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之声：森林长笛的冥想

吴砺

                     呼吸之声：森林长笛的冥想

                                     ——观看视频《6分钟印度风格长笛演奏如临仙境》

            一

这是我第一次

听见印度的长笛——

不是中国竹笛那种清脆高亮的鸣响，

也不是西方银笛那样

圆润而温婉的呢喃。

不，

这笛声厚重、粗粝，

带着风化的质地与尘土的气息——

仿佛一个

睡在榕树下的旅人，

一个赤足走过季风泥泞的修行者，

将他的呼吸吹进了

这个世界的缝隙。

中国的笛音

像村庄的喜宴，

在稻田边放声歌唱，

带着朴实的笑意。

西方的长笛

则是穿礼裙的少女，

轻盈、端庄，

在玫瑰园中旋转、行礼。

而这一支——

这一支印度的长笛，

无家可归，

不属于任何殿堂、国界或时钟，

它是风的孩子，

是一个智者的低语，

披着夜色的衣袍，

眼中藏着静默的星辰。

它吹出的是土地的呼吸——

那些比帝国更长寿的树，

仍温着故事的泥土，

还有那些

在你出生之前

便已知道你名字的河流。

音色中有香，

但也有尘。

它古老，却不沉重，

深根于地，

却随风而行。

这不是用来炫技的音乐，

而是用来回忆的——

一种能倾听你的声音，

一种能让你悄然沉入其中的音乐，

直到你也开始消失——

消失进森林，

消失进空气，

消失进那个

比你更大的自己之中。

               二

这支笛子，

不如银那样闪亮，

不如玻璃那样切割空气。

它不属于沙龙，

也不属于学者的殿堂，

它属于森林——

属于泥泞的小路，

属于一个

独自行走者的呼吸。

它不用华丽的语句说话，

它用

停顿，

颤动，

以及风穿过榕树叶的

缓慢转身。

它不急，

也不炫。

它只是将自己的声音

轻轻放在土地上——

像一缕祈祷。

这不是一首表演曲，

它是一个容器，

由寂静掏空，

由世界填满。

我们听见木头的纹理，

听见树的年岁，

听见河岸的气息

在每一个音符里编织。

并非每个音都是纯净的。

有些像黄昏一样沙哑，

有些像回忆一样消散——

但都真实。

都记得

比我们更多的东西。

这不是用来打动的音乐，

而是用来忆起的；

用来沉溺其中的；

用来让人变得通透的——

也许，

在某一刻，

我们能悄然消失，

消失进音符之间的空白，

在那里，呼吸成为音乐，

音乐，

成为一条回到自我的路。

倾听，

意味着静下来，

变得通透，

去记起：

我们人生中

第一次听见的音乐，

正是

我们自己的呼吸声。

附：

【6分钟印度风格长笛演奏如临仙境-哔哩哔哩】 https://b23.tv/APXgiYU

吴砺

2025.7.11