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开神圣的震撼：达米恩·赫斯特沉思录

吴砺

                         剖开神圣的震撼：达米恩·赫斯特沉思录

                                                                 ——观看纪录片《达米恩·赫斯特｜遗迹回顾展》

              一

一个现代的艺术家——

他的工具不是画笔，

而是解剖刀与保存液。

他展示给我们的艺术，

不是雕塑，

而是浸泡在六万升福尔马林中的鲨鱼——

一整条，

在化学的寂静中张着嘴巴凝视你。

这，能算艺术吗？

另一个作品，

一个玻璃柜，分成两半：

一边是蛆变苍蝇，

一边是苍蝇进食、死亡，

有些撞进捕蝇器，

在瞬间失去生命。

这样的过程，

也能称作美学？

可我忽然停住了——

这不正是

传统艺术一贯在做的事吗？

插花，

不就是借自然之手

布置出的形式与对称？

摄影，

不过是从大自然里

偷来一瞬光影罢了。

赫斯特——

他不借石膏，

他借生命本身；

他不用颜料，

他用腐败与血肉。

他让世界自然发酵，

然后把它装进展览厅。

他们称这种风格为“观念艺术”——

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新名词。

可或许他是对的，

或许今天，

真正雕刻我们感知的，

不是工具，

而是一个主意。

还有那个——

满镶钻石的骷髅头，

有史以来最昂贵的死亡面具。

简单，

直接，

令人震惊。

一个脑子里有火的点子，

让全世界的下巴同时掉落。

最终，

他逼我们面对一个问题：

什么是艺术？

是技巧的轨迹，

还是那个

打碎你原有认知的念头？

               二

他不以油彩作画，

也不借光影雕形，

而是用死亡的重量

和玻璃的静默

作画。

一条鲨鱼，

悬浮于

福尔马林的海洋，

牙齿在突袭的一刻凝固——

不再猎杀，

只是存在，

作为景观。

这不是美，

这是对峙。

它在说：

看吧，

这就是你所惧怕的。

现在，

请再多看一会儿。

苍蝇，

在玻璃柜中诞生，

进食、死去、腐烂。

一边是诞生，

一边是灭绝。

生命的循环，

被压缩成展品，

像珠宝一样被陈列。

然后——

那颗骷髅头，

满镶钻石，

咧嘴一笑，

仿佛在说：

连死亡，

也能被奢侈化。

他不是雕刻家，

不是炼金术士，

而是剖解神圣的解剖师。

他取材于生物，

与金钱，

将之撞击成观念的碎片。

他不寻求美，

他制造裂缝。

他不给你和谐，

他逼你提问。

什么是艺术？

不是颜料，

而是挑衅。

不是永恒，

而是被框住的腐朽。

这不是安慰，

这是电流。

他迫使我们感受——

惊奇、厌恶，

以及那

超越语言的某种东西。

就在那一刻，

当震撼

与沉默交汇，

一种新的艺术，

诞生了。

附：

【达米恩·赫斯特 | 遗迹回顾展-哔哩哔哩】 https://b23.tv/VG6vAPv

吴砺

2025.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