片去悠悠”。

对面有一个山的小山沟上有一座人类的桥。

右岸两组斜插入水中巨石。

这里不过是十多米落差，不知为什么引起如此水流巨大的愤怒。这下方一定是我们看不见巨石块丛，这不平水面，使我想了秦始皇兵马俑的盔甲，水与人类神奇的挂上了钩。

站在涛声不断的虎跳峡中，看虎跳峡中不知年轮一层相互平行的断面。想当初它们是平静的水面上自己年复一年的一层一层堆积的软泥，再变成了坚石。如今又受水千万年的折磨，总有一天它会消失，被无穷无尽的水愤怒的子孙磨蚀干净……它们生于水，最终还是消失于水。

印度板块硬插进西藏板块下方，把云南这一带像一组木板一样竖立转了九十度，形成南北走向的峡谷，多么不可思议，那么坚硬的大地外壳，变成了饼干一样干干脆脆折断竖立堆积。

我不由再次感叹，对于现代科学地质学对大地造山造河运动模型的解释，我们看到的世界，真的是不可思议，尤其是以百万年计算地质运动，我们人类只有地质上弹指一瞬间的生命，真的是让人生悲。

下面江水是半白色的冲击雪渣式水堆，水流冲击式奔流而下，带着泡沫升起的水雾，欢腾狂喜般的流淌，或是愤怒亢奋地发出喧嚣的声音。

跌落水流发出雷鸣般的轰鸣声，以讯疾飞溅水花展示自己的生命活力，而山谷尽头天空中的一那片白云，空中盛开，静如白色的兰花，怡然自得。

“金沙江峡谷两岸的风景非常美丽，美到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些美丽的山峦如同雕刻出来的艺术品。”P 58《发现梦中的香格里拉》

真的高兴能够有幸在这虎跳峡江中巨石前的观景平台前驻足，凝视和倾听。江水跌落。激情冲刷巨石，粉碎，再平静化为白色水面，悄悄离开，继续下方万里行程……

我印象中，是那个向全世界推出云南之美的美国人约瑟夫·洛克第一个驾驶飞机穿越过虎跳峡的。

“目前为止，云南境内我们见过的最美丽的峡谷，位于丽江北金沙江流域——两侧悬崖陡峭林立，顶端竖立着锯齿状的危岩和尖峰。在这之上，耸立着冰雪加盖的丽江雪域山峰。”

