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美：神秘何以为美

吴砺

                             丑陋的美：神秘何以为美

                                                                           ——观看BBC纪录片《丑陋的美》

              一

题目本身，

就让人犹豫。

是矛盾？

还是坦白？

主持人有趣——

古怪，犀利，

他穿行于空旷的威尼斯泻湖，

追逐画家试图捕捉的东西——

不是形体，

而是微光，

是滑入腐朽的一瞬。

他给我们看——

一颗被割下的牛头，

苍蝇围绕飞舞。

达米安·赫斯特的作品——

野蛮，骇人，

却不容否认它是艺术。

他说：

“旧的事物有一种新的永远不具备的美。”

至于媚俗？

媚俗也是美，

只是不掩饰它的浅薄。

有人说——

美是无用的。

有人说——

现代艺术已经失去了它，

只剩混乱，噪音，

迷惑。

很多人都这样觉得。

可瓦尔德马·雅努茨扎克

拒绝这种说法。

也许美并未消失，

只是换了形状——

藏进编码，

藏进电路，

藏进无声的情绪。

从洞穴的壁画到高耸的教堂，

艺术曾追求

和谐、比例、愉悦。

如今它追寻的是——

另一种东西。

电流般的脉冲，

一个无解的问题。

现代的演出，

摇滚乐的喧哗与闪光，

不守规则，

却也有一种

喷涌的优雅。

艺术厌恶重复，

它渴望新的形态。

那些陌生的、令人震惊的作品——

常常正是这种渴望的产物。

弥尔顿说：

“美是大自然的硬币，

它是拿来花的，

不是拿来藏的。”

主持人说：

“我们需要无法解释的东西。

艺术不是为了列举我们知道的，

不是为了制定美的法则。

它存在的意义，

是为了保留那些

我们无法理解的事物。”

在这个一切都被

过度解读的世界，

或许，最珍贵的，

正是那些

无法被解读的存在。

             二

艺术曾经歌唱，

和谐——

比例、均衡，

愉悦的面容

沐浴在光中。

然后它开始尖叫。

玻璃缸中的牛头，

苍蝇盘旋，

像舞者，

围绕着死亡起舞。

达米安·赫斯特称它为

“美”。

或许真是。

美消失了吗？

我们是否淹没了它——

在混乱与噪音中，

在霓虹的尖叫、

破碎的形状中？

瓦尔德马说：没有。

他走入这片喧嚣，

穿越笔触与鲜血，

低声说：

“也许美

只是换了张皮肤。”

他在沉默中找到它，

在静电中，

在那些我们无法命名的事物里。

艺术曾是叙事者。

如今它保持沉默。

在这个沉迷解释的时代，

它选择

提出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们渴望美

带来安慰。

但有时候，

美必须对峙——

必须令人不安，

必须腐烂，

必须透过衰败呼吸，

才能揭示

尚存的生命。

艺术的意义，

不是确认我们早已知道的真理。

它存在，

是为了保留那些

我们永远无法解释的事物。

而也许，

在这个被过度解读的世界，

最稀有的馈赠，

是神秘。

而神秘，

也可以是美的模样。

吴砺

2025.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