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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默开始歌唱之处:羽与光的回声
——观看纪录片《歌声奇迹》
第一部
一 如今, 网络上充斥着奇妙的新知, 像潮水一样, 灌满每一个疲惫灵魂的业余时光。
但对我而言, 纪录片往往太长, 太沉重, 不适合在一个加班后的夜晚 轻易打开。
只有偶尔, 我才会攒足力气, 点开一部, 仿佛翻开一本久未履约的书。
这次, 我终于下定决心, 观看《歌声奇迹》。
大卫·爱登堡的声音 依旧充满诗意与磁性, 让我想起 那位早已离世的赵忠祥先生—— 他也曾用嗓音, 为中国的大山与野兽 覆上一层温柔金光。
也许, 当代最动人的散文作品, 已不再藏于纸上, 而隐匿在影像背后的旁白中, 悄然点亮我们的眼睛。
二 1975年, 人类第一次听懂一只大山雀的命令—— “不许靠近”。
那是一句语言, 也是一道边界。 一只鸟的声音, 划出了一片领地的轮廓。
世界上有一万多种鸟类, 其中一半, 我们称之为“鸣禽”。
它们不像我们, 不在喉咙顶端发声, 而是在气管深处, 拥有两个独立的发声通道—— 一边奏响低音, 一边唱出高音。
科学家用频谱图 将声音变成图像, 无形的歌, 在眼前荡漾成波纹。
夜莺, 雄鸟能唱250首曲子; 雌鸟沉默, 却绝非盲目。
达尔文说, 雌鸟拥有审美之心。 科学也证实: 唱得动听的雄鸟 往往觅食更强, 更称职为父。
三 所有鸣禽, 都来自澳大利亚。
琴鸟, 它几乎不创作, 它模仿—— 照相机的咔哒, 电锯的嗡鸣, 甚至欺骗雌鸟的假音。
而雌琴鸟, 她也会唱。 因为她独自育雏, 需要警告, 需要恐吓, 甚至模仿猛禽之声, 只为护巢。
北半球的雌鸟多沉默, 南半球的她们却歌声清亮。 是研究者多来自北方? 还是迁徙, 让某些声音被遗忘?
最新研究发现—— 64%的雌鸟, 其实都会歌唱。 鸣禽的祖先, 雌雄皆鸣; 直到迁徙的代价, 让一部分声音 成为沉默的遗传。
四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 人类首次听到鲸鱼在歌唱, 从此唤起一场保护的风暴。
声音, 拯救了鲸鱼。
而鸟呢? 仅英国, 六十年间, 就失去了三千八百万只。
约五分之一, 在无声中消逝。
是环境改变了它们的回声, 还是我们丢失了聆听的耳朵?
而我, 在福州鼓山的林间, 仍会偶尔听见—— 那一声颤抖的鸟鸣, 仿佛阳光洒落泉水的涟漪, 在空气中微微发光。
那一刻, 森林睁开了眼睛。
万物有灵, 是因为它们愿意歌唱, 我们愿意倾听。
第二部
这部片子, 不是一堂课, 而是一种温柔的唤醒。 不是解释世界, 而是邀请我们—— 去聆听, 去相信, 在静默的边界之外, 世界正在低声歌唱。
鸟鸣, 比语言更古老, 比言语更自由。 它从不来自喉咙的尖顶, 而从气息深处分岔—— 一只鸣管, 两种声音, 如同一个身体中 同时苏醒的双灵魂。
真正的奇迹, 不是鸟会唱歌, 而是我们, 会被打动。
那些声音不是为我们而生, 却在我们体内回响—— 像记忆, 像清晨醒来前 未完的一场梦。
夜莺的250首歌曲; 琴鸟的千面模仿; 这位森林的魔术师, 模拟快门、 电锯、 猛禽的警号, 只为一场生存的表演。
而雌鸟, 不再只是沉默的听众。 在南方的林间, 在未被迁徙带走声音的土地, 她们也自在高歌—— 召唤, 预警, 唱出从远古传承至今的旋律。
整部影片, 如晨曦中的脚步般轻柔推进, 却在某一刻, 突然唤醒我们—— 鲸鱼的歌声 曾改变它们的命运, 那么如今的鸟儿呢?
仅仅在英国, 三千八百万只鸟 消失在过去六十年里。 它们带走的, 不仅是羽毛与骨头, 还有晨光中最初的背景乐, 那令世界鲜活跳动的 回声。
然而, 即使现在, 在福州的山林中, 仍有一声微颤的鸟鸣, 穿过松林与光影, 如泉水上轻晃的阳光, 如空气中一丝灵光闪现。
这部影片仿佛在说—— 我们聆听, 不是为了知识, 而是为了归属。 不是为了答案, 而是为了那一刻:
当沉默, 终于开始, 歌唱。
附:
吴砺 2025.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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