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小学,草房的煤油灯昏暗,“方二爷是个好人,今天挨批斗了,挂个牌子游了一天,谁让他晚上在家聊天不喊毛主席,喊名字,还让人家偷听到了”“你天天和队长对着来,说下次就是你了”母亲埋怨着,叹着气,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父亲低着头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闷声不响,“我明天早上去找找大哥,看看能不能压下来”母亲放下手里针线,把鞋底放在一旁,“你看看你抽了多少的烟了,鸡生点蛋,买油盐都不够,还要给你买烟,哎” “总算给压下来了,你以后做事少发牢骚,他对的是所有人,就你要公平可能吗?话多,又不是你一个人,你有那个本事管那么多吗?” “队长本来就是大队的狠队长,你今天又和他吵,他犁不倒你,耙也把你耙倒”“本来就是缺粮户,你看看安排给你都是低公分,”母亲端着稀饭,坐在门槛上唉声叹气。
“那块菜地,种了几十年,多肥沃,就那点私流地,队里说要改田,就是打击报复,你本事没本事,又搞不倒队长,还天天和他过不去,这下好了”母亲恨铁不成钢,两眼汪汪的啰嗦着。 “你看看新的菜地有老菜地面积大吗?贫瘠又小,你又不懂丈量,就让他们随便给”“这日子怎么过啊?”母亲骂骂咧咧的,父亲还是抽着烟,不吭声。 “从明天开始,队里放工后,和我一起,把原来的菜地的肥土,挑到现在的菜地,总不能土也不让挑吧。”母亲无奈之余,又想出来这种办法,于是夜幕降临的时候,父母的身影就在新旧菜园里穿行。 以致后来,每一次回老家,总是去上下菜园里转转,菜瓜香还弥漫在空气里,老菜园还在,后来我家还是分到了一个边角。
那年我30岁,在快要双枪的时候,我回了次老家,“队长食道癌开刀好了,现在还能够上山砍柴了,爸爸是一样病,去开个刀,也许也好了”妻子叽里咕噜的埋怨着,“又不是我不肯,爸爸自己不愿意,家里几代人这个病走了”我不知所措的狡辩。 秋收的季节,我再次回家农忙,“队长前些天病犯了在床上,人家晚上放了一把火,想烧死队长,还好人没事”妻子和往常一样唠叨着。 登上二层小楼,我在队长床前坐了下来,“您老好些了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队长无光的两眼汪汪的看着我,嘴里蠕动着,大概的意思“小牛,你回来了” 春节临近,出外的都回家了,“后来,队长在病床上,晚上又有人封门一把火,还好队里人抢的快”“队长葬的时候,他几个儿子回来,是家家户户扣头赔礼” 往事随岁月流远,历史的天空从没有改变,也从来不会改变,就像春夏秋冬,年复一年的循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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