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选择的那一刻:猫与人类的一万年共生史
——观看PBS纪录片《猫的故事(2020)》
第一部
一
我原是想来看科学, 却看见了惊奇—— 蜷缩在一具猫的脊椎里。
科学家们 用热成像、基因解码、 也用考古中风化的骨头, 来追问一个问题: 猫,为什么如此迷人? 为什么我们一听见它叫, 就心软?
他们追溯出一条血脉: 全世界的家猫, 都源自中东某片沙漠里的 一种野猫—— 独行、沉默,如影。
二
它们并非被我们驯服, 而是自己走近, 坐下, 留下。
因为我们开始储存粮食, 于是来了老鼠, 于是来了猫。 一场没有言语的协议, 在稻谷边签订。
它们没有狗那样的表情肌, 但当它叫, 我们的大脑反应 如同听到婴儿的哭声—— 是同一片皮层, 同一个柔软的入口。
三
我们为它们编织神话: 蛇的猎手, 谷仓的守卫, 女神的化身。
那金橘色的皮毛, 本不适合野外, 却在埃及的神庙中 闪耀至今。
然后是黑暗的时刻。 十三世纪, 教皇格雷戈里九世 将猫与撒旦相连, 下达了“杀猫令”。
我总忍不住怀疑—— 是不是正因如此, 后来瘟疫才席卷欧洲? 猫被屠杀, 老鼠疯长, 黑死病 便从城市的下水道中爬出。
四
如今已有七十多个品种, 美国五分之一的家庭里, 藏着猫的影子。
人类甚至将家猫 与野性远亲交配—— 那些基因的间隔 比我们与黑猩猩还要遥远。
可它们仍愿靠近, 仍半野, 仍是谜。
有人说猫无法训练, 可只要你拿出食物, 连马戏团也能让它跳一圈—— 优雅, 略显不耐, 但终究愿意。
五
不到一小时的纪录片, 却让我走过了一万年—— 从北非的足印, 到如今厨房里的喵声。
猫乘着船 走遍了世界, 不是为了陪伴, 而是为了追鼠,守粮。
在麻袋与故事之间, 它们沉睡、睁眼, 像幽灵, 像谜语。
我们以为驯养了它们, 但或许, 是它们先选择了我们。
对猫来说, 人类够用就行。 对我们来说—— 那已经是 恩赐。
第二部
人们总说是我们驯养了猫, 可事实从来不是这样。
它们不是我们召唤时来的—— 而是当我们开始储粮, 老鼠跳起了舞, 它们便悄然潜入。
在堆满谷物的阴影里, 它们等候, 游走在墙角与缝隙, 无声,冷眼—— 它们是猎者, 无需服从。
我们没有将它们 训练成听话的宠物, 它们只是选择了靠近, 不是忠诚, 只是靠近。 那就足够了。
它们的面庞 从不透露情绪, 没有犬那样的表情肌。 但它们的叫声, 却能唤醒我们脑中 对婴儿啼哭的本能反应。
是同一片皮层, 同一种 久远的疼爱。
从非洲的野猫, 到今日沙发的柔软曲线, 这段旅程 跨越了一万年, 却从未戴上牵绳。
它们捕猎, 我们投喂, 它们留下, 我们编织神话。
在古埃及, 它们步入神殿, 沐浴神光。 在中世纪的欧洲, 它们被称为恶魔的同谋。
而也许—— 正因猫变少, 鼠横行, 瘟疫才迅猛蔓延。
它们依然野性, 依然难解。 哪怕是最温顺的家猫, 走路时也像谜。
我们将它们与丛林的亲戚配种, 尽管那基因的距离, 比我们与黑猩猩还要遥远。
可它们 仍安然蜷缩在我们的床上, 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仿佛历史 只是它们打盹时 恍惚的一场梦。
如今,科学用镜头、白袍, 热成像、基因图谱、 沙中残骨—— 再度凝视它们。
科学说: 它们未曾真正改变, 它们只是 留下来。 并让我们误以为 自己拥有主导权。
可真相 更为安静,优雅: 它们觉得我们有用。 于是驻足, 于是观察, 于是生存下来。
这,便是猫的天才—— 不去统治, 不被统治, 只是在边缘, 从容地 活在我们生命中, 始终 不可完全触碰, 却从未离开。
附:
吴砺 2025.6.2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