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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空:独奏之中,宇宙之声 ——致海菲茨的演奏
一
我很晚才遇见巴赫的恰空。 在一本小提琴家的回忆录里, 它贯穿了一生, 于是,我开始寻找,开始聆听。
十二分钟,十七分钟, 海菲茨,精准的十三。
一个周末,我在登山的路上, 让它循环回响, 试图把旋律刻进脑海。 三十二次变奏,看似简单, 却始终无法完整记住。 它变化太多,太丰富, 难怪有人用一生去理解它。
现在,旋律的碎片 无声地回响, 海菲茨的琴音, 如梦如幻,缠绵悱恻。
一段模糊的录像, 海菲茨在工作室里, 琴弓落下,第一声干净有力, 直达灵魂深处。
恰空无处不在, 小提琴、钢琴、中提琴、吉他、长笛…… 每一种乐器,每一位演奏家, 都在诉说自己的故事。
然而,小提琴的演奏让我心力交瘁, 潮水般涌来,沉重又深邃。 有人说,听恰空如鸦片, 让人沉醉,无法自拔。
窗外,布谷鸟的叫声起落, 休息片刻,再次响起。 远方,另一只轻轻回应。 大自然的歌声是美的, 人类的音乐也是美的, 更加复杂,更加深邃。
我再次聆听海菲茨, 发现自己仍未能完整记下这首曲子, 只是某些乐句, 已悄然融入我的生命, 无声地盘旋、回荡。
二
恰空, 一切情绪都隐没在迷雾中。 你走进去,若隐若现, 每一次凝视,都是新的风景。
如同歌德巴赫猜想, 是谜团,是迷宫, 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从未想过, 要去理解它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只是听,让旋律流淌。
如同走在雪山下的平原, 冰川融化的溪流, 在阳光下闪烁晶莹的光芒, 我沿着溪水走了十四分钟, 不去思考它象征什么, 只去感受它的流动,它的美。
有人说,恰空只有一把小提琴, 却奇迹般地创造了交响乐般的恢弘气势。 五光十色的音响, 层层叠叠的旋律, 复杂而深邃的织体, 被变奏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成就了一首不朽的伟大独奏曲。
布拉姆斯曾感叹: “这是一首最奇妙、最深奥的音乐。” “巴赫在这里写出了整个世界。” 梅纽因说: “这六首无伴奏奏鸣曲与组曲, 在小提琴家心目中的地位, 如同基督徒眼中的《旧约》。”
于是,我一次次聆听, 一次次沉浸其中, 不求理解, 只求感受它的美。
三
一把小提琴, 却奏响一整个乐队的声音。 旋律缓缓展开,简单,必然, 可在其中,是一个宇宙—— 三十二次变奏, 每一次,都是呼吸,是步伐,是启示。
它从阴影中开始, 四小节的旋律,循环,变幻, 如潮水涌动,浩渺无垠。 悲怆与壮丽交织, 孤独的声音, 亦是无限的回响。
巴赫从寂静中雕刻出和声, 在独奏琴音里塑造复调的灵魂。 一把琴弓,一只手, 却奏出交响的气势, 如同光透过教堂彩窗, 破碎成无数音符的辉煌。
每一位小提琴家,都是孤独的旅人。 海菲茨,精准如烈焰, 每一个音符,皆如切割透亮的水晶。 梅纽因,沉思而忧伤, 米尔斯坦,温柔而深邃。 每一种触弦,都是不同的真理, 没有两个恰空是相同的, 因为,没有两颗灵魂是相同的。
这不仅属于琴弦, 它在钢琴中低语, 在吉他中吟唱, 在大提琴的厚重琴腔中回响, 或在整支交响乐队里奔涌而出。
布拉姆斯,仅用一只手弹奏, 却说:“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的确如此—— 它是思索的深渊, 是情感的高塔, 是用声音筑起的神圣殿堂。
这不仅仅是音乐, 它是一场旅程, 一场冥想, 一个无解的问题。 悲伤与凯旋,严谨与自由, 人类灵魂的重量, 浓缩在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里。
于是,我们一遍遍地聆听, 从未抵达终点。
附录 :
海菲茨 巴赫恰空 小提琴
吴砺 2025.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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