“这是多么美丽的国家公园啊，这像是一座圣殿！” P 055 《经深峡幽谷走进康藏》（1928年）

洋人曾这样平静讲述这一段风光。

从中间步道上行。这连续不断的上行。

13:55，升级较高的位置，观看虎跳峡的巨石和它周围愤怒的水子孙们。总有一天，我们身体一部分也会加入这冲击虎跳石水流一部分，那怕几个水分子。

更高台阶。虎跳石成长方形。一个三角截面。

在上面台阶上又看到雪山一角，又看到南端峡谷中右侧一朵孤白的云朵。

孔子曰：“逝者如斯夫， 不舍昼夜”。

我热爱倾听这虎跳峡的水流冲击的声音，我想起来了飞机上发动机的轰鸣声。

恋恋不舍，又回到了虎跳石边。这里海拔1820米

峡谷北方的巨大V字型真的是美极了。

15:00。水波更白，阳光更亮了。

15:07，再次向上，V左边植物，有三四层被阳光照亮，很美。对面山崖斜向一层片层崖45度向北，而下方是垂直片石岩，大地运动，真的够乱的。

15:15，从左边山道上升。V形中的云，变成透明的白色，美艳绝伦。我透过道边树丛中间隙看峡谷，更美。

“我的灵魂依然留在丽江雪峰间那万般宁静的氛围之中……我像一只离开旷野而被关进动物园的野鹿，实在不知所措。”约瑟夫· F·洛克离开丽江时曾经写道。

（四）

15:45，乘大巴车返回。车头迎着阳光。左边一轮轮竖着绿色植被,被下午阳光照亮,很美。很快下降到与江边水面很近路面，见到巨大V字型悬架的高速铁路桥。

我坐在第一驾驶右侧的位置上。太阳烤得手背有烤烧的感觉。

转弯过小桥。迎面七面水泥灰的山峰,真的很美。哈巴雪山，两山夹一江。

16:01，景色开始平淡。我们走在山野之中。左侧平缓的小山坡上,有分散在绿树丛中白色墙面的房屋。

在山影中，一颗树的黄叶被阳光照亮，右侧山腰上有一段横过的白云。

大巴停车休息一会。

重新出发。时间16:16，左前方两座山上，水磨石一样岩石，出现光泽感，虽然有些岩石表面不平。

半山腰在建的高速公路，有些破坏山体的和谐。路边的白杨树有的已经黄了，被右边射过来的阳光照亮了，特别的亮眼。

16:32，过金沙江桥。这桥并不长。不知道再过一百年二百年五百年，那时的虎跳峡是什么样子，沿岸的民居又是什么样子……

前方大V字体青灰色天幕中底部，有几片白云。国道上有渣土车带来扬起的灰尘。

16:39，V型峡谷变宽了。金沙江也从峡谷变成了平原中弯弯的河流。返回途中，一切变平凡了。几乎没有办法分清现在是在内地，还是在云南高原。

16:46，公路开始离开金沙江。路边出现阳光照亮的多重山坡。明亮坡面与阴影坡面有节奏起伏波动的美景，如同大地上放大的西方国家画家二三百年前爱画的明暗交错绒布面料。

人类现代文明进步如此之快，中国传统文人宣扬的功名，似乎已失去了魅力。现代社会似乎所有人都消失在各种人才的海洋之中。

天空中终于出现了一小片浓云，挡住了火炉般烤人的太阳。

右边出现一片红土地的农场。

16:56，车到“白汉场”收费站。真是十分奇怪的地名。

右边山谷出现一小片黑瓦平房，好生奇怪，这里没有小楼房。车在半山腰，山谷下不时的有红土地与黑瓦白墙的平房。

17:02，快进山洞。左边的远处有灰蓝色的山组。

我从来舍不得在旅行途中睡觉。你会觉得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时光中，你想多看这个世界一眼。虽然我们一出生，就进入了生命倒计时的开始，但年青时代没有人把这当真的……

人的生命将重新化为尘土，这是这个世界上多么荒唐的事情啊……

出山洞，正前方二朵飞蝶饼式的白云，侧面真的好漂亮。人类用玉石翡翠刻出来所谓的玉白菜，台湾故宫博物院收藏一颗；这大自然现在用云做的两个白玉一样漂亮的云饼，浮在丽江的上空。

太阳在车后，照亮右侧半黄半绿松树，好不精神！这一段松林为主，平原高速让人轻松让人爽，路边新种松柏小树地面红土十分艳丽夺目。

前方出现光滑老绿色的阳光照亮的山体，好美呀。

左边不远处拉氏海的紫蓝色条带出现了。右边山体向西一侧出现一堵墙式孤立碳酸岩山崖，它在绿色的山体上十分显目。

现在看到玉龙雪山侧面像，它最高雪顶上有一面云做的旗子，向东飘去。右侧有一高一低铅灰色的山峦，而前方有一组半绿半岩光滑山峦在近处做底部大盆景，与它陪衬。这是在南北走向的玉龙雪山北端。好大一片开阔的风景线……

17:21，下高速进入丽江市。出洞迎面不远处垂直马路横过来的夕阳余晖中，一长横列的白墙民居建筑群，构成十分罕见的景观……

右转。太阳在右侧。

丽江看来我还得来第三次，下次可以走古道，上雪山。

在虎跳峡，我看到了什么？激昂，惊异，回归平凡的世界。当奇景不见了，世界又回归了平凡。至少同一天是这样。

超凡的美，多是第一眼的惊艳。我宁愿要昨天的耗牛坪的惊艳，不愿雪山短暂的惊艳……没有去成时会这样想，去了，又会是另一个结论，昨天耗牛坪景色，真的很意外。

每次旅游不必太多太多的要求，顺其自然。

今天我写完了一支油性笔。这一片土地对中国内地的人们，它的晴空，它的低空中的白色云朵，永远有新鲜感，……

17:40，进入丽江市，堵车相当严重。

晚上我看到英国人在《神秘滇藏河流》中写道：

“现在，我们开始忽上忽下，在云南沟壑纵横的地面上长途跋涉，肆无忌惮的西藏河流在这里通过三层土地挤出了一条通道。每天下午，这片土地的轮廓都显现在天空中，长长的云涛翻腾于山顶，在边缘相摩相拥，然后消失；其间深蓝色的天空活像一条沟槽，形成了河谷的标志。这些云从西方慢慢涌起，消失于日落之后。”P240

“其间深蓝色的天空活像一条沟槽，形成了河谷的标志。”多么富有想象力的语言啊……

我过去想象中的虎跳峡，是像长江三峡一样开阔而高耸峡谷——其实今天看到的虎跳峡，只是一个比地缝稍宽的、两边高耸的大水沟，一条嵌在大山之中、深深的、风景如画的大地裂口……

吴砺

2019.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