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骸骨与信仰的机器：S-21沉思录

吴砺

                     沉默的骸骨与信仰的机器：S-21沉思录

                                                                ——观看纪录片《探访柬埔寨S-21集中营》

               一

我曾看过一些片段——

电影中的镜头，

太过美术化，

太像梦，

没有真实感。

但这一次，

镜头带我穿过牢房，

锈蚀的脚镣，

墙上的照片，

太多面孔，

多到记忆无法承载。

一万两千人被送进来。

只有十二人走出去。

一座塔楼里，

九千颗头骨安静地排列着，

仿佛纪念碑，

却不是为了和平，

而是为制度的遗忘

竖立的冷漠证据。

他们信奉“纯洁”，

信奉“清除”的逻辑。

不仅是被指控的人——

连他们的父母、

孩子、

整条血脉，

一同抹去。

这就是为什么

如今柬埔寨的平均年龄

只有二十六岁。

一个国家被自己清洗之后，

还能剩下什么？

我不禁想，

如果有一天，

北方的铁幕被拉开，

我们会不会也看到

更多的S-21？

藏在旗帜之后，

埋在口号之间？

到底是什么，

能以“主义”之名，

让人变成野兽？

又是什么梦想，

要靠血流成河

才能幸存？

我看见网络上，

那些狂热的留言——

他们的确信，

他们的怒火，

让我心生恐惧。

如果真的掌权，

他们会不会，

也变成行刑者？

他们会不会

亲手系上眼罩，

扣紧绞索，

按下机关——

一边杀人，

一边说：

“这是为了未来。”

黑格尔曾说：

历史教给人类的唯一教训，

就是人类从未

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

现在想来，

他说得对。

                   二

他们把一所学校

变成了屠杀的工厂。

课桌成了刑床，

黑板不再擦去知识，

而是抹去姓名。

一万两千人走进去，

十二人走了出来。

地板还记得那些尖叫，

墙壁，从未忘记

服从的回音。

他们称之为纯洁，

称之为正义，

称之为——

清除土地上的污秽。

但他们种下的，

是一座头骨的园林。

每一颗“种子”，

都是未被说出的名字，

一个家庭的终结。

他们是普通人——

柔软的手掌，

也有自己的孩子——

却成为死亡的守门人。

不是出于仇恨，

而是出于信仰的确信。

他们相信，

这就足够了。

历史的开端，

不是鲜血，

而是口号；

不是枪声，

而是赞歌，

是广场上的呼喊，

是那些

知道真相却选择沉默的人。

什么是意识形态？

是一场被磨成刀刃的梦。

什么是乌托邦？

是一张

被授权实施暴行的蓝图。

我们凝视S-21，

仿佛那只是过去的遗迹——

但它是警钟。

它提醒我们：

深渊不会消失，

它只是等待，

藏在旗帜之下，

埋在口号之间，

潜伏在

那些谈论“纯洁”、

要求“牺牲”的帖子里。

他们说：

“我们是正义。”

他们说：

“未来必须干净。”

于是机器开始运转。

又一次。

过去，并未过去。

而沉默的骸骨，

远比暴君的誓言

更响亮。

附：

【3年死亡200万人，探访柬埔寨S-21集中营和杀人场，了解亚洲最血腥的红色高棉-哔哩哔哩】 https://b23.tv/Uw89aB2

吴砺

2025.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